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話順著風聲拂過耳邊,溫溫的,熱熱的,在她耳朵裡流淌著,是通過耳道血管流過心臟再到達四肢,全身一陣熱。可她卻是怔了很久,為他這句話。
想,他這是什麼意思呢?
她想,都不敢想其它的意思。
沈奶奶臨走前的話在她心底深處始終埋藏著:佳音,你自己要想好了。
想好,她早就想好了。她願意為他做任何一切正當的事情,何況區區這一句。這句話即使他不說,她都是心甘情願這麼做的。要知道,陪在他身邊,一直是她內心裡覺得最奢侈的一件事情。所以,只要是能在他身邊的時候,只要他說什麼,她都願意為他去做。
「佳音。」他聲音裡微微帶了些急。
這傻丫頭,不是被他一句話嚇傻了吧?
「首,首長。我是,我是首長的兵,首長,首長要我在哪裡,我就在哪裡。首長要我,要我陪在首長身邊,我,我肯定陪,只要首長不,不嫌棄。」
終於聽完她這段磕磕巴巴的話,姚爺心頭作為男兒欲湧起的千軍萬馬,突然感覺是被什麼卡在了中間,緊接唇角是不自禁地一抽。
這孩子難道沒有聽明白他的話?
只要是正常一點的女人都能聽明白的吧。
那麼是變相地拒絕他?又不像。
這傻孩子說的好像自己是他一條哈巴狗,可憐到只要他不嫌棄。明明請求她的人是他,怎麼感覺變成是她乞求他?
姚爺深刻地體會到,自己聰明的腦子是被這孩子的話攪成一團漿糊,分不清東南西北了。他為傲的獨特的表白方式,居然被這孩子堵成了無話可說。
唯一能感受到的是,這孩子的話,這孩子怪異的回復方式,像是暖流一樣湧回向他,緊緊地包裹住他的心。
只要他想,她就會永遠留在他身邊嫡子身份——許一世盛世江山。
這對一個男人來說,難道不是最好的答案嗎?想要的女人,願意無條件地永遠陪在他身邊。
傻孩子,話雖然很怪異,可也很樸質,讓他動容。
哎,這傻孩子,他該怎麼說她呢。他本意還想等她答應後來個進一步的動作,結果,她如此這般純潔的回答,令他無從下手。只好伸出手把她抱一會兒。
他抱著她,不像前兩次,是怕她跌了或是見她傷心,這次是沒有理由的。她心頭一愣,只覺他兩隻手把她環著,有點用力,完全不如以往,像是要牢牢地固定在那裡。她整個纖瘦的身軀只能被迫靠在他懷裡。
熱,他的懷抱猶如烤爐,把她烤的全身發熱,動彈不得的情況下,她感覺自己的腦子都快被燒成了熔漿似的,暈暈沉沉的。
這種感覺前所未有,一方面令她驚怕,一方面卻讓她留戀。她其實很怕冷的,小時候經常要靠在沈奶奶身邊睡,就因為有個人睡在她身邊能像大烤爐暖和她。
察覺她在自己懷裡一動不動的,他低頭,見她像是睡著了一般閉著眼睛,兩雙安靜的長而濃密的黑睫毛好比天使的翅膀。這孩子,簡直就是個孩子。
姚爺眨眨眼想:她現在都二十六七了,還是個孩子的話,能將來有長大成人的可能嗎?
