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玥說是到陸老爺子身邊工作,現在在村裡附近出了事,有陸家的一部分責任。蔣梅受邀到陸家做客,出了事,同有陸家的部分責任。
滾下山坡的蔣玥,是被表弟秦少和一個朋友抬回了屋。蔣梅被秦少指住,不准讓走。
這事發生秦少一直嚷嚷著要報警,然他的朋友知道蔣梅是蔓蔓的小姑,勸秦少給陸家賣個面子。
秦少不說話,只是兩隻大眼狠盯著蔣梅。
蔣梅心裡真沒有底,究竟這蔣玥摔的怎麼樣,建議:「先把人送醫院吧。」
秦少給她一個凶狠的瞪眼:「這裡離縣醫院要五六個小時的車程呢。都快太陽下山了,山路不好走,今天怎麼送?」
「村裡的衛生所呢?」
「這村裡沒有衛生所。」
「那找個醫生。」蔣梅能想的主意都說出來了。
「這村裡的赤腳醫生能信任嗎?」
秦少的朋友,出來說個話了:「我說,不然去找陸上校和姚上校?」
「陸上校是什麼人,不是她弟弟老婆的哥嗎?」秦少彭打了桌子。
蔣梅聽他這些話,沒有一樣是想趕緊救病人倒是想拖延時間的,不是個正常人的思維,惱火:「她不是你表姐嗎?你都不打算趕緊想辦法救人,而是顧慮這個顧慮那個?」
「你指責我?」秦少跳了起來,忽的一拳頭朝蔣梅頭上砸下去,「你傷了我表姐還敢推卸責任!我告訴你,我就是不想讓陸家插手這事兒給你撐腰,看你怎麼負責!報警!」
接到報案的公安機關迅速從最近的地點出發,來的速度之快超出眾人的意料。
因著秦少他們抬著人走時,並沒有驚動到村民。等到屋裡鄰近的村人發覺異樣,去向蔣家和陸家報信時,這個公安機關的人已火速到達了現場。
這時,蔣玥醒了,蔣玥醒的時候,就聽見表弟秦少在嚷嚷報警的事,睜開眼皮即說:「別,別報警。」
蔣梅剛好被秦少砸的那拳頭,摔在了牆根,一抬頭,看到蔣玥射過來的那雙眼睛。
「表姐,這人傷了你,怎麼能不報警給你還個公道呢?」秦少激動萬分地說。
蔣梅的頭暈暈的,總覺得這事兒有點不對勁,但不清楚是哪裡不對勁。
聽見警車進村的警笛,秦少匆匆跑出去迎接,他的朋友一塊出了去。
靠在牆上的蔣梅,聽見了蔣玥對向自己說的話:「梅姐,你放心,我不會告你的。」
「我怕你告嗎?是你自己摔的,又不是我推的。」蔣梅怒。
「但是,當時在坡頂上只有我們兩個人,不是嗎?而且明明是你打了我,我才摔下山坡的。」
論這些不利於自己的證據,蔣梅清楚是存在的,望向她:「你想怎麼樣?」
「梅姐,這事,我們就算一筆勾銷吧。你不欠我,我也不欠你。」蔣玥微微噙的笑,像是多麼的寬宏大量,「畢竟,梅姐,你若留了案底,你這單位的工作不說,你兒子都要受到影響的,是不是。」
小賤人。
蔣梅握緊拳頭,一怒之下,想與她拼了。
但是,想到自己的兒子,年邁的父親……
就這樣,來到的公安向案件相關人員瞭解情況,對蔣梅暫時扣押進行審問。
蔣父衝去陸家找蔓蔓,就因為這地方畢竟不比京城,他一點人脈都沒有,相反,這裡是陸家的老家,應該是陸家的地盤。
蔣衍讓父親坐下說話,瞭解情況。蔓蔓則把跟來的小東子摟在懷裡,指頭摸摸孩子的臉。
