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什麼人知道是個大問題。老葛想,即使是發生在君爺自家單位裡面,天下沒有不漏風的牆。想對付姚家的人,早是蠢蠢欲動了吧。
有人替爺憂心,爺自個兒卻不憂愁。至少,爺憂愁的看起來都不是這些。
電子病歷送了過來後,一群人在會議室裡研究開會。
桑虹想進去看看沈佳音,都遭到了拒絕。沈佳音的病房,除了姚爺指定的那幾個人有權利以外,其他人全部不准進入。桑虹氣惱,她照顧這孩子都那麼多年了,人家卻不信她。
老葛拉住她說:「他們這麼做其實是為你好。想想,如果你進去看這孩子了,不等於和他們一個陣營的。如果中間又出了什麼糾紛,牽連到你我不也不好。」
桑虹的心哪有老公的細緻,聽老公這一說真有點道理。鬱悶中,她被老葛先拉回了家。
姚家,姚子寶將姚爺的求婚戒指揣在口袋裡先帶回家。本來,路上他打了通電話打算詢問姚爺的意思要不要他把戒指送到醫院去。姚爺沒有接到他的電話,是君爺替姚爺接的。
「這樣,你把戒指帶回去後,不要把現在發生的事和你爸你媽提起。有什麼問題,我和你哥會直接和你爸說。」君爺琢磨了番後,交代。
姚子寶不像兄弟陸歡做事只聽哥的吩咐,無論什麼長輩和他說話,他都會有自己的一番考量。聽了君爺的話,他沒說好沒說不好,只道:「我明白了,陸大哥。」
君爺聽到他這句答覆唇角微勾,掛了電話,心裡偶爾想:如果自己弟弟陸歡有姚子寶對事一半的心思就好了。應該說,陸家的血統造就了陸歡這樣的個性,姚家的血統造就了姚子寶的性格。陸歡因此和兄弟姚子寶走上兩條完全不同的路。
姚子寶踏進家門時,姚夫人和姚書記都沒有睡,好像在等著他們兄弟倆。兩公婆這是急,因好不容易見大兒子的婚事有了曙光。
「怎麼就你一個人回來?你哥呢?」姚夫人衝進門的小兒子問,不見姚爺的身影有些吃驚,詫異時什麼話都說出了口,「哎,我不是交代過他不能太晚送人家女孩子回去的嗎?現在可好,他不是一激動懷了其它心思吧。要是來個先上車後補票的話,我和你爸到時候怎麼和沈奶奶交代?」
姚子寶心裡感歎自己這媽聯想力太豐富太跳躍了,簡直是三連跳,能跳到姚爺的孩子都出來了重生之世家子弟。
「媽,哥是你自己肚子裡生出來的,哥什麼為人你能不知道?」
「我知道嗎?」姚夫人效仿兒子狡辯,裝傻,「你哥沒錯是我肚子裡生出來的,可你和你哥自己肚子裡早長滿了蛔蟲,我哪能知道你們肚子裡蛔蟲的想法。」
姚子寶不和母親爭了,反正母親這也是一時心急說的話,無心之話。對著父親,他倒是認認真真地說:「等會兒哥會打電話給你解釋,爸。」
姚書記和小兒子交流眼神。
姚夫人著急,拉下老公的袖口:「那還不趕緊打電話問子業是怎麼回事?問清楚了,好睡覺。」
「行吧,你先去睡。有什麼事我扛著。」姚書記要麼不說話,要麼說話那就是駟馬難追,家裡最高命令。
姚夫人被老公打發,臨走時不忘盯老公一眼,要老公牢記了。
姚書記已經很久很少親自處理家事了。自從大兒子長大後,基本,都是姚爺代他管理家裡大大小小的問題。可這回大兒子自己出了事,他這個老爸必須親自出馬。
小兒子的話他剛才只聽了三分,已經都聽出來了。他沒有找姚爺的電話,是找了乾兒子的電話。
君爺在會議室裡緊盯下面的人趕緊將所有資料綜合起來,一邊接到電話見是乾爸打來的,由是走到了窗口去聽。
「陸君,我聽寶兒說,子業回單位了?」
「是。」
「佳音呢?」
姚書記問話那是一針見血,君爺躲都躲不過,承認:「她傷口發炎感染,所以被送回單位裡做抗菌治療。」
原來是這樣,病了。
病了可以直說,他和老婆又不是介意這些東西的人,為什麼姚子寶都支支吾吾的?