十幾米遠的地方,盧小嫚站在陰暗的角落裡,眺看著在湖邊擁抱的一雙璧人,狠狠地咬出口血。今晚上沈佳音給她留下來的恨,她會永遠記在心裡的。
君爺望望手錶,快十點鐘了,眼見姚爺跟著女人走掉後儼然一去不復返。
趙文生都笑著說:「會不會直接帶回家了呢?」
「或許今晚就帶去見家長?」君爺回復的話一樣樂觀。
趙文生聽出了絲端倪:「這麼說,姚夫人和姚書記都見過小不點了?」
「嗯。」君爺對此不打謊。
趙文生儼然露出些微訝,接著歎出聲「哦」,自己消息居然落後了。在他想繼續打聽詳細的時候,君爺卻是接到了一通來電。
看到那號碼是軍區某部時,君爺果斷站起來,走到了一邊去聽。
趙文生見他這姿態像是談公務,更是一幅全神貫注的安靜,等待他消息。
只聽君爺細微謹慎的聲調答覆著對方,用語十分簡潔規範,只有「是」或「不是」,到最終「一切聽從命令」。
服從命令是軍人最根本的天職。
趙文生終於等到他掛上電話走回來,整個過程不過五分鐘,卻是感覺萬年長久。軍人,也是常人,最怕的和家人一樣,是臨時出任務。因為臨時出的任務,你永遠不知道前面危險有多少。
「陸君?」
君爺倒也乾脆,因為這事不止涉及他,反正所有人很快都會知道,與趙文生說:「上面來電,說抽到我們單位參加軍演。這次軍演很特別,都是臨時抽查,突擊任務。我們單位預計被抽中十幾個人,當然由我們自己帶隊參加軍演。最終的成績,會記入年終單位和個人評審,意義很重大。」
趙文生很認真地聽他說完,立馬問:「都抽到誰了?」
「名單等會兒下來,我會發到你短信,你到時候一個個通知。因為這事也保密,有外單位的人在,沒有必要驚動在場全部的人。通知被抽到的人,明早五點鐘在單位集合,自備好行李。」君爺說完,是收拾起自己的東西,急急忙忙是要趕回單位佈置。
「姚科呢?」趙文生站了起來問。
「他應該有接到電話。」
姚爺在聽見大口袋裡電話響時,正心裡臭罵誰在這關頭上來這樣一通煞風景的。鬱悶地放開手裡的人,沒想,這通來電真的是很煞風景。
沈佳音離開他懷裡後,被湖面上的風一吹,打個激靈,剛好像要睡著的腦袋清醒了許多。她雙手拉著肩上圍的灰色圍巾,感覺滿身都是他的味道,暖烘烘的。
她好想好想,把時間停在這裡。
姚爺背著她,接上電話,聽了對面一番解說之後,俊顏驀地嚴峻:「這事陸君知道了嗎?」
「已經通知陸少將了。」
合上手機,身為軍人當然是國事當頭,他二話沒說,不用想,逕直奔回燒烤桌找君爺。幸好,他走兩步後猛然記起從這一刻起,已經不是他一個人了。他往後轉,疾風似衝到她面前,將她的手牢牢地握在自己掌心裡後,拉著她開始往回走。
首,首長?她想問的話咽在了喉嚨口,只覺得他的手把她握的好緊,這足以令她感到心安。
折回到燒烤席。
君爺果真已在等著他們。
姚爺利索地拿起自己的東西,對君爺說:「可以走了。開你的車吧。文生一定沒開車來,讓他到時候開我的車送她回去。」
幾句話之間,護送小不點的任務落在了趙文生頭上。趙文生接下任務後,對姚爺笑著說:「其實嚴教授可以送她。」
「算了吧。」對嚴魔女,姚爺是壓根信不過。
趙文生和君爺互相看看:姚爺什麼時候和嚴魔女有矛盾了?
沈佳音看出他是有要緊事要走,慌然要將肩頭上的圍巾取下來還給他。姚爺把她的小膊頭按住:「你的嚴姐姐把你弄成這樣。如果你著涼了我是要找她算賬的。」
她解圍巾的手果斷停了下來。
趙文生和君爺看著她的動作不由自主地笑了笑:明顯是一物克一物。姚爺這是把小不點制的死死的。
兩爺循著小道走了,沒有驚動燒烤會場裡仍舊在狂歡的眾人。當然,爺再怎麼行事詭秘,都逃不過當保鏢的高大帥。高大帥知道,和高大帥同一桌的人,均也察覺。
「兩個頭走那麼快幹嘛?」嚴雅靜好奇地問。
高大帥當保鏢,但不是時時都需要像橡皮糖貼在爺身邊的,有時候爺都不和他交代要走,他這時候當然也不知道發生什麼事。對於嚴雅靜的問題,他攤攤手:「不知。」
「小兔子沒跟著走?」方敏把手搭眉毛上做細緻的遠距離觀測,十分肯定小兔子沒有被姚爺拐回家,心頭這顆心跟著放下一半。
這傻孩子,要是這樣被姚爺吃干抹淨的話,多對不起她們這些整天關懷其純潔的大姐姐。