「舅媽,爸爸,他聽了後什麼都沒有說,在屋裡呆著。」小東子抬起小臉蛋,烏亮的眼睛裡流轉著已經有不像是小孩子的成熟。
「你爸爸那是擔心你媽媽,一時不知道怎麼做。」安慰兩聲孩子,蔓蔓眉頭卻是皺緊。
這事兒挺複雜的,首先,她昨晚上,剛和陸老頭鬧翻了,陸老頭將會斷掉給她的任何幫助。其次,今早上,她最好說話的爸爸陸司令,因為公務繁忙,提前是坐了車回京開工了。其三,蔣父都在這地方沒有用武之地,不見得她老公也有法子。
事實是,蔣衍在聽說了事情後,跑出去找人再問清楚情況時,她跟著出去,在旁聽說了。
雖然陸老頭不給她支援,但此事發生在陸家村範圍並且出事雙方都算是陸家邀請的客人,陸家有必要過問這個事,看有沒有牽涉到自己。
陸老頭不出面時,都是陸賀棟在主持內外大局,派出去的人,很快回來匯報,匯報中稱:
公安機關最後沒有把蔣梅帶走,說是兩方人願意私了,受傷一方不打算告人了。
「蔣記者還是個挺寬容的人。」陸賀棟拳頭頂著下巴頜感歎,眉間並未輕易鬆開。
在場的其他人,皆也沒有就此對此事完全放鬆。
「人傷得怎麼樣了?」蔣衍追問做匯報的人。
畢竟蔣玥是他義父的女兒,傷蔣玥的又是他姐姐,他終得對義父在這事上有個解釋。
「據說,現在秦少他們是把人往縣城醫院裡送了。」
人傷了,卻是沒有第一時間在這地方上找醫生,更沒有到明知有醫生的陸家找求助,而是直接送上了縣城醫院。
「我聽有些村人說,好像他們是忌憚我們維護蔣梅。」
聽到這話,君爺第一個冷笑:「陸家是什麼人,是陸家人做錯的事都絕不會手下留情。」
姚爺狹長的睞盯著地板,眉是蹙緊:從專業的角度來看,他很清楚這後面帶來的將會有多種後果。
陸賀棟捏住下巴,意味深長的:「這,這——」
「當務之急。」蔣衍出聲,當機立斷,「我和我爸搭車前往縣城查看傷者情況。」
「阿衍——」蔓蔓轉身拉住老公,「我跟你去。」
「不。」按住媳婦伸來的手,柔柔地按住媳婦兩邊肩頭,溫言細語地交代,「山路崎嶇,你現在的身子不適合坐車。你在這裡等著,照顧小東子和我姐。」
與老公熠熠的星眸對了對,蔓蔓被迫地,點下了頭。
蔣大少瀟灑溫柔地對著媳婦一笑,拔開大步出發。
身邊老公的氣息如風一般飛走,蔓蔓急追兩步,一隻手扶在門框上,一隻手摸到突突跳的心口。
直看著,高大挺拔的身影,消失在日落之中。
老公著急,很是著急,她清楚,因為這事兒太緊要了,如果蔣玥身體出什麼毛病,關係到的,將是蔣梅後半輩子的全部和小東子有沒有媽媽照顧的問題了。
白露走上來扶住她,輕聲道:「有我和陸君在,別擔心。」
慢慢地搖了搖頭,拒絕扶的蔓蔓,一個人走回去,按照老公吩咐先去照應小孩。
「蔓蔓。」白露擔心她摔著,連忙跟上。
眼,是掠過她的背影,深深一個憂愁後,姚爺勾出的小指頭招來那個去現場勘查的,問:「你去找幾個親眼見到事情經過的目擊證人,最好是在現場看見整個事件發展的。」
「這挺難的,聽說在現場的,就秦少一個朋友。現在,他是和秦少一塊送蔣玥去了縣城醫院。」
君爺冷冷的聲音在這時插了進來:「他們送病人的時候,沒有村人看見病人的情況嗎?」
「那是有的。聽說是不能走,被用木板抬出來上車的。」
不能走?
