「滾!」
「別動,不然我脫光你!」
「你敢!」
「撕拉——」
是衣服撕裂的聲音。
「我要殺了你!」
「那也穿上衣服再殺,不然……嘿嘿,我是不會介意的了。」
「……」
好一出女流氓強迫良家婦男的好戲喲。
屋外,兩個婢女小妖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是聽得面紅耳赤的。
黃衣的小妖女掩著嘴小聲說:「咱們妖主是怎麼了?以前抓來的那些人族男子,頂多也就逗逗趣,捉弄捉弄,戲耍的時候都不讓人近身的,哪會將人往自己屋裡帶,這個不僅妖主親自給他換衣服,還要帶著他去參加妖後的接風宴,真是給了好大的恩寵。」
北贏都說晚月妖主浪蕩,專好人類男子,隔三差五地抓來禍害,誰曾想,她就是貪玩無聊,抓些個會玩的人類紈絝來耍耍,晚月妖主也不解釋,便得了這個風流的名聲。
綠衣小妖女就說了:「以前那些哪能和這個比,這模樣氣度可不是一般的人族,指不定就是人類的皇族。你再看看以前那些捉來的男子,開始的時候一個個哭爹喊娘罵妖怪的,後來不過和妖主鬥了幾次蛐蛐,玩了幾次骰子,就死纏爛打了,都是些貪圖美色的紈絝之徒,難怪妖主覺得無趣,可這個就不一樣了,不僅不和咱們妖主玩,還理都不理人,也不為容貌所動,看上去也有幾分拳腳能耐,妖主當然會覺得新鮮,你瞧妖主,對他多耐心,還要帶他去大陽宮,可不是給了他名分嘛。」
妖族與人族通婚在北贏也算不得禁忌,只是北贏這些個會點妖術的大妖們,打心眼裡是瞧不起人族的,而且妖族不甚拘泥於媒妁之言,合就到一起去,不合就散了,與人族的風花雪月自然是有差別。
是以,極少有妖主會給人族名分的,多半是圖個新鮮,玩玩罷了,膩了就喂點能讓人消除記憶的草藥,就當是黃粱一夢。晚月妖主這般還要將人帶去大陽宮,可不就是千古頭一遭嘛。
黃衣小妖很是詫異:「難不成妖主真看上這人族男子了?」
綠衣小妖掩嘴輕笑:「都說咱妖主渾,浪蕩不羈,其實不然,咱們妖主可純情得不得了,都三百年了,也沒同誰一起過,若真給那男子換了衣裳,看了他的身體,指不定哪日就把她尾巴上那戳白毛送給人家了。」
黃衣小妖覺得有道理。
白靈貓族若遇到心上人,一準就會送毛。
誒,白靈貓族可是北贏最純情的種群。
是夜,妖王尊上為妖後大人接風洗塵,七十二族妖主來賀,大陽宮裡漫天煙火,璀璨奪目,灼灼光華染得半邊天際亮如白晝,火星光影投射在大陽宮的玉砌宮殿之上,似籠了一層淡淡光暈,美輪美奐。
難得大陽宮如此熱鬧,除七十二族妖主之外,親眷及其他官員不得入青陽主殿,都安排在主殿外太和門的庭院裡,一眾男妖女妖正飲酒作樂,賞著杏花看煙火。
紅的綠的,各色火光在空中綻開。
鳳觀瀾歡喜得不得了,蹦蹦跳跳地四處轉悠,笑靨如花地指給身後的菁華看:「菁華哥哥,菁華哥哥,你看你看!」
菁華哪有心思看煙火,今晚大陽宮裡魚龍混雜,就怕她走丟了,或是被哪知妖欺負去了,便也追著她到處跑:「你慢點。」
她站在假山處,仰著頭笑得開心:「菁華哥哥,煙火,好漂亮的煙火。」
假山下,是一汪山上引來的清泉,菁華怕她掉下去,招手喚她:「快過來,別亂跑。」
鳳觀瀾聽話地從假山上跳下來,走了兩步,卻停下了,看著假山洞口,一臉好奇地盯著看:「菁華哥哥,他們在做什麼。」
菁華順著看過去,假山後面,一男一女正親得火熱,衣服堪堪掛在手臂上,要落不落,菁華嘴角一抽,趕緊上前去將她帶下來,又捂住她的眼睛。
鳳觀瀾還是很好奇,忍不住推開菁華的手去偷瞄,明玟夫人說要不恥下問,她不懂,就問菁華:「那個姐姐為什麼吃哥哥的嘴巴?」
北贏妖風開放,這種事,其實也算不得什麼稀罕事,只是她孩童心智,不能汙了她純粹的童貞,菁華想了想,就解釋說:「他們是在搶吃的。」
鳳觀瀾又偷瞄了一眼,繼續問:「那個哥哥為什麼又壓在那個姐姐身上?」
菁華面不改色,耐心地曲解:「他們搶吃的沒分勻,在打架。」活了幾十年了,第一次撒謊。
哦,在打架啊。
鳳觀瀾推開菁華的手,跑到假山洞口,對那一上一下正打得火熱的兩隻妖說:「你們不要打架,明玟伯母說不能打架,就算折耳小兔子們說我是傻子,我也不會跟他們打架,我會跟小兔子們講道理,打架是不對的。」
