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林文才帶著林佳靜從美國回來,蔓蔓先按耐不住打了個電話給老公報喜訊。此時,近萬考生的中央美院夢將近兩天的藝考已經結束了。蔓蔓都深覺奇怪,明明林佳靜之前和她說過,不想再考美術了,為什麼回來時又參加了美院的考試。如果是這樣推斷,林佳靜早在去年年底回過國參加過統考。歸之,許多問題,蔓蔓都等著親自問他們父女倆。
這回,他們沒有在【畫餅充飢】用餐,而是由林文才安排,找了家城中有名的烤羊肉串店,搞起了室內燒烤。
天氣暫時未有回暖,蔓蔓不敢帶兩個小娃出門。尤其是小南南,身體比起她哥差一截,君爺都有命令,想讓這位小公主出屋先需他同意才行。蔓蔓往包裡塞了好幾本兩個小娃的相冊,背起來沉甸甸的。蔣衍接過她手裡的包,驚呼:好像抱孩子那麼重。
不知不覺,他們小兩口榮升做爸媽,有兩個月了。時間一晃而過,春天的腳步姍姍來遲。
驅車到燒烤店時,蔓蔓發現了停車場內赫赫停著范慎原以前開的那輛車。走到門口,王學斌正在門口等著他們倆,斯斯艾艾地對蔓蔓笑道:「只差你們了。」
蔓蔓沒想到王學斌也會來,感覺會給自己個大驚喜似的,匆匆拉著老公的手進去一看,果真,不止林文才父女,范慎原,王學斌,還有她養父以及周玉,通通到齊了。這裡面有互相認識的,有不認識的,但絕對都是彼此聽說過的人,一桌子坐齊了後,和樂融融。
蔓蔓坐到了林佳靜身邊,先是仔仔細細打量完對方,驚疑:「你好像變胖了,佳靜。」
林佳靜本來竹竿似的身材經過一個冬天的潤養,是有凸有凹,更為玲瓏有致,正值青春少女萌芽的階段。被蔓蔓這一誇,林佳靜慌然望下自己,抬起頭時羞澀地笑了笑:「蔓蔓姐才是,都變得我快認不出來了。」
蔓蔓摸摸自己的臉,的確生了孩子後,稍微長圓了不少。她哥總說她這是好事,巴不得能把她養成頭豬似的。蔓蔓道:「我這是人老珠黃了,快要減肥了。」
蔣衍正好坐老婆身邊,不喜老婆說什麼人老珠黃,插一句:「你這是像珍珠,越圓越漂亮。」
聽到蔣大少這話,全桌的人哈哈大笑,周玉笑到不小心噴了口茶。蔓蔓囧的要死,在桌底下使勁兒擰老公的手:叫你貧嘴貧到外頭來,想羞死我是不!
話說回來,蔓蔓自然最是緊張林佳靜這病治好了沒有。哪知林佳靜輕描淡寫地說:「去到美國一個星期,就治好了。」
「是啊。」蔓蔓想著當時林佳靜在京城住院,醫生把病情描述的很恐怖,說是非要開刀。一個星期呢,能開完刀嗎。
「能。」林佳靜說到這裡,眼裡露出了劫後餘生濃濃欣喜的笑,「後來只做了修補,沒有放金屬器什麼的,所以不用終身服藥。只是留了條傷疤,好在不是胸口上留的,在腋窩下面。」
蔓蔓聽她恢復的很是良好,一方面替她高興,一方面疑問:「你治好病,為什麼留在美國?還是偷偷回來的沒有告訴我們?」
「不是的。」林佳靜搖搖頭,「我在美國住院後,要留下來觀察一段時間,在這時間裡面,不巧參加一個畫展時,遇到了我爸媽的小學同學。如今現在人一家喬遷在美國,據說當年和我媽媽一樣愛畫畫,可現在人家功成名就,是著名畫家了,有自己的畫館和畫展。我對此受到的衝擊挺大的,覺得不能這樣輕易放棄。」