「乾爸。」君爺給姚書記先心裡交個底,「這事可能要姚爺爺親自出馬。」
「什麼事?」姚書記的聲音一變。
策動到他爸出馬,那絕對不是小問題。
「我的意思是這樣,讓姚爺爺親自去找葉老。我和子業現在手裡有兩張牌,一張是葉老的曾孫子葉思泉,一張是佳音。兩張牌換葉老手裡一張牌,我相信葉老應該不覺得自己會虧。不過這老頭是個吸血鬼敲詐鬼,我怕其他人會上了他的套,只有姚爺爺親自去討價還價。我想會有轉機。」君爺說這些關於自己和姚爺生死的問題時,聲音不急不慢,以談笑風生來形容毫不誇張。
姚書記都被他卓越的底氣臣服了,一口笑著應道:「好。我和我爸說。我爸和我應該不相信那個葉老頭,但是,相信你也夠了,陸君。」
卻聽君爺淡淡地回答他:「我和子業一直都認為,自己是家裡最靠得住的人。」
這孩子,真真像他小時候那樣,不,自小到大都一個模樣,把自己當成了家裡的天。
姚書記不知怎的,是突然想起了冠上陸姓的陸家小女王。君爺最卓越的成就,應該是把下一代全都計劃好了。不知什麼時候,他們姚家裡也能出來個像小女王這樣的,他們姚家可以安心了。
姚老頭很快從自己兒子口裡得到了消息。那時候,他正好,大清早的喝著自家老太太鮮搾的豆漿,一邊端著大碗喝,一邊咬著根油條,聽當書記的兒子說著這些事兒,先是擺出一副不愛答睬的模樣妖嬈召喚師。他和陸老頭不同,向來認為兒孫自己能解決的事讓他們自己去解決,不然等他們這幫老頭都兩眼一閉去見馬克思的時候,兒孫怎麼辦呢?
「陸君的意思是——」姚書記瞭解自己的老爸,說話抓重點,「這是你們上一代遺留下來的問題,由你們自己協商比較好。」
姚老頭嘴巴一撇:好你個陸君,要將他軍。
不過看在陸家小子是為自己孫子出頭的份上,姚老頭嘴裡砸吧砸吧豆漿汁,說:「等你走了,我給葉老打個電話,也不知道他現在還見不見人的。」
「如果他不見,你和他說,說如果是不想要兩個人的命的話,可以不見。」
這是直接將葉老的軍了。
姚老頭斜看自己兒子一眼:「他們底氣這麼大,你不說他們兩句?」
「他們底氣大不是好事嗎?我說他們做什麼,誇他們都來不及。」姚書記笑瞇瞇地說。
「哪有你這樣當爸的,兒子都翹起尾巴了,你竟鼓勵他們孔雀開屏,不知道樹大招風會給自己招來殺身之禍嗎?」
「爸。」姚書記正色道,「若換做其它事,我會讓他們收斂,但這次為了子業我無論如何都會豁出去的。因為我是子業他爸,我總不能看著自己兒子錯失下半輩子的幸福。」
這話,令在廚房內外進進出出的姚奶奶猛地剎住了車。
姚爺的花邊新聞太多,以至於姚家兩老聽誰說都是左耳進右耳出,除非是姚爺一家向他們匯報。可這麼多年來,姚爺一家在這方面完全無消無息的。姚夫人急著抱孫子,姚奶奶盼這個曾孫子一樣盼了好多年了。
直走到自家老頭旁邊,狠狠推一把:「我告訴你,這事兒你一樣必須給我豁出去了!」
「是,是!」姚老頭天不怕地不怕,最聽老婆的話。夫人發令,他聽從就是。
趕了自家老頭去辦事,姚奶奶卻是拉了把椅子坐下來,非拽著姚書記不讓走,先和她說說姚爺究竟是找了個什麼樣的姑娘。
「是個挺好的姑娘。」姚書記笑著說。
「怎麼個好法?你得說具體了。比如人長得怎麼樣?在哪裡工作來著?和子業是怎麼認識的?現在和子業發展到什麼程度了?」姚奶奶一串問題數下來,如火車那般長,最後像是記起什麼,說,「對了,上回在菜市場遇到你們院子裡那個八婆的,說子業是找了個幼兒園老師——」
「那是過去的事情了。」姚書記在這點上必須更正老人家落伍的信息。
「不過幾個星期前,落伍了?」姚奶奶聽完兒子這話是大驚,拍拍自個兒的腿說起了兒子,「人家都說子業風流,我一概不信。可你現在說他不到幾個星期換女朋友,這不是比換衣服還快嗎?」