「如果姚爺走了,但小不點沒有走,快把她帶過來。」嚴雅靜催高大帥去幫自己把小不點帶回來。
高大帥不幹,是因素知姚爺的性情,姚爺把小不點視為是己有的物品了,走了肯定也有交代,他去的話沒用,是去吃閉門羹,不白走這趟。
推不動高大帥,嚴雅靜著急著,自己蠢蠢欲動,卻也怕和高大帥一樣吃閉門羹秘密部隊:龍焱。她如果去了都帶不回小不點,這個臉丟的可就比高大帥大了。
至於沒有自信的原因是,這傻孩子就是有股執拗的傻勁,讓她都能甘拜下風。
「我去吧。」
眾人看著那在這時候突然出了這句聲音的,竟然是向來最喜歡抱怨的馮永卓。
馮永卓沒等其他人作問,起了身,就往屏風後那抹小不點的影子走。
趙文生見到他來,一半吃驚:「馮中校?」
「趙組長,借個位子坐。」馮永卓邊說,卻沒客氣,直接在趙文生旁邊的空位上坐了下來,抬頭,瞧向坐在對面的沈佳音。
沈佳音注意到他的目光,但沒有抬起頭來。
馮永卓直接和她說話,理都沒有理趙文生,看著她盤裡多出一半的食物說:「沈佳音,你吃這麼少?是因為領導在吧?」
趙文生皺個眉,心想他這話太直接了,按理領導不在也不能這麼說。
沈佳音道:「沒,是,是我,本來吃的少。」
「是嗎?」馮永卓掃視鐵絲網上架著的食物,「我記得你說你沒吃過燒烤,是吃不習慣吧?」
趙文生一聽一愣:「她沒吃過燒烤嗎?」
「是。」馮永卓故作訝異地說,「你們和她在一塊吃居然不知道?」
趙文生心思這烏龍可就擺大了,如果被號稱體貼細緻的姚爺知道的話。幸好姚爺先走一步。
沈佳音皺起了眉,心裡很詫異,不大明白他為什麼突然故意說這些話。
馮永卓這時候在裝食物的塑料袋裡翻著,給他翻出了一個馬鈴薯,於是他笑了起來,說:「其它吃不慣,可你在老家應該是吃過烤馬鈴薯的,我幫你把這個切片,再烤,你肯定就吃的習慣了。」
眼見這馮永卓笑的和平常竟有些不同,笑容一改平常有點尖酸刻薄的嘴臉,是飛揚的眉毛唇角都帶了些明媚的光,似乎是有意向小不點獻起了慇勤,趙文生驚訝不已:「你,你是突然怎麼了,馮中校?」
「我關心同事,有錯嗎?」馮永卓眉頭一挑,對他這問話似乎有些不滿,回答是振振有詞。
「不是的。你之前不是對她——有些意見?」趙文生為此益發小心措辭。
「意見是有,可我已經覺得很後悔了。現在認為沈少校是個好同志,當然是更想為沈少校多做點事,來洗清我之前的污點。」馮永卓拋出把水果刀,削起了土豆皮說。
趙文生聽了他這話,見他這動作,想:莫非這小子是感覺到姚爺對小不點是來真的,意識到自己犯下的錯誤,轉了方向來拍小不點的馬屁。
沈佳音見他真的操起把刀給她切土豆片,連忙擺手:「不,不用,不用麻煩——」
「不麻煩。如果你拒絕了我才麻煩,知道嗎?」馮永卓學著姚爺來這樣一句後,傻孩子果然歇了嘴。
趙文生揉著額角,只覺得這麻煩大了。你說這馮永卓想拍馬屁,可從來是拍不像,完全沒能學到高大帥的精髓。弄不好,他向小不點獻慇勤會被姚爺誤會成其它意圖,那不是更麻煩了。
這一刻解了他火燎火急的是君爺的短信。
剛好,馮永卓將切好的土豆片放在鐵絲網上烤,一邊問起他:「兩領導著急走,莫非家裡有事?」
「是大家有事。」趙文生率先告訴他,「明早五點在單位集合,被抽去參加軍演。我們單位被上面隨機共抽中十二個人,名單上有你。」
馮永卓手一抖,儼然壓根沒想到兩爺走是為這事。
趙文生仔細掠過名單,發現上面沒有自己的名字,而且抽中的人水平專業都參差不齊,真真印證為上面隨機用計算機抽取出來的名單。比如,竟是把臨調的盧小嫚都給抽中了。
「除了我還有誰?」馮永卓追問。
「兩領導不計算在內。有李少校,有她——」趙文生指到坐在對面的沈佳音。
沈佳音聽說自己被抽中去參加軍演考核,臉色很平靜。
馮永卓和趙文生看著卻替她擔心:這傻孩子,是因為沒參加過軍演才這麼平靜嗎?
沈佳音說:「我,我原先,原先單位,年年,年年軍演。」
看來這孩子其實是久經沙場的老兵,偏偏他們都總是會忘了她已經二十六七,早已不是個小孩子。
趙文生跑去通知其他參加軍演的人員。不會兒,嚴雅靜第一個跑了過來,沒找到領導,只能沖趙文生質問:「為什麼名單上沒有我?!」
這,一般只有傻瓜才會巴著想去參加軍演,嚴魔女是變傻了?