這真是他鄉遇故知了。蔓蔓聽著這段頗具傳奇的奇遇,心思莫非這是九泉之下的小姑特意安排的。讓林佳靜遇到了這麼個高級導師後,學畫進展速度加快,有了報考中央美院的決心,並且與去年年底偷偷回國過,參加了統考。林佳靜如今和溫媛的志向一樣大,只要考中央美院,或者是清華美院。因而之前清華美院考試時,她其實和林文才已經回來了。只是溫媛對清華美院不感興趣,沒有報名,兩人到了中央美院的考場再碰上。
「見到面,見到了姨媽她們,連招呼都沒有打。」林佳靜說,呼出的一口氣,不知是不是慶幸沒有打招呼,若是被對方纏上,她和她爸一時真不知道怎麼辦,「後來才知道,大舅也沒有去看媛媛考試。」
提到了溫世軒,林佳靜朝周玉那方向望了幾眼,私底下向蔓蔓確定小道新聞:「她是大舅的新歡嗎?」
蔓蔓被她這個「新歡」的用詞逗得笑了,搖搖頭說:「我表表姑,幫我爸打官司的。」
「是,我都聽說是個大律師,可是,我和爸聽說的不止這個。」林佳靜強調公事之外的一切非常事實。
蔓蔓可不敢替自己的養父做決定,只說:「這是我爸自己的事,我做兒女的,不想插手。」就像她爸當初默默支持她的決定,她也只需這麼做即可。
林佳靜反正不信她這說的話,因為當她和她父親,在看見溫世軒和周玉一起走進來時,已經明顯感覺到這兩人之間有戲。瞧溫世軒一路是幫周玉提袋子,周玉時而停下腳,幫溫世軒整整領帶和衣領,兩人配合默契,比夫妻更像夫妻。
蔓蔓如今看的是范慎原。范慎原坐在林文才身邊,一路獻著慇勤未減,頗有她老公巴結她爸的那股勁頭。話說范慎原回這趟美國,也稍微是長胖了些。
「你在美國住哪裡?」蔓蔓有意問了林佳靜一句,指向范家。
林佳靜顯出小小躊躇,緊接說:「嗯,住在他家。美國的房子說貴不貴,只是我和我爸暫時都付不起。他家挺寬敞的,整個別墅區,我和我爸都住在別樓。」
「知道他家人有哪些嗎?」一齊住了這麼久,蔓蔓不信一點進展都沒有。
「知道些。他如今只有個姐妹和一個奶奶。後來他奶奶回來了,和我爸以及我,一起吃過幾次飯。」
范奶奶,蔓蔓是見過的,是個行為舉止皆很理智的老人。蔓蔓覺得范奶奶哪怕只是看在她和她爸面子上,都不會刁難去美國求醫的林佳靜父女。
「喜歡美國嗎?」
「不喜歡。i^」林佳靜這句話咬的肯定,「我爸也不喜歡,總覺得漂洋過海的,離我媽太遠了。」
一桌子,三三兩兩的說話,笑聲不斷,伴隨上來烤肉的飄香,吃得個個紅光滿面,像喝高了酒一樣。林文才翻著蔓蔓帶來的兩個小娃的照片,邊對蔣大少直誇:「漂亮,長得漂亮。」
兩娃不僅是現實版漂亮,在鏡頭面前,一樣上相。最可貴的是,兩娃面對鏡頭一點都不怯生,該笑則笑,該哭則哭。
「這西西的眼睛像你。」林文才在誇了小西西像極了爸爸蔣大少的小翻版後,翻到南南公主的大脾氣照,笑了,「南南真不像是蔓蔓生的,一點都不像蔓蔓這個媽。說眼神,還有點像你這個爸有些傲氣,撅著的這個嘴角,那就真不知道是像誰了。」
蔣衍一邊聽一邊虛心接受,一面不忘觀察那邊老婆會不會又被自己女兒刺激到,偷偷與林文才說:「她和她媽賭氣。母女倆棋逢對手,如今已是斗了上千個回合,沒有分勝負。」
林文才聽著都覺得是蔓蔓那風範,笑了又笑,笑不攏嘴:「西西呢?是不是在旁邊隔岸觀火,袖手旁觀,坐等漁利?」
蔣衍聽到這會兒汗顏,這說兒子不就是說他,他和兒子就整個父子兵,不需協商溝通,言行舉止態度想法都一模一樣。