「媽——」李老師的話說來話長,姚書記一下也不知道和母親怎麼解釋,長話短說道,「你不用想外面怎麼傳子業的壞話,歸之孩子是我們自己家的,我們自己家的孩子我們自己不瞭解嗎?」
「是,是。」
「子業是被人甩的,那個幼兒園老師比子業先結婚了。」
「噢——」原來受傷的是自己孫子,老人家安心了。
「還有,這回子業找的這個,我和他媽都很滿意。」
「話說你和他媽挑嗎?」姚家兩老向來不會管到孫子的頭上去,管好自己兒子已經很不容易了。孫子歸兒子兒媳管,他們只負責監督。
「我和他媽只一個準則,要喜歡子業對我們子業時刻放在心頭上的。其它的,通通不是問題。」
姚奶奶一邊首肯兒子的話,一邊歎:「現在這樣的女孩不好找了。哪有這麼傻的?老公說什麼自己就做什麼。說真的,我和你老婆都辦不到呢。你說你和你老婆不挑,我看是最挑了。看來子業的婚事能拖到現在,都得怨你們倆公婆太挑。」
姚書記笑而不語:反正現在兒子找到了。
「嗯。既然你們倆要當公公婆婆都滿意了,我和你爸不用過問了。最主要的是子業滿意就行。」姚奶奶這話算是代姚老頭一併贊同了沈佳音進姚家的門做喜歡,站起來時,記起最重要的,「可你還沒說呢,她姓啥名啥?」
「姓沈,叫沈佳音。」
沈這個姓,讓姚奶奶猛地跳了下眼皮。近來兒子可能不知道,在他們老一代圈子裡,到處都在傳葉老除了莊如玉外新近喜歡上了另一個孩子,說是個姓沈的。
姚老頭在去和葉老談判之前,當然是要先和兒子都打聽清楚了。沈佳音之所以能成為兩爺的另一個籌碼,正是押中葉老對沈佳音格外的喜歡。
這葉老頭真是夠奇怪的。
想當年說葉老頭突然喜歡上個年輕畫家叫莊如玉,但是這莊如玉確實長得如花似玉,水仙似的美女,加上一手畫筆令人愛不釋手,別說葉老頭喜歡,其他愛才的長輩一樣極少有不喜歡上莊如玉的。猶如倔強的林老夫人,輸給莊如玉低不下這個臉,卻同時心裡對莊如玉是十分喜愛的。因此沒有人會說早年喪偶的葉老喜歡上莊如玉是由於孤獨寂寞,想老牛吃嫩草。等葉老把莊如玉配給了自己的孫子葉長問後,這些謠言更是不翼而飛。
這回,葉老喜歡上沈佳音,卻是令眾人有大跌眼鏡的感受。
一這沈佳音據說是個軍人,一個普通的女軍人,軍銜不過為中校。而且聽說家境很平凡。二據聞這姓沈的孩子有個大毛病——磕巴。
沒人能摸到葉老喜歡上沈佳音這孩子的原因。因為在旁人眼裡,這完全是不可能的事。
姚老頭為此倒是想起上回和陸老頭下棋的時候議論起這事時,陸老頭說的話:我看,七號當年能喜歡上莊如玉,恐怕不是我們所想的那回事呢。
別人叫葉老為葉老。他們這批人私底下稱呼葉老都是七號。七號是葉老的代號,同時是葉老在政界軍界的象徵。就像誰都知道美國總統是美國一號那樣。
去見葉老比較麻煩,要坐車,要經過重重保衛,進到國家機器運轉的中心。好在葉老的人接到他電話後,好像早已知道他肯定會打這通電話,很快地代葉老答覆了他,派車接他過來。一路過關卡十分順暢。
到了葉老的大院時,他遇到了葉家兩個小孩,葉老的兩個長曾孫子,葉家雙胞胎,他記得是叫做葉思泉和葉思臣。
兩個孩子看來是按時到曾祖父這裡接受長輩的教育,一併在葉老的書房前面站著等候。
葉家的家風很嚴,嚴到什麼地步在這裡可見一斑。本來這葉思泉是有病的,但照樣只能在走廊裡靜候等話,沒有半點優待政策。
見到他,兩個孩子都很有禮貌地向他打了招呼:「姚爺爺好。」
「好,好。你們吃早餐了嗎?」
「吃過了。」葉思臣單獨答,因自己兄長不愛說話。
「你們太爺爺呢?」
「在裡頭。」說著,葉思臣又幫著他掀開門口掛的藍色厚麻布織成的門簾。
比起葉思泉看起來有些冷漠也不知是不是病的緣故,這個葉思臣真的是既溫柔又禮貌,少見的乖巧討好的孩子。姚老頭想,一邊沖葉思臣瞇瞇笑了笑,邁開步子走進了葉老的書房。