看趙文生望過來的目光指責她犯傻,嚴雅靜清聲嗓子說:「我是說,照理講我技術比李少校強吧,怎麼不叫我叫了他呢?」
「你這話最好不要被李少校聽見。」趙文生先是提醒她一句,接著說,「我都說了是隨機抽調,恐怕上面的人,都不知道他們的機器抽中的是什麼樣的人。」
「你意思是說我運氣比李少校差?!」
「你這麼著急想參加軍演?」
「不,我是想,你看,她都參加了,我如果不跟著去,她受人欺負了怎麼辦?」嚴魔女終於說出自己心裡的真實想法。近來的小不點是她的心頭大好,她捨不得離開。
趙文生聽了她這話只能更覺得她是犯傻了:因為這孩子有二十六七二十六七了,根本不算是個孩子!再說,看這孩子和盧小嫚鬥,兩句話可以讓盧小嫚趴下,哪裡像是需要要時時刻刻讓人保護的孩子了。
可他要說嚴雅靜的話未出口,發現,和嚴魔女一樣有這毛病的人真不少。馮永卓先拍著自己胸脯說話:「你不去沒關係,我會護著她不讓她受人欺負的。」
「你?!得了吧,你!」嚴魔女挑起眉,對他儼然不信任,「你這人向來冒冒失失的,什麼事委託給你去做,你最愛拉人下水。你看你,買個燒烤的食材,都能把我們幾個人拉來陪你。」說完,她主動走開,去找其他可靠的能代她保護小不點的人。
馮永卓連叫「喂喂」都叫不住她。
嚴雅靜走回自己那桌子,思來想去,唯有自己部門的人最可靠,於是動嘴和李俊濤提。李俊濤聽完她的話,卻是一陣默不作聲的,把她惱到了。
「我說你這是什麼意思?」嚴雅靜一股惱火,早是蓄積已久,從她昨兒見著他失魂落魄的樣子,「是她不要姚爺,不是姚爺不要她。再說,她都結婚了。她和姚爺分手時,佳音都沒在——」
這話等於捅破了那層紙。
高大帥在旁聽著急,急著想摀住她的嘴巴別再說,可是嚴魔女始終不睬他。
李俊濤臉色果然一變,站了起來,走開去。正因為嚴雅靜說的都是實話,他沒法反駁只好選擇走開。
嚴雅靜氣得一拍桌子,罵。
高大帥忙安慰她:「哎,李少校是木頭疙瘩,你和木頭說話不是惹自己生氣嗎?不就是小不點那點事嗎?我當保鏢的,我來護著小不點沒問題了吧?」
讓高大帥來做這事,當然沒問題。可嚴雅靜皺了皺眉後想起:「如果佳音和你家的爺一塊出事,你能救哪個?」
高大帥怔了怔後,苦笑:「我說你這不是難為我嗎?你明知道的——」
明知道領導是領導,做兵的,在關鍵時刻,都是要為領導犧牲的。別說他高大帥願意不願意,就說沈佳音遇到這個事,她也只能是這個選擇。
高大帥見嚴魔女的臉色往下沉,接著把話婉轉地說:「你這個顧慮完全不存在,我跟著爺,又不是一個人的,肯定要再帶上兩三個人。我去救爺的話,也總有其他人去救小不點。」
嚴雅靜才緩和了臉色。
被抽中明早有任務的人,都先走了一步回去收拾東西。
趙文生奉姚爺的命令開著姚爺的車送沈佳音回去。路上,姚爺還特別來了趟電話問他送了沒有。趙文生心想:姚爺現在都護著她到這態度了,應該今晚是表白了吧?
可是這傻孩子表現的太平靜了,好像根本沒有和姚爺發生任何事情。
「沈佳音,今晚上,你和姚科去散步?」
「嗯。」
「姚科有對你說些什麼嗎?」趙文生純粹是替他們一幫為姚爺著急的老同學問的這話。
沈佳音說:「有。」
「是什麼?」趙文生追問後,馬上後悔了,瞧他問的這麼直接,任誰都不知道怎麼答,何況這傻孩子。
沈佳音卻說了:「首,首長說,說要我留下,留下,能,能陪著他。我,我和首長說,我,我不會回,回原單位的。」
趙文生聽完她這話,手裡的方向盤一飄,差點撞上了路燈。
哪有人這樣表白的?