林文才見他們現在婚結了孩子生了,工作穩定,事業有成,不缺錢花,幾乎是什麼都美滿了,感慨聲:「當年,個個都還說蔓蔓注定一輩子是嫁不出去的。」是誰能想到,尤其溫家人,換做在當時,是誰都無法想像如今蔓蔓小媳婦做得有滋有味的模樣兒。
或許是聽到小姑丈的話,蔓蔓回頭道:「小姑丈,你也可以再找一個伴兒,反正人生長著。」
林文才聞之一瞪眼:「你以為我是你爸?」
坐在對面的溫世軒,立馬赧顏,拿紙巾擦臉。林文才見到他這動作,知道自己說錯話兒了,趕忙加上幾句彌補:「大哥,我這不是說你不能找,我這是說,我和你不一樣,你當年娶媳婦是不情不願,婚姻本來就有缺憾,是該另外找到一個合適的,在人生有生之年,圓了這個缺憾。」
可見林文才對周玉印象不錯,才敢把這話當著周玉的面這般與溫世軒說。
溫世軒是被觸到了心事的樣子,等吃過了半桌後,他與林文才走到了外頭涼涼風,說說知己話。同齡人裡頭,也就只有林文才與他最接近,最同病相憐了,兩個老哥們,每次說話都是掏心掏肺的交心,幾乎毫不隱瞞。
「你這是顧忌什麼?」林文才知道他想問什麼,反而搶先問了他這句。
「我覺得很奇怪,怎麼你們個個都覺得她是看上我了。」溫世軒最納悶的就是彼此文化水平的差異,人家大律師,能看上他這個傻嘎,未免太過奇妙。
「這有什麼好奇怪的。」林文才一語撥千斤,「我問你,你們倆說話有阻礙嗎?說的都是中國語言吧?」
「這沒錯兒。」溫世軒愣愣地接著話。
「那就對了。」林文才拍打手,「我告訴你,你和以前大嫂在一塊時,是不是說的都是中國語言,都還覺得是雞同鴨講。這充分說明了,語言溝通,是需要心交流的,不是靠什麼文憑。文憑不就是一張紙。婚姻不也就是一張紙。重要的都是顆心。」
溫世軒張口結舌的,誰說早知道自己是說不過林文才的利嘴,只問:「你認為她真看得上我?她不是和我玩玩兒的?」
「她幹嘛和你玩玩兒?」林文才深知他這個木朽腦袋,不僅需要撬,還需要排除溫家人製造的故障,扶扶眼鏡,「是不是你兩個妹妹和你說,人家貪你的錢,那你自己認為她需要貪你的錢嗎?她是貪錢的嗎?」
與周玉在一起都這麼段時間了,溫世軒會不知道周玉貪錢不貪錢?周玉哪止是不貪錢,在家裡都是把人民幣亂扔的人。讓溫世軒足以歎為驚奇的人。這事若是發生在許玉娥身上,那絕對是不可想像的。許玉娥是地上有半張人民幣,都拿起來仔細往口袋裡藏,誰要問起找錢,立馬故作不知道。
溫家姐妹的說法自然是不成立的。溫世軒歎:「那你說她是圖我啥?」
林文才聽到他這話都覺得他像外星人,不悅道:「大哥,你說這話,真的是不像你了。換我說,你養蔓蔓又是圖啥?你貪蔓蔓的錢嗎?」
說到養女,溫世軒確實接受了這個觸類旁通的教育,道:「我明白了。」
「你真明白?」
「反正我兩妹妹說的話,肯定是不對的。」
「不止如此,我還得先和你說清楚了,你認為,她們為什麼反對周律師嗎?」
「為什麼?」溫世軒真沒有想到這點,一愣。
林文才雖然才瞭解整個事兒不久,但畢竟是個聰明的讀書人,比溫世軒想的多想的仔細,一想就通,道:「那就是,她們認為周律師比她們聰明,會將她們壓得死死的,以後,她們想在你口袋裡掏錢,會沒門了。」
溫世軒聽得汗滴滴,心裡唯一敢肯定的是,周玉是聰明,對付起他前妻都能綽綽有餘,何況他兩個妹妹。如此周玉進溫家門的話,說不定改天,就成溫家裡的女王了,和在她的律師所一樣,統治她管轄下的整片區域。