葉老的書房,像民國時代的格調,書櫥四壁,全是古色古香的檀木,陣陣書香伴著檀木香,沁入心脾。然厚重的顏色無不是給書房中染上一種沉甸的氣氛。於是,角落裡擺放的一隻鸚鵡架子,恰如其分地給陰沉的格局裡帶來了一抹曙光,同時是聲明了主人的特性。
一隻油嘴滑舌的鸚鵡。
不瞭解葉老的人,都只以為這老頭說話沉悶,做事中規中矩,前後猶豫不決,沒啥創意的人。
姚老頭並不這麼想。在他和陸老頭心裡,這七號從來就是喜歡玩兩面派的人物。孫悟空之所以逃不脫如來佛的手掌心,肯定是不瞭解如來佛兩面派的本性。你看如來佛一面聲稱愛民如子,體恤貧民疾苦,一方面倒也從不忘力撐玉皇大帝這樣的統治階級。
「你好,你好,姚家老爺!」
見著客人進來,架子上的鸚鵡跳著兩隻小腳丫叫道。這只可愛的寶貝被葉老養的很好,肚子肥肥胖胖的,羽毛花色艷麗,猶如彩虹。
「叫什麼老爺,我又不是老爺!」姚老頭嘴巴一撇,與鸚鵡鬥起嘴。
「是,是。」那鸚鵡還聽得懂人話,回答他說,「姚同志好。」
「哎呀。」姚老頭服了,和葉老說,「你家這寶貝,和你那曾孫子一樣乖。」
「看中我哪個孫輩了?」葉老端著茶碗兒,眼皮沒抬下,讓姚老頭隨意坐。
姚老頭沒客氣,逕直在他面前的一把老檀木太師椅上坐下,坐下來後拍拍扶手,讚道:「好木材!」
「我說你這人說話怎麼說一半?」
「那是因為我覺得你這屋裡樣樣好著呢,東西好,人也好。」
樣樣好三個字,是突然觸動了葉老心頭的那根弦。想起上回自己問那孩子,姚爺哪點好了,那孩子只說了三個字「樣樣好」。
心裡頭很不爽的一股氣,想著都是被眼前這老頭的孫子給惹的,葉老面色陰沉沉的,把那茶碗兒往桌面上一擱,哼道:「為你孫子來求情?」
「求情倒還不至於。」姚老頭笑道。
「求情不至於,跑我這裡來,是要和我攤牌?」葉老一樣一笑,咧開了姚老頭一樣一排整齊漂亮沒有衰老的牙齒。
「哎呦。這事讓我怎麼說呢。」姚老頭在椅子上像被虱子咬到扭了扭身體,一陣抽搐後,驟然拍了下腿,低了聲音說,「我孫子讓我轉話給你,他現在手裡兩張牌換你一張牌,說什麼都是你有益他吃虧。」
葉老拉了嘴角:「他吃虧的生意,會求著我做?」
「他這不是為了你好嗎?」
「彭」!葉老拍下扶手,震得站在門口的葉家雙胞胎兄弟都縮起了身子。從來,沒人敢惹他們爺爺的。
「他為了我好?為了我好之前故意和我作對?」
「他哪裡是和您作對了。您想想,那孩子心裡都繫著他一個。他如果照你意思把這孩子棄之不管,恐怕到時候傷心的是那孩子。您到時不是要陪著這孩子傷心?」姚老頭一路笑著說話,耐心十足。
葉老心裡頭很清楚他這些話都沒有錯,可這心裡是氣得牙癢癢的,想這樣被人抓到軟肋反過來要挾他的人,至今為止,也唯有姚爺這個天不怕地不怕的。
「他就不怕,我對這個孩子一樣會棄之不顧?」葉老冷聲說,「論起來,比起把你家孫子的前程毀了,犧牲掉這孩子一條命倒也很值得。」
姚老頭臉頰的肌肉抽了抽,依然陪著笑臉,道:「那就全憑您老的一念之差了。」
「怎麼說?」
「是鷸蚌相爭漁翁得利好呢,還是各退一步海闊天空,我們兩方好別人都不好呢。」姚老頭說,「如果您真心喜歡這孩子,讓她高興,你高興,將來她會感激你對你更好。老了的人,最想要的不就是底下的孩子孝順嗎?再說了,哪怕你把我孫子前程毀了,我有其他孫輩不止他一個。他前程毀了的話命留著,那孩子照樣能和他在一塊兒。」
這最後一句讓葉老嘴角狠抽。那是,說來說去,那死心眼的傻孩子都是要和他在一塊的。他要的,可不是因為這樣再次把她推到他那裡去。
姚爺說的沒錯,這筆交易他沒吃虧,但是,同時是別無選擇。
「你孫子,不是個好人!」葉老終於忍無可忍,因為他怎麼都沒想到,姚爺會拿她對自己的死心塌地當殺手鑭。只要是個正直的漢子,都不會耍這樣的陰招。
拿自己女人的癡心當擋箭牌,算什麼男子漢?!