所有人都在嚼味這其中的含義。
「有流血嗎?」
「她臉上倒有點血跡,腿上沒見,其它地方不知道。」
陸賀棟與在場的二哥商量後,對大侄子說:「陸君,我看這事,你需要親自去醫院走一趟。」
「我也這麼想。」冷眉稍微琢磨後,答。
決定剛下。
陸老頭的勤務兵走了進門,傳達陸老頭的話:「老爺子的意思,要大家都不要插手這個事。」
看來,老爺子這回真是與孫女較上了勁頭,不給一點幫忙,就絕對不會給一點幫忙。
「哎——」陸賀棟拿手扒起了頭皮。
……
「什麼?」溫媛聽說到蔣梅錯手傷了蔣玥的新聞,站起來時一驚,膝蓋上的課本落到地上。
告訴蔣梅關於蔣玥與程思全有私情的人,正是她。
她本想蔣梅會當場揭開這對狗男女的面目,沒想蔣梅傻到暗地裡去找蔣玥,結果中了蔣玥的機關。
「怎麼對這事這麼吃驚?」告訴她這事的楊修,饒有興趣地觀摩她臉上的表情。
「是挺吃驚的。」溫媛的吃驚沒有收去,反而更是振振有詞的,「你想,她們倆是為什麼事起爭執導致發生意外的,光就這點,就挺耐人尋味的。兩個都是高幹女吧,有什麼深仇大恨的?」
「你挺會想,是不是都想到事情的來龍去脈了?」楊修挑問。
「會想,不代表是發生的事實,全是幻想。」撿起課本,拍拍,回屋裡,口氣帶盡了冷漠。
她是來看熱鬧的。蔣梅變成這樣,她覺得都是蔣梅自己沒有把握時機自己鑄成的大錯,她可沒有這個同情心,想著出來代蔣梅指證那對狗男女的骯髒事。
楊修在她背過去的臉上犀利地瞅上一目,低頭轉表:「我要去縣城醫院看熱鬧,你跟不跟去?」
「陸家擺宴不是有三天時間嗎?」她揚眉,在這節骨眼上他居然選擇去瞧蔣玥。
「我想接下來這兩天不會怎麼擺了。聽說他家孫女與爺爺鬧崩了。」
蔓蔓與陸家人鬧崩?
的確會是蔓蔓做的風格。
輕然一笑,像是意料之中:「我本來對陸家的什麼宴席不感興趣。剛好走這一趟到縣城回去。反正你給我的那些資料,足以讓我回去後應付我那些家人了。」
看向她手裡拿的課本,唯一她這手裡認真作業的課本不是裝的,刀眉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起伏。
……
溫浩雪她們,同在聽說蔓蔓姑子與人起衝突錯手傷人的消息後,第一時間跑去了現場瞅熱鬧。
擠在圍觀的百姓當中,她們見到了被木板抬出來的蔣玥。
「是傷到臉了嗎?」女人最寶貴的就是臉,廖舒雅先摸摸自己的臉。
專業戶汪芸芸以一種挑剔的眼光看傷者:「那臉上的一兩條劃痕不足以讓她是被人抬出來的。」
「那是什麼原因?」溫浩雪和廖舒雅同問。
「看起來,腳腿沒有骨折的外相,八成是神經出了問題。」
「神經?」不是專業戶,溫浩雪和廖舒雅聽得一頭霧水。
「這神經的門道就多了。」汪芸芸以兩個傻蛋的目光瞧著她們兩個白臉,說,「你們難道沒有看過電視裡人家怎麼騙保險?說是神經出了毛病殘疾一輩子的都有,但實際上一點事都沒有。」
「你說她有可能是裝?」說到裝,溫浩雪和廖舒雅一下就聽懂了。
汪芸芸這時來個八面玲瓏的手勢:「這——我不清楚了,我又不是醫生。」
幾個人回去的路上,聽見幾個村人在說剛認下來的孫女被陸家又給嫌棄了的事。
果然,幾個姐妹像蔓蔓可想的,評說蔓蔓怎麼傻的。
「蔓蔓姐那是真的傻,我從來沒有見過比蔓蔓更傻的。」溫浩雪第一個為蔓蔓的傻勁感到無比心痛,好不容易飛上枝條不過一個夜晚卻自甘落下,早知道,自己替蔓蔓飛上去都好。