「我覺得這樣挺好。」林文才不怕和溫世軒說實話,「你想,你娶老婆不為你自己,可以為蔓蔓想想,若有她坐鎮,蔓蔓還能給溫家人欺負?」
溫世軒嚴肅起臉,說起來,自己賺錢的機會,都是養女蔓蔓給的,若沒有蔓蔓,他仍舊是個一窮二白的。雖然養女說不要他半分遺產,但他認為,這筆錢,也不能就此被自己那群貪婪無厭的家裡人和前妻給貪了。周玉若真能幫他妥善保管這筆錢,將之用到正途上,是最好不過的事。
「我問你。」林文才看著他滿臉想法都是繞著兒女,不禁拿手敲下他胸膛,「你心裡真是沒有半點她嗎?」
溫世軒將臉藏進夜色裡,是醞釀了一刻,方說:「過過日子,倒是可以的。」
人到了他這個年紀,想再尋找什麼羅曼蒂克,早已沒有了激情,被生活磨滅掉了。
林文才勾搭住他的肩膀,拍拍他的肩頭,一句話沒有再說。歲月不饒人,不止是溫世軒,他自己也是。
飯局吃到最後,蔓蔓是挪到了范慎原與王學斌那頭的位置,三個人商議起了飯館的業務。原來,范慎原有意安排今晚在烤肉店用餐,就是想讓他們都親自視察體會下烤肉店,下一步考慮在這方面拓展一些附屬業務。
「我們可以建築一些類似別墅的地方,有院子可以擺些烤肉之類的附加美食,自由選取,給食客們更加開放和自由用餐的地點。」范慎原這個提議,均獲得另兩人的贊同。
論起飯館管理和創業的新點子,沒有人能比得上范慎原。王學斌更注重於穩當。蔓蔓壓根不喜歡這些繁瑣的經營管理的事情。范慎原這次回來後,王學斌本來掌管的管理權,落回范慎原手裡。
蔓蔓對他們兩個都很信任,給誰都一樣,沒有異議。然而,她沒有想到,後來這事兒會引起段不小的風波。
用餐完,彼此留了電話和新的聯繫方式。蔓蔓和老公兩口子回到家後,先到陸家裡抱孩子。
兩娃在姥姥的看護下,睡的香甜,好像父母倆在不在都沒有關係。
蔓蔓望了望兒子女兒,問陸夫人:「我們出去後,他們就一直睡,不餓嗎?」
「那倒不是,之前你乾媽逗了他們很久。」陸夫人指向客廳裡坐著的姚家人。
姚家陸家一家親,上上下下串門是常事,蔓蔓壓根不放在心頭。可今晚剛見了林佳靜,回頭看到姚子寶,心頭驀地一虛。林佳靜是回來了,不過看她和范慎原在一塊,也不像是親近了許多,一樣範大哥的叫著,沒有其它。老實說,這種狀況都有點出乎蔓蔓的意料。只能說,有林文才在,一切情況都能控制。但不管怎樣,林佳靜本來對姚子寶,就是沒有想法的。看,是要看姚子寶怎麼想了。
姚子寶挨在陸歡身邊,兩兄弟正在研究手機軟件,拿了身邊所有人的手機,一個個輪著檢查系統。蔣大少是他們的長輩,深知其中底細,不把手機給他們倆,說:「注意別人的隱私。」
這句話對他人來說,是醍醐灌頂。一群人紛紛搶回自己的手機。陸歡小朋友為此叫了:「沒有見不得人的事,還怕見光嗎?你們說,你們是不是心裡有鬼?」
「什麼心裡有鬼?是你們心裡才有鬼!」姚夫人毫不客氣給兩個小毛頭一人頭頂一敲,「我們這裡面,一些重要人的信息,不小心被人知道了等於洩密,要受到懲罰的。」
「我以為是什麼。」陸歡聽到乾媽這麼說,更不以為意了,「檢查系統,不就是怕洩露隱私,洩露你們的銀行密碼什麼的。」
「我的銀行密碼若被你知道,還叫做不是大事?」摳門的蔓蔓聽到弟弟的話,不滿地叫起來。
「姐。」陸歡小朋友厚顏無恥的,「你賬戶上現在是不是有一個億了?」
「你們都弄錯了,我那畫沒有賣出去。」蔓蔓糾正。