姚老頭代孫子很淡定地回答他:「彼此彼此。」
自己孫子是很陰狠,是很賴皮,耍賴,但是,自己孫子是聰明絕頂的,知道什麼是最重要的。男子漢大丈夫能屈能伸,賴個皮,能護的自己周全,只有自己周全了能護她一輩子。姚爺心裡頭這筆賬算的很清楚明白。自己一點都不虧。
當然,最重要的是,葉老對沈佳音真是上了心的。
葉老鬆口了:「我有條件,讓這孩子上我這裡的門,不能阻止我和這孩子親近。你們姚家少點小動作。」
他們姚家本來就沒意思要沈佳音拒絕他,所以葉老這條件姚老頭不需任何斟酌可以一口答應。其實,姚老頭心裡納悶的是,眼見這葉老對沈佳音那傻孩子,真是益發上心了。什麼原因呢?
「小叔——」門外,葉家雙胞胎突然叫道。
葉長問掀開門簾走了進來。
「哎,長問來了。」姚老頭說。
葉長問道:「姚爺爺好。」
姚老頭想他們祖孫有話說就此告別,反正大事已經辦完了。只要有了葉老的承諾在,葉老自有法子幫他們把這事處理得穩穩妥妥的。
葉長問待客人走了,走近自己爺爺身邊問:「您答應他了?柳志明那邊怎麼說?」
「能怎麼說?這邊幫他把他家孫子以前闖的禍收拾妥了,柳志明那邊我們照樣保,不能讓那些傢伙以為他們可以無法無天。」
聽爺爺這話,葉長問顯得若有所思的。
葉老沒空和他再詳細解釋這裡面的道理,急著問:「那孩子病的嚴重嗎?」
葉長問一驚,同時很快掩蓋住臉上的驚詫,沉著道:「在用抗生素,只要找到合適的抗生素,應該很快能退燒絕對權力。」
「哎,那就好——」葉老歎了這聲後,道,「那個傻孩子,當真是上輩子欠了姚家那小子的。」
葉長問心裡卻想:姚爺恐怕也是上輩子欠了她的。
掛了藥水到了第二天下午,沈佳音醒了。
見到她醒,所有人鬆了口氣。姚爺摸著她額頭,喚道:「佳音——」
她迅速地爬起身來,晃晃腦子,能想到的,就是最後她在遊樂場抱了一束紅玫瑰,後來她是睡著了嗎?她臉蛋一垮,想自己怎麼總在他面前出醜。
「你剛退燒,那麼急坐起來做什麼?」姚爺這時候像老大媽,不高興地一邊念叨,一邊給她肩頭披衣服。
「首,首長——」她吃驚,吃驚的是他身上的衣服和在遊樂場時穿的一模一樣沒換過,而且頭髮凌亂,一向光滑的下巴好像長出了胡茬。
一向以出色外表為傲自戀的姚爺,竟然邋遢了。
指尖捏了捏略感粗糙的下巴,柳眉微挑:「我現在變醜了,你嫌棄我了?」
「首,首長,現在和以前一樣,一樣好看。」
這孩子,說話真是傻氣還是機靈過頭呢。按普通人會有的回答,也應該是不管你是不是變醜了我一樣喜歡。她倒好,說了這樣一句模稜兩可的。
惱得他指尖往她額頭輕輕一點:「你是故意這麼說的嗎?」
「那,那是,我不介意的話,首,首長一樣會介意——」
這孩子出乎意料很瞭解他自戀的本質。
姚爺投降,摸起了她的臉,比起他的外貌,當然有更重要的事,說:「告訴我,記得多少?」
「記,記得,坐過山車——」
「然後呢?」
「遊樂園,遊樂園的工作人員,那只熊,很好,送,送了我一束紅玫瑰。」
這傻孩子真以為是遊樂園免費送她鮮花。
姚爺苦逼。
「但,但是,我後來,後來想,不知道,不知道首長是不是,是不是事先付了鮮花的錢。」
好在這個孩子是節儉成性的,懂得在賬目不對時往回推,最終推出這鮮花是他送的。
「知道我為什麼送你鮮花嗎?」姚爺問這話時,感覺自己又在誘拐幼童了。
傻孩子在一刻默後,道:「不,不知道。首,首長記錯了,記錯了節日?」
靠!