姚爺想搞「特殊」,想標新立異,也不能這樣。
偏偏某人為自己今晚的告白很滿足,很滿意,認為前無古人後無來者,雖然有些剽竊了電視劇裡的台詞,但這更能讓人回味無窮。
趙文生也不會傻到去告訴自戀的姚爺說你這表白怎樣怎樣不行。換句話說,其實姚爺這話,正常點的女人,仍舊能聽懂的。只是小不點一樣特殊了一些。
送她下車時,趙文生斟酌著為姚爺說了一句:「沈少校,不管怎麼說,作為兄弟,我希望你能認真考慮姚科對你說的話。」
沈佳音的心頭一咚,趙文生這言外之意,是在把她的思緒往另一頭帶,帶向沈奶奶說的。
晚上收拾行李時,她把給他織好的護腿套塞進了行李袋裡。
聽說演習的地方往北,這個季節,該是冷空氣降臨了。
秋冬早晨的太陽和人們一樣開始變懶,五點鐘,天邊連點陽光的白肚皮都看不見。十個整齊待發的士兵軍官依次排成一隊站在院子裡。沒有陽光,只有漆黑的路燈,照著他們一張張像鋼鐵一般的表情。
君爺望表的時候,門口,兩輛軍車,前面一輛吉普後面一輛大卡車,依次經過門崗。大卡車停在了整齊排列的隊伍後面。吉普車則是停在了君爺的身邊。
前面的吉普車門打開後,走下來一個年輕的軍人,看起來面孔很年輕,身後卻跟了兩三個輔助軍官,可見其地位之高。這位部隊的年輕指揮官走到君爺面前,與君爺握住手。
「葉司令。」
「陸隊。」
在他人眼裡,這兩人彼此的寒暄,顯得十分客氣,生陌。只有熟知內情的人知道,葉長問的侄子葉思泉,正在君爺底下治病呢。
葉家人擁有出色俊朗的外貌,可以說比起姚家都不遜色。論氣勢上,比起陸家人,是為比肩。那是葉家和陸家一樣,都可以算是軍人世家。葉長問笑起來,和小侄子葉思臣一樣,嘴角小酒窩清淺可見:「陸隊,按照規矩,你們這些人上車前,我們要先進行例行檢查,避免誤帶東西進入演習範圍。」
君爺對著他這笑臉,只是在心底冷哼一聲,道:「按規矩辦事,不需要過問我意見。」
葉長問把手一揮,兩個帶著儀器的軍官立馬下車,走到排隊等待接受檢查的人面前。很快,他們手拿安檢的檢查設備,從頭到腳掃視每個人的衣服鞋子和行裝。
在這期間,葉長問是和站在君爺後面的姚爺攀起了話:「陸隊要隨我去演習總部,這次帶隊先由姚科你來進行,可以嗎?」
「一切服從上面安排。」姚爺回答乾脆利索。
葉長問聽他們兩個回答都是不冷不熱的釘子,低頭是望起了自己的表,不時,對自己手下的人催聲:「趕緊,別誤了陸隊他們的事!」
「是!」檢查的軍官在答應他這一聲的同時,突然捏起一個行李袋的底部,打開開口,裡面的東西猶如倒出來的水嘩啦啦,不會兒灑落一地。
為此,一個尖利的嗓子叫了起來:「你動我的行李包做什麼?!」
那軍官卻是冷冷地笑聲後,把手伸進行李袋裡突然是撕裂開的底,這次,從行李包裡面落出了一個用黑色塑料袋包裹的物體。
盧小嫚雙腿一抖:怎都沒想到對方是怎麼察覺的?明明,她都用了能隔絕透視的保護層。
葉長問接過下官查出來的手機,笑著問兩爺:「還是照規矩辦事?」
「按規矩辦事。」君爺面無表情。
於是,接下來發生的一幕,是不止盧小嫚一人都沒有想到的。葉長問當著他們的面,將手機摔在了地上後,拿腳狠狠地踩,直踩到四分五裂為止。幾千塊的手機化為烏有是一回事,葉長問緊接對下面負責記錄的士官說:「還愣著做什麼?該扣的分扣!」
一雙雙受此牽連的目光帶著憤怒看向了盧小嫚。盧小嫚跪下來打算裝可憐時,葉長問走到她面前,說:「把你的行李重新裝好回隊列裡去。我倒想看看,你一趟來回,能給你們隊扣上多少分。」
盧小嫚抬頭看著他依然笑容可掬的臉時,突然心底一陣抖。
其他人看著葉長問,都在眼裡生出多種疑惑。
沈佳音站在隊列裡面,在壓低的帽簷下看著姚爺的臉。只見姚爺的臉色很深很沉,若是波濤洶湧的暗流,這副神情是她見都沒見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