「我覺得,蔓蔓姐是最傻最傻裡面的人中最傻的。」廖舒雅認為溫浩雪用的形容詞不夠,加以補充,這顆心一樣疼著。
「你們都錯了。沒有聽說傻人有傻福嗎?蔓蔓姐那是最傻,所以是最有福氣的。」汪芸芸糾正她們兩個的鼠目寸光,「我不信,陸家真會拋棄了蔓蔓姐。相反,這會兒陸家嫌棄蔓蔓姐,是我們接近蔓蔓姐的好機會。」
另兩人聽了她這話都稱言之有理,眼睛閃閃發光:「我說芸芸,怎麼從沒有想到,你是這麼聰明絕頂的呢?」
「我本來就聰明絕頂的人。」汪芸芸厚臉皮一點都不自覺地說。
其她人,卻是很想從汪芸芸口裡再拿到更好的主意,都奉承起了汪芸芸。
「可是蔓蔓姐都不離開陸家院子一步,那裡保衛森嚴,我們進不去,怎麼接近蔓蔓姐。」
「現在都發生這麼大的事了,我不信,蔓蔓姐會始終呆在陸家院子裡。」
給她們信心的是,她們親眼看見蔣大少開著車離開了陸家村。
……
白露讓人接蔣梅過來。
蔣梅進了屋後,小東子見著母親額頭一塊青腫,小眼睛瞪大,跑過去拽母親的袖口:「媽媽,疼嗎?」
兒子幼稚的嗓音,令蔣梅一剎那變得無比堅強:「不疼。」
「二姐,你先坐吧。」蔓蔓伸手去扶她,「或是上床上躺會兒,我去讓人來看看你頭上的傷。」
「不用了。」蔣梅一手握著兒子的手,走到床邊坐下,說,「不礙事的,這點小傷,拿點藥酒什麼揉一揉就好了。」
蔓蔓和白露看著,卻覺得她這額頭的傷,不像是摔的,比較像是被人打了後在牆上撞的,兩人眉頭均是一皺。
不過這傷看起來不重。
要藥酒,白露派人去取,不會兒君爺讓人把陸家上好的一瓶藥酒送過來。
跌打的藥酒孕婦不能沾,蔓蔓退下來,白露蘸了少許在掌心,幫蔣梅慢慢地揉散額頭的小疙瘩。
小東子站在床上,往母親的額處嘟起小嘴唇,吹,吹,吹:「媽媽不疼。」
一句話,倒是把其他三個大人都樂到了。
於是蔣梅這心裡酸酸的,為了兒子,自己更不能丟了工作,一丟工作到時候說不定法院判決離婚時會把兒子判給程思全。蔣玥的脅迫她不能不接受。
但是從此,代表她都要受到蔣玥的脅迫了嗎?抬頭,不經意掃到蔓蔓身上,有點心虛。
「二姐,喝點水。」蔓蔓說,在白露給蔣梅上完藥後,將水杯擱到蔣梅手裡。
蔣梅接過水,喝著,一句話都沒有說。
眾人都知道她這會兒想要安靜,於是都不驚動她。
夜裡,哄著兒子睡。指頭,在兒子的臉蛋和頭髮上輕輕地撫著:這是她的兒子,多乖巧,一句話都不問,其實心裡該有多害怕吧。
心裡一片悲涼,尤其想到今後都要受制於那隻狐狸精,甚是不甘。
吸口氣,起來,倒點水喝。
咿呀。
蔓蔓從外面走進來,披著件簡單的毛衫外套,手裡抱了件小毯子:「二姐,睡不著?」說著,是將毯子披到蔣梅的肩頭上。
「驚到你了?」蔣梅忙按住她手,她手骨更冰涼。
「夜裡風涼,我聽到聲音,想著記起二姐這裡缺少衣被。阿衍走時慎重交代過我,我答應過他,要照顧好二姐和小東子的。」蔓蔓笑著說,是幫她把毯子撫平了,「二姐如果睡不著,我給二姐沖杯牛奶。」
「不了。」蔣梅一時衝動,把她拉住。
瞅了她一眼,蔓蔓坐在了旁邊:「二姐,你可以回答我個問題嗎?」
蔣梅縮回手,躲著她的眼神:「有什麼問題?」
「你和她,是怎麼會在村外見上面的?」
「你是想問我怎麼推到她落下山坡?你認為是我推她落下山坡?」
「不。我相信二姐的為人不會這麼做。只是覺得你們兩人見面的事比較蹊蹺。」
這事她和白露商議許久,都不見有結論。陸家的人,都一樣對此事百思不解。