姚爺終於無法忍了:「沈中校,你是認為我會在哪個節日送你鮮花?六一兒童節嗎?」
「三,三八婦女節。」
為什麼這孩子不會想到是情人節?
姚爺全身無力,想自己和她前面那條交接的路口好像距離很遠。這孩子的神經,令他不知怎麼形容。畢竟,這孩子在九年前,看他第一眼都很有感覺。難道,是九年後他真心老了?
「首,首長送我花,我,我很,很高興。」傻孩子當然最捨不得看到他一臉沮喪的樣子,連忙補充上一句阡陌農家。
「嗯。然後呢?」
「然,然後——」傻孩子努力地想,「很,很高興。」
「高興到發燒了都不出聲!」姚爺真是氣也不是,怒也不是,心口裡滿是心疼地說,「你能不能這麼傻,沈中校?!我上回不是和你說了嗎?我會心疼你的!」
她慌忙低下頭,很愧疚:「對,對不起,我,我當時以為,很快,很快回家。」
「行了。這事也有我一半責任。」早就該想到這孩子一根筋的,拐彎抹角的話她一點都聽不懂。事不宜遲,他握起她的手,要把上次沒說完的話說完,於是往自己口袋裡摸戒指盒時,手指伸進兩邊口袋摸了老半天是空空如也。
「首,首長,丟,丟錢包了?」傻孩子看他好像因為找不到東西額頭都冒出了冷汗,替他緊張說。
「沈佳音!」姚爺瀕臨崩潰,這傻孩子以為他抓她的手要塞給她錢嗎。
她被他驚得一乍一乍的。
不管了,隨手先拿出了一個鑰匙扣,學起了蔣大少,先賴皮把人套住要緊,捉起她的無名指往上頭一套,道:「以後你是我的人了。」
這話,讓貼在門板上竊聽的數人崩潰了。
「我以為最少是個鑽石戒指!」方敏為小兔子強烈地抱屈。
嚴雅靜同樣用力憤怒地點頭:「想拿個鑰匙扣就把我妹子騙回家,他以為他是哪根蔥!」
「鑰匙扣,好像尺寸和手指頭不符吧。」高大帥說了句中肯的。
君爺想到了最實際的,忙打個電話通知寶兒把戒指送過來。
不過,最令眾人不爽的是,這姚爺說的是哪門子的求婚詞。什麼叫做以後你是我的人了?
「他以為他在買賣兔子嗎?」方敏愈想愈氣。
不管怎樣,姚爺的霸道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姚爺向來可是標榜著溫柔紳士體貼公平。
君爺想,還是自己的妹妹說的對:傲嬌犬,再怎麼裝都是傲嬌犬。
所以姻緣這事,真是一個願打願挨。至少有人聽了姚爺這話很幸福很高興,有人就喜歡男人對自己霸道。
「首,首長——」
「怎麼,不答應?!」某爺的臉虎視眈眈,她膽敢不答應?
「不。可,可我,我本來不就是,不就是首長,首長的人了嗎?」
姚爺這回,真的崩潰了:「沈佳音,你不會以為我給你戴這東西是拴狗繩吧?」
「掛,掛首長,首長的車鑰匙,門,門鑰匙——」
傻孩子的聰明只有傻孩子自己最懂,掛了他的車鑰匙門鑰匙,不就代表他都是她的了嗎?
姚爺撕心肺裂地捏起她的臉頰,想想,捏臉不解氣,還是捏起下巴吻最解氣。結果,在他要碰上她的唇時,她突然說:「首,首長的話,我,我都聽見了——」
「聽見什麼了?」他目不轉睛地瞅著她烏亮的雙目,粗糙的口氣掩蓋不住的焦躁。
「首,首長說,不,不會離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