脆生生的女聲驚了正滾作一團的男女,那兩隻也不尷尬,起身整了整衣服,瞧瞧這不識趣的小姑娘。
男子笑了笑,對菁華拋了個笑眼:「你家的?」沖菁華吹了聲口哨,不懷好意地將鳳觀瀾掃了兩眼,揶揄打趣道,「菁華,你幾十年不開葷,原來好這一口啊,早說嘛,哥哥回頭送你幾個。」
男子說著將身邊的妖女摟緊在懷裡,親了兩口,怎的一副浪蕩風流相。
這男子,是青檸的哥哥,名青驍,銀狐兔族族老的兒子,與菁華折耳兔族也算是八竿子打得著的親戚。
菁華將鳳觀瀾拉過來,擋住她的視線,就回了青驍三個字:「滾犢子!」
青驍大笑:「哈哈哈……」也不氣,一把勾住身旁女妖的腰,「走走走,我們去別處滾。」
待那兩隻走了,菁華就拉著鳳觀瀾到一邊,為了樹立良好價值觀,語重心長地說:「瀾兒,以後看見大人打架,你就躲開。」若是看見了不該看的,會教壞小孩子的。
鳳觀瀾不懂,眨巴著眼:「為什麼呀?伯母說不能打架。」
菁華想了想,隨口拈來:「免得誤傷了你,所以要躲開。」
她聽懂了,乖乖點頭:「哦。」又糾結了一小會兒,皺著包子臉,指了指另一個假山洞口,「可是,紫湘姐姐和菁雲哥哥也在打架,也不去拉嗎?」
菁華看過去,那廂抱成一團拉拉扯扯的,正是菁雲和紫湘,他瞬間無語。
北贏這風氣!
菁華拉著鳳觀瀾就走了,以後還是不要讓她來這種四面有牆、地下有草的地方,尤其是春天!
「啊——」
假山後,突然發出一聲慘叫。
便見菁雲妖尊大人夾著腿,弓著腰,紅著眼:「你丫的這麼狠,想讓我斷子絕孫嗎?」
紫湘整了整衣衫,抱著手好整以暇地看著某人疼得齜牙咧嘴,心情大好:「我說了別碰我。」
菁雲吼:「不就是拉了你一把,有必要反應這麼大嗎?」
要不是他把她強拉硬拽到這裡,指不定就被成玉妖主家那紈絝給輕薄了去,都到了北贏還一點防備都沒有,那麼多豺狼虎豹盯著她,也不知道避著點,她倒好,不領情便罷了,還對他拳打腳踢。
紫湘沒個好臉色,惡聲惡氣的:「我可不是你們北贏的那些女妖,心情好就白天一起睡,不好就晚上換一個,合就春天滾草坪,不合就冬天滾蛋。」
說起這個,她心頭窩火,不知哪來的心火,很旺盛。
合就春天滾草坪,不合就冬天滾蛋……
好像還真是這麼回事,這不是重點,重點是:「誰教你一姑娘家說這些沒羞沒臊的話?」
紫湘冷笑一聲:「你們做得,還容不得我說!」怒火攻心,她陰陽怪氣地說,「歪風邪氣,也不怕得病。」
這話,越說越不中聽了。
獸嘛,到了春天會獸性大發也實屬倫常啊,而且,北贏還是有從一而終的種群好吧,比如白靈貓族,四尾狼族,折耳兔族也算吧。
菁雲不甘示弱了,為廣大妖族辯駁:「我們是獸!還有,哪有你說的那麼誇張。」
紫湘不冷不熱地回了句:「是,他們是獸,你是禽獸不如。」
「……」
嘴巴真毒!
菁雲忍無可忍了:「那我就禽獸不如給你看!」
他咬牙切齒地說完,一個猛撲,就把紫湘撲倒在地,扣住她掙扎的手,低頭就含住了她那張得理不饒人的小嘴。
本只是想懲治懲治一番這丫頭,只是一碰到她的唇,他便暈頭轉向了,兩百年來從未有過這種感覺,便像是食了冥魘花一般,勾了魂,失了心,淺嘗輒止便失魂落魄。
用舌頭撬開她的牙關,菁雲用力吮了吮她的舌頭,抓著她手腕的手不知何時鬆了,落在她後背,情難自禁地往下流連,唇齒糾纏,他氣息急促,唇落在她耳垂,輕輕咬了咬。
「紫湘,我是真歡喜你,從來沒有這般歡喜過一個姑娘,便是任你打任你罵我都願意。」
她一雙眼迷離,似乎呆愣住了。
菁雲又親了親她的眼睛,嗓音低沉:「以前是我混,我以後不會了,我再也不會招惹別的女妖,只會要你一個,你便饒了我,依了我,別再跟我強了好不好?」啄了啄她微微張著的唇,「嗯?」
一個尾音,從胸腔裡磨出,怎的蠱惑人。
紫湘眨了一下眼,隨後看著壓在自己身上的人,衣領已被扯得滑落了肩頭,她長吸一口氣,緩緩抬起腳,膝蓋往上狠狠一撞——
「啊!」
這叫聲,慘絕人寰。
菁雲原本潮紅的一張美人臉,黑了,死死咬著牙,滾到地上,蜷著腿,腦門冒冷汗。
紫湘淡定地起身,撣了撣身上的枯草,一個眼刀子飛過去:「再動手動腳,我就讓你斷子絕孫。」
菁雲臉都綠了:「你要把我撞壞了,你就守活寡了。」
紫湘拍拍手上的灰:「撞壞了更好,為民除害。」
聽聽,這是女兒家說的話嗎?