首先,必須要解決她們兩人為什麼起爭執。因著蔣玥不打算告人,公安機關對此方面剛開始做調查時,就停止了。
蔣梅與蔣玥,說起來,並不算是熟識。更蹊蹺的是,為什麼兩人會是在村外碰面呢。
「我們在村外不小心遇上的。」蔣梅道,「我去散心,可能她也是去散心。」
看蔣梅幾乎是背對自己在回答問題,蔓蔓小眉微蹙。
蔣梅也知道自己是做賊心虛,說:「你們信不信都好,事情真相就是這樣。她腳滑掉下山坡的時候被我看見了,我伸手去拉她沒有拉到。然後她表弟和他朋友見到我站在山坡上,就以為是我推的人,全是誤會。這些都是她自己都承認的了。」
蔓蔓看著,對方邊說話,聲音愈來愈抖,身體漸抖,若是心胸坦蕩何必抖成這樣。
「二姐,是我不好,在三更半夜問你這些問題。」蔓蔓拂過臉邊落下來的頭髮絲,起來,「這樣,您睡吧。如果有什麼事,叫一聲,我睡在隔壁。」
「行。」蔣梅忙應道。
在躲她。
連相好的人都躲。
蔓蔓不清楚,即使自己老公或是蔣父在這裡問,是不是蔣梅一樣準備躲。
讓人感覺是,蔣梅像是真的做了什麼虧心事。
莫非,人真是蔣梅推下山坡的?
對此,陸老頭雖有命令不讓大家插手這件事,君爺仍是帶著劉秘書,偷偷跑到了事發現場看一看。
當初知道事發後,不僅公安機關的人,而且他們陸家在公安機關的人走後,都對現場進行了一定的保護工作,比如限制村人過來參觀。因此,現在這地方的證據暫時沒有被糟蹋。
「在這裡,公安局的人,發現一部手機,但已經被完全踩爛了。」劉秘書指著草地上一塊地方說。
「現在那手機呢?」君爺問。
「現在這手機碎片是落在公安局的人手裡。但我想,公安局的人,過幾天後見蔣玥依然決定不告,可能會問兩方這手機是誰的,把手機碎片歸還給主人。」劉秘書說。
君爺冷眉一聳一聳。
劉秘書貼上去說:「如果,是想找到個恢復手機數據的能人,我記得我們部隊裡有一個這方面的博士,就不知道行不行,畢竟如果損毀太大的話。」
「不管怎麼說,這是能核實當時情況對蔣梅來說唯一可能有利的一條物證。」
唯一有利?
難道所有證據都指向了對蔣梅不利?不是只有秦少和他朋友兩個目擊證人的一面之詞嗎?
劉秘書疑問:「這——」
「我認為,手機是蔣梅的,其實這只要一問手機牌號就知道。爭執,有可能是因為這個手機。但正因為是蔣梅的,說不定蔣梅是要挾了蔣玥什麼事,才造成爭執。因此,這證物,對蔣梅有利,對蔣玥不一定沒有利。到底,還是要看手機裡面有什麼記錄內容。」說著,君爺是讓他打開手電筒,將筒光照準草屑裡留下的斑駁印記,「你瞧,僅憑這兩個印記,都足以說明,兩人之間起的最後爭執的位置。蔣玥已經在坡頂邊緣,而蔣梅站在她面前,很難不說明是蔣梅把人推下了山。」
劉秘書對對方的推論欽佩之極:「這樣說來,真是蔣梅把人推下山了,那蔣記者真是寬宏大量,選擇了寬恕。」
「不是。」冷聲,果斷地來個否決,「相反,我認為那女人很毒!」
劉秘書更是一驚:「蔣記者她?」
「你認為蔣梅能要挾蔣玥什麼事讓兩人起爭執?到最後,致使蔣玥受傷,拿此來反要挾蔣梅不說出去。」
劉秘書細細琢磨著這其中種種暗藏的因素,不由心驚:「要麼是蔣梅做了壞事,但是,既然是蔣梅先要挾對方,理應是蔣玥先做了壞事。」
「一個先做了壞事的人,到了被人要挾要揭發的時候,你認為換做是你,能怎麼樣?」
「當然是拚死一搏。」劉秘書答到這,背後一身冷汗。
若真是這樣,這蔣玥簡直是陰毒到了極致。怪不得,蔣衍非要趕緊趕去縣城醫院,盯緊對方的動作。