「沒賣出去?對方反悔了?」眾人故作訝異,不是不知道,只是想聽底下的故事。
「不。對方沒有反悔,只是我想拿它換一個鼻煙壺。」蔓蔓說。
陸歡抱著肚子笑得痛:「姐,你快笑死我了,好好的一個億不要,要個鼻煙壺。」
「你懂什麼?」蔓蔓鄙視所有敢鄙視那位老夫人作品的人,「人家是大師級,再珍藏一段日子後,不止一個億。」
「你這就不會算數了,姐姐。」陸歡小朋友搖起指頭教導只會埋頭苦幹,論起投資學仍是蝦角的蔓蔓,「有這個億,我會馬上去買地皮,建房子,不到一年,能翻上幾倍以上。」
說到這個壓不下去的房價,身為領導同志的陸司令和姚書記臉色都是不好看的,陸司令忙喝道:「行啦,這話少說。」
在陸家裡,民眾言論自由,陸歡小朋友不怕被父親喝,照樣說:「姐,你看,我們爸的房子,干到這個年紀,也就這樣,不到一百平方米,還是堂堂的軍區司令。」
被兒子取笑的陸司令沒話說。應說不到一百平方米的房子住這麼多口人,在陸司令眼裡叫做驕傲和自豪。
陸歡小朋友倒不是想取笑自己老爸,只是,覺得這北京的房價趕上那噴射飛機和宇宙飛船,居高不下,讓他們這些年輕人都對未來深感起了敬畏。
蔓蔓他們一群人,卻是都沒有想到他們才大一的學生,竟然已經考慮起買房這樣重大的問題了。
「姐,你是不知道,我同宿舍裡的,已經有人家裡給他準備好一套房子一輛車,就等著他畢業娶媳婦。」陸歡拍胸脯保證他這話絕對不是誇誇其談。
「那他有女朋友了嗎?」蔓蔓自然問一句。
結果再度遭到弟弟的鄙視:「他莫須有女朋友,但是,房子和車是男人的硬件。如果沒有這個,再好的女朋友都得飛。」
陸司令聽小兒子這話越扯越離譜,皺著眉道:「有沒有你這麼沒有志氣的,男子漢就得自己賺錢,自己買房買車。啃老族,你當得舒服嗎?你爸你哥當年都是靠自己打下來的江山。」
陸歡冤枉:「爸,我這不是在說我自己,我這只不過是評論時事,你看哥聽了都不說一聲。」
的確,君爺和姚爺兩個當大哥了,一路只是聽,聽了微微瞇著眼,或者微微翹了翹嘴角,沒有一點要評價的姿態。
蔓蔓是聽了弟弟這番屬於男人的話後,才突然發現,自己原來是坐在男人堆裡,對男人於婚姻學的想法,真是不大懂的,包括對自己老公。
「總之,現在有些年輕人實在太不像話了。」陸司令忒討厭那些好吃懶做的年輕人,如果自己底下哪個孩子有這種傾向,他絕對拿鞭子侍候。
陸歡扶住額頭,生平第一次感覺自己和老爸對話有代溝。
蔓蔓想了會兒,總算是聽明白弟弟的話:「你是說,你哪個同學,是不是被女孩子嫌棄了,因為沒有車沒有房?如果是這樣,找個不計較這些的女孩子,不就得了。或者是,這樣的女孩子,反而看不進你們眼裡。」
蔓蔓這話可謂是妙語連珠,是把所有在場的男人都說得一個字都吭不出來。俗話說的好,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尤其是對男人來說。
眼見一個個都成了默狀,蔓蔓再吐出一句妙言:「如果是這樣,那只能叫你們咎由自取。女人,又不是用錢衡量的。想拿錢砸了買女人的齷齪心思,叫什麼男子漢。」
陸歡開始找地縫鑽,心裡發誓以後決不能和姐姐討論問題,會死翹翹的,死的很難看的,無地自容。姚子寶對蔓蔓的話,顯得若有所思的。
姚家人走後,蔓蔓抓住自己弟弟,底下問了句:寶兒他知道不?