菁雲一臉無奈又寵溺,被她踹的地方疼得緊,乾脆一撩紅袍躺下了,頗有風姿地道:「這粗暴勁兒,除了我誰敢娶你。」
她懶得搭話,一腳踢開菁雲橫在路中央的兩條大長腿,大步就走了,出了假山洞口,用手背碰了碰臉蛋,一片滾燙,咬咬牙,各種不是滋味,心裡五味雜陳。
這會兒,青陽主殿上,七十二族妖主參拜完妖後,一一獻禮,再行三跪九叩之禮,高台龍座上的女子,沒有出聲,妖王尊上也不出聲,足足讓各位妖主跪了一盞茶的時辰。
尊上這是幾個意思,給妖後大人立威?
若不是妖後大人說餓了,尊上豈不是還要讓他們一直跪下去,眾位妖主不由得似有若無地偷偷打量那與尊上同坐的人族女子,因著落了簾子,隔著珠簾瞧不大真切女子的容貌,只能隱隱約約看見女子一頭銀白的發,還有幾分模糊的輪廓,比不得妖族女子妖嬈風姿,只是一舉一動都盡顯大氣與尊貴。
這妖後大人,也不是個簡單女子啊,能讓這暴戾無常的尊上如此唯命是從。
席間,紫絨貂族的羅什妖主將其女明繆妖女帶上了殿,並雙手奉上了白靈令。
白靈令一出,惹得殿中各位妖主側目,猜想這羅什妖主當著眾人面拿出白靈令,是打的什麼算盤,莫不是想趁今夜之勢,順水推舟將女兒送進大陽宮。
楚彧稍稍抬了抬眸:「羅什妖主這是何意?」
羅什拉著女兒跪在大殿上,字字鏗鏘有力:「明繆不懂事,先前在人族冒犯了尊上,故此臣下特意將白靈令奉上,還望尊上不計前嫌,能饒她一回。」
此話一出,眾位妖主面面相覷,難以置信,北贏誰不知道紫絨貂族得了白靈令,便是大陽宮后宮主位也是要得起的,這到了手的肥肉,就這麼尋了個雞毛蒜皮的理由就送回去?這是唱的哪出?
只是,這白靈令是尊上親授,如此不作數了,不也打尊上臉面。
果然,龍座上的君王臉色已冷。
「這白靈令本王既已給出,斷然沒有這樣收回的道理。」楚彧道,「本王再給你一次機會,你要什麼?」
聲音裡帶著不容置喙的強勢,很是危險,在座的都不是傻子,怎會聽不出來妖王尊上話裡話外的警告之意,尊上啊,是在提醒紫絨貂一族,量力而行,莫要不知進退。
雖說尊上許出了一個願,你就能想要什麼就要什麼嗎?自然不能,這,便是聖意,難測又不容忤逆。
羅什妖主一時沉默,倒是一旁的明繆妖女不驚不懼,不卑不謙,道:「尊上深明大義,明繆先謝過尊上,今日明繆與父親將這白靈令奉上,一是為了請罪,二是想向尊上討一樣東西。」
都說紫絨貂族家的明繆妖女不經世事,是朵家養的白蓮花,如此看來,是大家眼拙吧,這等膽量與氣場,可不是家養白蓮花養得出來的。
「你想向本王討什麼?」楚彧斂著眸,給懷裡的女子添湯夾菜,漫不經心一般。
明繆跪在殿前,拱手一拜:「明繆鬥膽請尊上許明繆一個免死的機會,若是他日明繆或者明繆的族人犯了死罪,還請陛下寬恕。」
免死金牌,這個要求不輕不重,倒也恰到好處,此女如此波瀾不驚,應該是有備而來。
楚彧給身邊的妖後大人夾了一塊精緻的糕點,道:「準。」
「謝尊上恩典。」
叩謝聖恩之後,明繆便退出了大殿,進退有度,羅什妖主養了個好女兒啊,果然深藏不露。
紫絨貂族唱了這麼一出之後,殿中又恢復了先前的狀況,龍座上妖王尊上事無巨細地伺候妖後用膳,殿中各位妖主戰戰兢兢地食不下咽。
殿外煙火還未停息,月隱雲層,已經不早了。
蕭景姒拉了拉楚彧的袖子:「楚彧,我有些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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爆更開始,北贏這一段劇情,是本文最最高氵朝的部分,十萬字左右,涉及到很多細節,不要跳著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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