「下山吧。」君爺輕呼口氣,似乎怕的並不是蔣玥能怎樣,道,「這地方把證據都取下來後,讓人都撤了,免得爺爺發牢騷。」
劉秘書一邊遵照他指示派人工作,一邊跟在他後頭下山時悄聲地說:「老爺子如果像我們這樣想,沒有理由會不插手這事,放任壞人恣意妄為。」
冷眸往後冷冷地看他一眼:「這你就錯了。受害者和我們什麼關係都沒有,而且查案不是我們工作的範疇,做多了會起閒話,老爺子這話是對的。」
劉秘書只抓住前面一句「受害者和我們什麼關係都沒有」,表明,君爺是打算執行陸老頭的命令,不會給蔣梅任何援助。
那是,在逼妹妹面對現實這方面,他和陸老頭沒有任何衝突,立場一致。
從蔣梅口裡問不出話,蔓蔓並不是一點蛛絲馬跡都不能抓著。比起善於勘查的陸家人,她即使沒有物證人證,都能把前因後果多少想到了一些。畢竟,陸家人並不知道程思全和蔣梅鬧離婚的事。
蔣梅那是什麼人?知識分子,科長,幹部,怎麼可能輕易做出魯莽的事來?
能讓蔣梅情緒失控的事情寥寥無幾。
近來在蔣梅身上發生的大事,只有離婚這事。
再看事發後程思全的反應,如果蔣梅傷的是個毫無關係的人,程思全至少不會表現得現下如此冷漠,好歹會過問一聲。
如此想來,蔣玥與程思全在婚姻裡面出軌的問題,是不是有關係,不能排除懷疑,相反,可疑性很大。
蔣玥是什麼時候與程思全勾搭上的?
蔣玥喜歡程思全嗎?
不惜都要搞婚外情?
她蔓蔓唯一能確定的是,蔣玥喜歡她老公蔣衍,因而對她處處針對。
蔣玥想搞婚外情不是不可能,如果本身對神聖的婚姻懷著是這樣一種態度。
再想下去,蔓蔓心裡面沉重了。如果蔣玥一直以這事來要挾蔣家,而明顯蔣梅已經對蔣玥的要挾妥協了,如果自己老公一樣?
早上,起來後,小東子見不僅自己媽媽吃不下早餐,舅媽同樣胃口大減,於是掰了兩半饅頭,一半放媽媽碗裡,一半放舅媽碗裡。
他是小孩子,但是知道現在事情很複雜,不知道怎麼幫忙的情況下,最好是不要鬧,做個安安分分乖乖的孩子,不給大人添麻煩。
蔓蔓知道自己的情緒都影響到小孩子了,特別後悔,對孩子笑笑:「中午想吃什麼?舅媽親自下廚。」
小東子配合地點點頭:「我想喝絲瓜湯,想吃竹筍。」
想吃素菜,這不難辦。在村裡,各家都有種蔬果。
拎了錢包,與陸家守門的衛兵打個招呼,到左鄰右舍挑揀最新鮮的蔬果給孩子好好做一頓。
出院門口不到幾步,溫浩雪和廖舒雅從藏著的巷子裡鑽出來,站在她面前,侷促地向她擺擺手:「蔓蔓姐。」
「你們來這裡多久了?」月兒眉一揚,帶盡玄機。
溫浩雪和廖舒雅都沒有覺察出來,見蔓蔓願意停下來與自己說話,可高興的,像麻雀嘰嘰喳喳:「來這裡幾天了。吃,吃不好,睡,睡不好。這裡就是空氣好一些。哪能比蔓蔓姐,陸家給蔓蔓姐擺的宴席排場可大了,接連擺了兩天。」
雖說出了蔣玥這趟事,並不影響陸家擺宴的進程,因這關係陸家的門面。到了第二天晚上,陸家在院外操場照擺一百桌宴請八方來客,院內的,僅客請一小部分遲來的親朋好友。蔓蔓因與老人家鬧翻了,沒有出席。陸家給的借口是她昨夜太累,今晚需要休息。
對溫浩雪她們來說,這第二晚的菜,明顯沒有第一晚的豐盛,但如君爺想的,白吃不用錢為什麼不吃。
「都來這裡幾天了,那是什麼時候來的,不會是和我同一次列車?」月牙兒眼瞇瞇。
「蔓蔓姐神機妙算,是同一趟火車。」溫浩雪嘴快。
「是啊。我那天接到你的短信時,都以為你會來找我,可等了半天不見人,還以為你們是開我玩笑。」