知道姐姐問的是什麼,陸歡點點頭:知道了,知道她回來了。不過,他沒有想過要去重新找她。
就此斷了念想,也好。蔓蔓想,想不通的是,為什麼姚子寶會突然開竅不執著這個事了。
「囡囡。」在妹妹快走出門口時,君爺叫了聲。
她這個哥又想找她什麼茬兒?蔓蔓慢悠悠轉過身,一副恭候大駕問:「什麼事?」
「你不是拿一個億換了個鼻煙壺嗎?給我瞧瞧。」君爺道。
瞧她哥說的這話,什麼叫她拿一個億買了個鼻煙壺,是想激得她七竅生煙是不是。蔓蔓挑下眉:「你等等。」說完,折回屋,不會兒捧出那個木匣子,在君爺想伸出手接盒子時說:「你先想明白了,它值一個億,你弄壞了,就得賠一個億。」
一個億,對君爺來說,還是製造了點壓力,以至於在聽了妹妹這句恫嚇的話後,伸出去接盒子的指頭稍微是一抖。最終,仍舊把盒子接了過來。
回到自己房間,君爺才打開蓋子,拿出個放大鏡,仔細研究鼻煙壺裡內畫的印鑒。小小的鼻煙壺,內畫已經很小,再說,這幅內畫百子圖,人物繁多,畫面擁擠,想找到那個紅色的小印鑒,費了一番功夫。但是,僅是瞧著這個畫,君爺這個外行人,都看得出是個才華橫溢的大師作品。按理來說,如此有才華的人,理應富有名氣,聞名遐邇,甚至揚名海內外,畢竟能出到個億來買他妹妹的畫。
書畫家印鑒一般愛用篆體。然而,如今時代俱進,不乏有人喜歡獨創風格。像他妹妹,就他知道,蔓蔓有兩種印鑒,一種是中規中矩的篆體,一種是自創的字體,不懂的人,看著蔓蔓的印鑒猶如在看鬼畫符。
用觀察那個小小的印鑒有一陣功夫後,君爺得承認,普通放大鏡,已是無法滿足,好在他是搞研究的,有台小小的顯微鏡,剛好拿出來用。終於在放大了幾百倍後,看清楚了印鑒上的字體。再對比各種篆體之後,得出了一個四個字的答案——古易世家。
姚爺回到家後,拿著個噴壺,給蔓蔓借給他的那盆小仙人掌上灑灑水花,一面拿指頭壓著花盆裡的小石頭。接到君爺打來的電話時,他一手拿手機,一手拿噴壺。
君爺能聽見他手機裡傳出卡嚓卡嚓擠壓噴壺的聲音,問:「你夜晚澆花,這麼好興致,有情調?」
「不,是剛好見那仙人掌好像要長葉子似的。」姚爺瞧著那仙人掌,其實也覺得奇怪,有聽過仙人掌長葉子的嗎。但是,眼前這顆仙人掌,似乎真的冒了點綠芽的感覺。
「你小心點,若是把她的花養死了,說不定她要你賠一個億。」君爺大概是不滿只有自己一個人被妹妹恫嚇,直接拿妹妹的話來恫嚇另個人。
姚爺聽到他這句,真有些汗流浹背的,他不是花農,沒法給花治病,忙擱下噴壺,說:「那我改明兒,請個花農到家指導指導。」
「你沒有聽到她說嗎?她的花,不准外人碰。」君爺一句話又堵死對方的嘴。
姚爺總算是聽明白了,他這個當哥的,肯定是碰了妹妹的釘子四處找人藉機發洩,於是微微一笑:「怎了?和她吵嘴又輸了?」
「我這是讓著她。」大哥有大哥的風範,等同於絕佳的借口。
姚爺只負責望牆上的鐘,揉揉眉頭道:「你這麼晚,三更半夜的,打電話到我這裡來,就為了向我明志?你這話應該直接去和她說,不是和我說。」
「說正經的。」君爺咳一聲,「她不是拿了個億換了個寶貝鼻煙壺嗎?你猜我在那鼻煙壺上發現了什麼?」
「什麼?」姚爺當即被勾起了興趣。
「古。」君爺吐。
姚爺眼睛驀地亮,眼睛瞇笑:「看來符合你想像。這個人,終究是要露在你面前的。」
「不止如此,我猜她這個古家,到了她那一代,剛好是第一百個傳人,不然不會弄了張如此精細的百子圖。」君爺如此說法,有些猜想,不是很可靠的證據,是憑著一種莫名其妙的直覺。
「如果你說這張圖等同於家譜,為什麼要送給囡囡?」
君爺仔細捉摸著下巴頜:「這事是需要考慮的。確實是沒有理由的。囡囡是我們家的人,又不是她家的人。送給外人家譜絕對是沒有道理的。」
「其實——」姚爺來回走,與他一樣在快速思索,提起他們自從遇到楊樂兒後發生的一串事件,同時隱隱約約一直暗示的東西,「你有沒有想過,乾媽,其實和楊家沒有一點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