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在北贏,妖王大人可是十分不喜被人論到樣貌的,打從知曉國師大人喜愛漂亮的貓兒,便總將這等自誇自足的炫耀之詞掛在嘴邊,不過倒也是實話,主子盛世美顏,在妖界,就是那些女妖也不得不望其項背。
「事情查得如何了?阿嬈應了鳳傅禮什麼要求?」
方出了宮門,楚彧便追問此事,事關國師大人,世子十分謹慎。
「國師大人隻道了一言,」菁華將話原封不動地道,「有鳳來儀,思而慕之。」
楚彧斂下眸,側躺著身子若有所思。
一大早,東宮幕僚張顯就匆匆忙忙趕來太子府,直奔太子寢殿。
「殿下。」
鳳傅禮揮退了女眷和侍人:「說。」
張顯道:「夏和的通關文書已經送進宮了,七日後,鳳儀公主入境涼都,以賀殿下大喜。」
月隱寺祈簽不過一月有餘,太子與周王雖定下了正妃,但帝君遲遲沒有擬定禮成之日,只怕是還在觀望,這夏和此番前來賀喜,實在牽強,來的又是夏和祥帝的胞妹,怕是賀喜為由,聯姻是真。
鳳傅禮沉思許久後:「敏王府可有動靜?」
「敏王抱恙,請旨休沐。」張顯不甚明其意,夏和公主來訪,與敏王休沐有何乾係。
鳳傅禮端了一杯茶,笑著飲下:「竟讓她說準了,」眸光深邃,凌厲如刃,鳳傅禮喃了一句,「蕭景姒,你到底是何方神聖。」
她道:有鳳來儀,思而慕之。
子思,那是敏王鳳知夏的字,知者甚少,太子良娣落胎一事之後,鳳知昰便不問朝勢,當了個閑散王爺,以消帝君懷疑,終歸是野心勃勃之人,怎會無欲無求不爭不搶,敏王乃宮婢所生,沒有外戚相助,若是得了夏和公主青睞,這三王鼎力之勢,怕是有變了。
鳳知昰狼子野心不難揣度,卻是那一語道破後事的女子,深不可測。
天已大亮,紫湘從殿外回來,將殿內燃著的燭火撚滅,道:「主子,夏和的文書送去永延殿了。」
紫湘不甚明了,這夏和來使還未動身,主子怎就未卜先知了。
蕭景姒笑了笑,給紫湘盛了一碗粥膳。
待用好了膳,蕭景姒才言:「傳書古昔。」
「喏。」
紫湘走至書案,緩緩研墨,案台上的宣紙是秦臻將軍差人送來的木蘭紙,有淡淡木蘭香氣,甚是好聞。
蕭景姒提筆,寫到一半:「我那貓兒可尋著了?」
原先那灰貓兒,昨兒個便尋不著了,紫湘好一陣失笑:「欽南王府差人來告知,原先那貓兒被抱回了府。」
蕭景姒不解:「為何?」
紫湘好笑道:「來人隻說那貓兒生得醜,別的倒是沒說,還道已經送了一隻最漂亮的過來了,想必最漂亮的那隻說的是杏花。」
這欽南王府養個貓兒,竟還根據模樣來對待,果然是個看臉的世道。說起之前的小灰,也不醜,不知怎就不得欽南王世子歡喜,不過,杏花是的的確確漂亮。
「那小傢夥呢?」
紫湘回道:「一早便跑出去了。」
蕭景姒皺眉,有些擔憂。
紫湘寬慰道:「杏花手腳快著呢,主子不必擔心它被人捉了去。」就是那模樣,倒是容易讓人見色起意。
蕭景姒怎放心得下,攜了紫湘去尋它。
星月殿居高而建,位臨大涼皇城的最北邊,荒而僻靜,南北方向,便是鳳氏後庭的冷宮居所。
蕭景姒突然駐足,抬頭而望。
「怎了?」紫湘詢問。
蕭景姒搖頭:「無事。」上一世浮雲往事,今已物是人非了,她不再是囚於冷宮的廢後,也不在受製於人苟延殘喘。
她笑,提裙離去。
「什麼人?!」
蕭景姒止步。
身後男子大聲喝道:「冷宮重地,不得擅闖,何人,道上名來。」
原是驚動了這殿門前的侍衛,這才要發落擅闖之人。
蕭景姒風輕雲淡,答:「路過而已。」
「大膽!」那侍衛當場便欲拔劍相向。
這侍衛,倒是囂張了得。
紫湘大喝:「放肆。」將腰間令牌示出,臉一沉,氣勢逼人,「以下犯上,還想不想要腦袋了!」
侍衛一見是星月殿的令牌,立馬收了劍,單膝行禮:「爾等見過國師大人。」
正當此時,冷宮殿內,傳出女子的驚呼聲,細聽,還有男子的笑聲。
蕭景姒抬眸:「你們是哪個宮的?」
那侍衛遲疑了片刻,才交代來處:「爾等是景榮殿的侍衛。」
果然不是冷宮的守衛,若是駐守冷宮的將士,怎會如此囂張放肆。蕭景姒似笑非笑地斂了斂眸:「原來是鳳崇明的看門狗。」
幾個侍衛臉色都難堪至極,卻也不敢造次。
蕭景姒言簡意賅:「讓開。」
奕王鳳崇明,年不過十六,花名在外,而這處宮殿裡,住的是年前被順帝貶斥的沈氏貴妃。
這閑事,她便不得不管了。
當下,那幾個侍衛面面相覷,攔在門口遲遲不讓道,殿中,女子的呼救聲越發急促、驚恐。
蕭景姒微微提了嗓音,眸光一冷:「怎麼?想讓本國師出手?」
國師蕭景姒,乃將門之後,這刀劍的本事,可是了得,那帶刀侍衛沉吟片刻,讓道:「屬下不敢。」
蕭景姒快步踏進院落,正殿的門緊閉,屋裡,有花瓶碎裂的聲響。
「你莫要過來,不然,」
男子哂笑,語氣裡難掩浪蕩不羈:「不然怎樣?」他抱著手,逼近「美人,你便束手從了吧。」
女子被逼至牆角,渾身都在顫抖,毫不遲疑地拔下發間的簪子,指向男子。
他笑得玩味:「沈姐姐,何必如此決絕,冷宮淒冷,崇明不過是想與沈姐姐熱鬧一番。」
「本宮是你父皇的妃子,你敢對本宮有一分不尊,本宮定叫你聲名狼藉。」女子的聲音都在發顫,卻極力隱忍。
沈氏貴妃,閨名銀桑,是右相府沈家之女,入宮當夜,便因不潔而貶入冷宮。
一個冷宮棄妃而已,鳳崇明何懼,擒住女子的手腕,步步緊逼:「沈銀桑,你不過是個不乾不淨的宮妃,我父皇不要你,周王與右相府也棄了你這顆棋子,今天本王就是玩死了你,誰敢說什麼?」
砰的一聲,殿門被踢開,女子嗓音悠悠,嗪了幾分笑意:「奕王殿下好大的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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