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說終於寫到這段了,96滿心歡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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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還是頭一次,臻璿覺得慶榮堂的花園實在太大了,她站在中間四處張望,入目的只剩下樹叢與白雪。
鞋子濕了,腳趾麻了,她提著裙子,茫然地看著四周,恐懼和不安籠罩了心頭,終是忍不住,,拖得長長的,大喊了一聲:“桃綾——”
視線染了霧氣,臻璿還要往深處跑,猛得就聽見了一個聲音——沙啞的,破了音的吼出來的,隻一個音節又斷了,仿佛是被人捂住了嘴巴強壓了下去。
臻璿心中一緊,她認得那是桃綾的聲音,邁開步子就往聲音傳來的方向跑去,拐過一道月亮門,在遊廊的牆壁後頭,她看到了桃綾和臻徊。
桃綾已經被拘到了牆邊,動彈不得,臻徊帶著幾分怒氣幾分不滿,手扣上了桃綾的脖子。
沒有思考,也根本無暇思考,臻璿用盡全身力氣往壓著桃綾的臻徊衝了過去,用腦袋將臻徊撞退了幾步。
桃綾外衣散了,妝也花了,臉上全是淚水。她本已經絕望,如墜冰窖,直到聽見臻璿的聲音,才醒悟過來不能就這麽放棄了。她拚勁全力狠狠咬了臻徊一口,也要發出些聲音來,雖然等著她的是重重的一巴掌,打得臉頰火辣辣的,嘴角發苦。似乎是破了。
她無暇抬手去摸臉頰,如木偶一般呆呆轉過頭,看著臻璿,看到她眼底的關切,暖意才一點點回到身子裡面來。
好在,臻璿真的找到她了。
安全了……
這麽想著。強撐著的身子一下子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氣。桃綾身體一軟,歪著就坐到了地上,臻璿忙上前去,桃綾一把抱住臻璿。緊緊的,放聲痛哭。
臻璿摟著桃綾,盯著臻徊的眸子都要噴出火來。雙手死死握著拳,她怕自己忍不住就要上去對臻徊拳打腳踢一頓,即便她不是臻徊的對手。
臻徊臉頰通紅。不曉得是因為喝多了酒,還是因為被臻璿撞破,他身形不穩,搖晃了兩步,手揉了揉被臻璿撞痛了的腰,道:“七妹妹這麽大的火氣,不過是一個丫鬟。”
臻璿氣得發抖。她聽到自己牙齒發顫的聲音,不是害怕。而是氣憤。
不願意與臻徊多說,臻璿順了順氣息,捋了捋桃綾的額發,低頭與她道:“沒事了,我們去找長輩們說清楚。”
桃綾身子一僵,哭得傷心的人突然收了聲,茫然抬頭看著臻璿,手上卻不敢松開臻璿的衣服,顫著聲道:“小、小姐,去說了,奴婢,奴婢還能待在您身邊嗎?”
桃綾的聲音太哀傷,似乎已經見到了自己的末路。臻璿嗓子發苦,淚水再也擋不住,串串落下,沒有空出手去擦,她不肯放開桃綾:“誰要攆你走,我都不答應,這本不是你的錯。桃綾,誰都不能那麽做……”
出了這樣的事,即便桃綾只是散了外衣,並沒有實質性的發生什麽,可旁人定會指指點點,到時候連累的便是臻璿。
桃綾也許會被送出府,也許背上了勾引爺的惡名,成了臻徊的一個妾。
無論是哪一種,臻璿都不會接受,她將桃綾拉了起來,理了理桃綾的衣服,怒目瞪向臻徊,以示決心:“桃綾,我都不怕,你怕什麽?我到要看看,是誰沒顏面!不要以為做了這樣的事,我就會如你所願!”