「蔓蔓姐,你錯了,我和舒雅是去找過你。」溫浩雪剛說完,被廖舒雅狠捏手背,才知道自己說漏嘴了。
現場驟然一片默。
蔓蔓微笑著。
蔓蔓多聰明的人,想是早知道她們在火車上做的豐功偉績了。
溫浩雪和廖舒雅訕訕地笑:「蔓蔓姐,這事兒是意外,真是意外,是她搞出來的。」
互相推卸責任的兩隻手,不約而同指向彼此。
蔓蔓倒是真有些怕她們兩人在這裡狗咬狗,把臉丟到自個兒臉上,道:「既然是意外,是誰造成的,並沒有關係。」
一聽這話,溫浩雪和廖舒雅連連點頭:「我們早說,蔓蔓姐性情寬容。」
蔓蔓當然不可能性情寬容,來個:「但是,這字幅,其實不止是我的作品,你們可能不知道,負責裝裱的是我老公,我師哥,還有我兄弟,沒辦法,他們都說要幫忙。早知道結果是這樣,我就不請他們幫忙了。你們說現在怎麼辦?」
溫浩雪和廖舒雅傻了目。
暴力的蔣大少,暴力的君爺,暴力的陸家少爺,誰都是惹不得的。
「蔓蔓姐,您看——」溫浩雪乾巴巴好像只哈巴狗向蔓蔓舔著嘴唇。
「這樣吧。人家都說花錢消災。你們賠款,我想他們應該能接受。反正即使鬧到法院上去,最多也就是罰款。」
拿溫家人命根子的錢來說事,最刮溫家人的肉了。
溫浩雪和廖舒雅這刻可夠肉疼了,但想到暴力拳頭,只得忍痛割愛,問:「多少錢?」
「我的作品,你們知道現在市價是幾千到上萬都有,打個折中,四個八吧,對你們來說是好意頭,花錢消災嘛。」
溫浩雪和廖舒雅立馬背過身去,爭執起,這賠款分割落實到每個人頭上需付多少錢的問題,吵得不可開交。
蔓蔓沒時間和她們乾耗,急著去買菜,道:「你們把錢湊齊了,再來找我。」
有蔓蔓這句話,溫浩雪和廖舒雅不攔著她了。
蔓蔓再想到這群溫家姐妹,是因老公他們去了縣城後,一直沒有消息回來。
她先是打了電話給蔣父,蔣父的手機不通,不知是山裡信號不好,還是蔣父的手機沒有電了。打到老公的手機上,先是一樣是不通,可能真是山裡信號不好。到後來,終於通了一次,傳出的卻是一把女聲。
「喂,請問是誰?」
是蔣玥化成灰她都認得的聲音。
蔓蔓忽的心尖兒一個像觸電似的顫,咬住貝齒:「我想和我老公說話。」
對方,肯定是能認出她的聲音,卻是笑道:「你打錯電話了吧。」
卡。
掛了電。
蔓蔓平生第一次,起了怒,全身都在怒得打顫。
「我想借點花椒,有嗎?」廚房門口,不知道這個小廚房被蔓蔓借了的姚爺,掀起門處擋去蒼蠅和風沙的簾子。
一看,小廚房裡面炊煙裊裊,若隱若現的身影,即是心裡頭掛念的人,叫:「囡囡?」
蔓蔓沒聽見,握著那個手機,怒著:想衝過去拽起蔣玥狠打。
眼見爐上的湯水沸騰,是快飛濺到她身上,一個箭步衝過去,一手關掉爐灶,一邊狹長的眸微微緊著看著她:「你這是這麼了?不知道心不在焉在廚房裡是很危險嗎?」
蔓蔓其實什麼都沒有聽見,只知道全身的注意力都在蔣玥在老公電話裡發出的聲音。
她轉身即走。
誤以為自己剛說的話惹她生氣了,姚爺皺著好看的長眉,緊跟出去,拉住她一隻手:「囡囡?」
手上多了只陌生的手,蔓蔓回過神來,乍是一嚇的,看向他:「你怎麼在這?」
明顯她剛才發生什麼事連他說什麼話都不知道,姚爺眉宇裡夾起一絲肅一絲擔憂的:「我剛就在廚房裡面叫你了,你想什麼事這麼出神?」
想什麼事出神?掌心裡攥著手機。
說到廚房,倒是記起了在熬的湯,要走回去。
姚爺伸手把她攔住,難得很是嚴肅地對她說:「你這樣不能回廚房。你知不知道你剛剛在廚房裡差點失火?」
她是失措到了這個地步嗎?