臻徊靠著牆,沒上來阻攔臻璿和桃綾,他心裡的想法臻璿弄不懂,也不想去懂。
而臻徊看著兩人相扶著離開,末了眯著眼睛嗤笑了一聲:“可惜了……”
臻璿帶著狼狽的桃綾回到馬老太太的院子外頭時很多人都瞧見了,詫異的有,不解的有,對上臻璿陰冷的神情,誰都不敢上來問一問。
沒有等采梅打起簾子,臻璿牽著桃綾的手自己先一步掀了簾子,紅著眼睛衝到了馬老太太跟前,撲通一聲就跪下了。桃綾跟在後頭,自是跟著跪下。
所有人都唬了一跳,連在打戲的姐妹幾人都放下了牌,走了過來。
馬老太太原是與賈老太太在說話,猛得見臻璿跪下了,一時不明所以,道:“七丫頭這是怎麽了?有什麽事起來說話。”
錦虹趕忙上來要扶臻璿,臻璿卻不肯起,也顧不上臉上淚花,聲音裡都是哭腔:“請長輩們給我和桃綾做主。”
馬老太太這才打量起了跟著臻璿進來的丫鬟,桃綾她是見過的,跟了臻璿多年,一直都是穩妥的,從沒有哪一日是這般儀容不整——頭髮散了,妝亦是花的,臉上還有淚痕。
“便是要做主,也要將事情說清楚。”曹氏上前拿帕子給臻璿擦臉,安撫道,“我們都曉得你的性子,若沒有大事,定不會如此的。莫要急,慢慢說,老太太斷不會委屈了你的。”
臻璿閉上眼睛,深深吸了幾口氣,便是如此,也壓不住心裡的委屈和難過,桃綾這個虧是吃定了,卻也不能就這麽白白吃了。
臻璿握緊了桃綾的手,努力讓自己說話流暢不發抖:“前些日子,三哥哥就提過幾次桃綾,我原以為是桃綾說話沒規矩,惹了三哥哥,因著桃綾是我身邊的,三哥哥不好說,才婉轉提醒。我卻是從未想到,他竟對桃綾存了心思的,今日趁著喝了酒,就要輕薄桃綾。幸好八妹妹與我報信,我急急趕去,才未弄出什麽事情來。“
任氏也坐在一旁,聽到這裡驚得幾乎把手裡的茶盞摔到地上去,不可置信地看著臻璿和桃綾,也不知道是不是該替臻徊說幾句話。
梅氏捏緊了手中的帕子,畏畏縮縮開了口:“七丫頭,一個巴掌拍不響,這丫鬟……”
臻璿本就想到了會有人這麽說,懦弱如梅氏會為了親兒辯上幾句也是正常的。而讓她有些意外的是臻珊,她冷著一張臉,目光在桃綾和臻璿身上轉來轉去,到底還是沒有說話。
臻璿抬起頭迎著梅氏,梅氏窘迫地避開了臻璿的視線,後頭的話也都咽了下去。
臻璿吸了吸鼻子,看向坐在正中的三位老太太,道:“我自己的丫鬟什麽性子我自己曉得,桃綾斷不會做出那等不知廉恥的事情來,全是三哥哥一廂情願的。我今天便是要在這裡與幾位伯祖母、伯母說一說,這事說小了是一個丫鬟的事,往大的說可就牽扯上了一家子兄弟姐妹了。別說我們裴家這種門第,便是小門小戶,誰聽說過伸手伸到妹妹房裡去的,真真是要將兄弟的臉面都給丟盡了!”
一聽是臻徊對個丫鬟用強,無論是馬老太太還是周氏,想到的都是息事寧人,大過年的,實在不想為了這麽一樁事傷了家裡人和氣。
只是臻璿把話講到了“臉面”上,這就不是能隨意蓋過去的事情了。
周氏清了清嗓子,正色與臻璿道:“七丫頭,你剛才說的可是真的?這些事是斷斷不能亂說的。”
臻璿咬了咬下唇——嘴唇剛才就破了,此時一咬,更是痛得讓她忍不住皺起眉頭——她俯下身子重重磕了一個頭:“我和三哥哥並無仇怨,我何苦作踐桃綾來誣陷她?當真是三哥哥太過分了。”
馬老太太與周氏交換了一個眼神,將手中的佛珠串子拍在了桌子上:“去,將臻徊給我叫來,我倒要問問他,喝了多少酒,竟然把心智都給迷了!順便去找八丫頭,既然是她給七丫頭帶的話,總要聽聽她的說法。”
錦虹不敢耽擱,行了禮下去找婆子去尋臻徊和臻玟。
屋裡早沒有了之前愉快輕松的氛圍,壓抑得緊,沒有哪個敢隨意交頭接耳,偏就有一人幸災樂禍一般。
賈老太太的眼眸子裡嘲弄一閃而過,她輕輕咳嗽了兩聲,裝作漫不經心地道:“這到底啊是一家人,叔叔也好,侄子也罷,都是喜歡招惹丫鬟的。”
這話一出,只聽得一陣抽氣聲,皆是不可置信地看向賈老太太,誰敢去接這個話啊。
賈老太太似是完全不在乎旁人的反應,端了茶盞,一面吹,一面冷笑。
張氏就像是被人重重掐了一把心肺一般,一口氣沒上來,差點厥了過去。記得邊上的十二太太趙氏又是驚呼又是掐人中。
薑老太太猛得站起身,指著賈老太太開口就要罵上一通, 卻被賈老太太不鹹不淡的一句“我說的難道不對?”給生生悶了回去,氣得渾身發抖。
當真是各人各反應,臻璿抬起頭,目無表情地掃了一眼,扭過身看著桃綾。桃綾面如死灰,完全沒有了平日裡的活潑勁,見臻璿看著她,努力想擠出一個笑容,剛揚了了唇角,淚水就跟著溢了出來。
這一哭,又把臻璿給招哭了。
這一屋子從老到小,都忙著琢磨自家的心事,獨有她和桃綾跪在正中,明明是苦主,卻顯得孤零零的。
張氏好不容易緩了過來,靠著趙氏喘氣,看向桃綾的目光裡也不知道是埋怨還是憤恨。
臻璿挺了挺腰板,卻感覺到一隻素手輕輕搭在了她的肩膀上,她緩緩抬起頭,看著那人的容顏,眉目清雅卻給人安心的力量,她茫茫然喃道:“四姐姐……”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