因為蔣玥的一句話。
因為老公的手機不知道為什麼落在蔣玥手裡。
她怕。
因為這是個多麼可怕的女人,將蔣梅的家庭破壞了不夠,而且與她老公是干兄妹的關係。
「囡囡。」看到她臉色青白,一瞬間擔心她會暈倒,他兩隻手緊緊扶住她,「什麼事都好,我先扶你回屋。」
「沒事。」她輕輕掙開他的手。
見她意志堅定,姚爺沒法,更怕掙扎中傷到她自己,放開了她。
蔓蔓低頭走著走著,心裡只盤旋一個念頭:她相信老公,但是,她沒法相信那個陰險狡猾的女人會做出些什麼危害她老公的事情來。
在打了幾個電話都聯繫不到老公和蔣父的情況下,蔓蔓動起了自己趕去縣城的念頭了。
陸家不會支持她去縣城的,這點她一清二楚。眼見蔣梅情況還行,為了小東子,必是不會去做什麼危險的事。
不方便自己找車,蔓蔓聯繫上了溫浩雪。
聽到蔓蔓委託自己找車要離開這裡,溫浩雪等人大喜:如汪芸芸說的,這可是個千載難逢接濟蔓蔓的機會,有了這個機會,以後難保不讓蔓蔓妥協的。
溫浩雪她們不遺餘力找到輛麵包車,這個車是不難找的,這車,就是她們上回從火車站包車到陸家村的車。司機不是陸家村人,但是,聽到她們說有豐厚的報酬,願意從其它地方開到了她們這裡接客。
蔓蔓吃完飯,趁大夥兒睡午覺時,留了張字條,出了院子,和門口的衛兵說是去幫蔣梅取落在之前房子裡的東西。早上她都出去過一次平安回來,衛兵不疑,放了她出去,也未向上面報告。
走到和溫浩雪約好的地方,溫家的小麵包車出現,一行五個溫家人,都搬上行李要趁這個機會撤離陸家村。畢竟,她們不傻,如果陸家人發現蔓蔓失蹤,說不定會找到她們頭上。
「蔓蔓姐!」幾個溫家姐妹全下車,熱情地扶著蔓蔓上車。
小麵包車悄悄離開了陸家村,趕往縣城。
陸家裡面,在發現蔓蔓留下的出走字條時,已是過了兩個鐘頭的時間。
儘管蔓蔓留下來的字條說有人陪著去,不用擔心。
然而,不知情的人乍看到這字條時,怎能不叫擔心。
從兒子手裡拿到蔓蔓字條的蔣梅,先奔過去找白露:「我都不知道她是什麼時候走的,是不是一個人走的,有人陪是不是騙我們的,是誰陪的她?院子裡的門衛有沒有看見?」
白露急忙跑去找君爺。
這事事關重大,現在還有誰會去管陸老頭的命令。
找到守門口的衛兵,稱是可能離開有兩個鐘頭了,蔓蔓一個人走的,但有沒有人在外面接應倒不清楚。
「我看,她如果是走路,肯定沿著出去的公路走,走不遠。如果是搭車,那難說,總之,先派車,沿村裡唯一出行的那條公路往外找。」陸賀棟指揮,「另一方面,在村裡面都問問,看有沒有人看見過她,看她是和誰一塊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