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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了臻珧的話,臻璿才抬眼去看了一看別的姐妹的繡活,之前她的心思全在自己的針法上頭,沒有留意過旁的,等此時一看,才察覺出來。
臻琳、臻珧幾個平日是擅長刺繡的速度差不多是她的兩倍,即便是臻琪、臻瓊這樣於女紅並不精通的也不過和她差不多。
臻璿心裡一緊,暗道自己思前想後,顧慮著針腳線法,把速度拖累得厲害。
心裡有些懊惱,嘴上也不能這麽說,隻好笑笑道:“想著換個法子繡,琢磨來琢磨去的。”
話一出口才明白不對,咬了咬舌頭,言多必失是至理。
果不其然,臻瑛狐疑地看了臻璿繡的小娃娃一眼,道:“不是和你以前繡的差不多嘛。”
臻瑛是仔細瞧過小臻璿留下的那些手帕荷包的,臻璿面上盡量自然,笑道:“我平時多繡花草,人物之類的練得不多,不知道按原來的針法是否妥當,想東想西的反倒是束手束腳了。”
臻瑛挑了挑眉,沒有再說。
臻璿卻記掛著這個,便是夜裡回了慶安堂也對著小臻璿的繡品反覆研究,又加練了十幾天,總算有些模樣了。不至於太拖累了手上速度。
每日下午,姐妹們都在馬老太太的屋裡繡著多子多福圖,柳二太太每每見了,都忍不住要誇上幾句。道:“家裡的姑娘家心靈手巧那不算福氣,隻這姐妹齊心和睦才是大福氣,老太太您真是有福之人。”
幾句話就把馬老太太說得哈哈大笑。道:“都有福氣都有福氣。”
柳二太太掩嘴笑了,目光柔和地看著那一堆姑娘,那其中也有她們柳家的亦晚。
柳亦晚也喜歡和表姐妹們湊在一塊,她並不繡圖,隻幫著劈線,多了少了的都安排好。那副嫻靜溫婉的樣子讓柳二太太很欣慰。
柳二太太玲瓏透的人,從剛來的時候提了一句想替柳四爺求娶裴家女的事。經過了這麽多天馬老太太也沒給個準確的回復,可看那模樣並非是不願意,只是在人選上還有些猶豫。
柳二太太看了臻瑛一眼,眸子倏地一緊。
柳四爺今年十六歲了,媳婦兒要是年紀太小。他們柳家也不是等不得,但也想著早些辦一樁喜事衝一衝陰霾。臻瑛明年及笄,從年歲上來說,確實是她最好。可臻瑛那脾氣,柳二太太並不十分滿意,況且,馬老太太著實舍不得臻瑛遠嫁,這才一直沒有表態。
這個三小姐,柳家大約是攀不上了。
若說最滿意。柳二太太定要選臻琳的,裴大老爺的嫡長女,長得清秀乾淨,做事得體大方,這樣的姑娘,哪個做婆家的不喜歡。只是臻琳早早就訂了親。讓柳二太太扼腕。
再往下,柳二太太的目光在幾個小姐身上一轉悠,暗暗歎氣。
臻琪是個好姑娘,整天樂呵呵的沒個心事,若是做女兒能把長輩逗得天天開心,柳二太太再喜歡不過,可若是做媳婦,這般大大咧咧的性子總歸缺些什麽。
而臻瓊……
柳二太太一看見臻瓊就想起了八姑太太,臻瓊太像她的姑母了,連那模樣都有五六分的神似,說話做事不熱絡,清冷些也沒什麽不好的。要是可以,她是願意等臻瓊幾年的,只是柳二太太也知道,即便是柳家下再多的聘禮,裴六老爺都不會答應這門親事。
嫡親的妹妹遠嫁延嶺,客死京城,裴六老爺怎麽舍得再把唯一的嫡出女兒送去延嶺。將心比心,都是當了父母的人,換做是她柳二太太,她也舍不得,強求不得的。
而再下頭四個最小的小姐,兩個庶出的不能給柳四爺做嫡妻,嫡出的八小姐臻玟是個啞巴,唯獨一個五房的臻璿能夠再試探試探。
想到這裡,柳二太太笑著與馬老太太道:“老太太,我說的真不是奉承話,一個房的孩子之間感情好那不稀奇,偏是隔了房的還這般親熱,讓我看著都羨慕呢。”
這話最順馬老太太的耳朵,笑著道:“你別誇她們了,我還不知道她們呀,就是喜歡我這裡的糕點,巴不得每日都在跟前湊著。”
不僅僅是柳二太太笑了,一屋子的丫鬟婆子都跟著笑了。
臻琪聽了也笑,道:“那祖母趕緊再讓人拿一些來,我們都餓了了。”
“你這個壞東西,無時無刻不想著討些好處。”馬老太太笑罵了一句,扭頭叫錦澄去準備,又板著臉訓臻琪,“一會吃多了晚上吃不下飯,當心你母親教訓你。”話沒說完,對著臻琪那張笑臉,亦是忍不住笑了出來。
“那也是老太太這兒的東西好吃。”柳二太太也笑了,“我這個年紀都要厚著臉皮跟丫頭們搶吃的,可見味道真是好。”
沒一會兒,錦澄便讓小丫鬟們端了兩個食盒進來,幾個盤子在桌上擺開,各式花樣的糕點光是瞧著就有胃口。
姐妹們淨了手,挑了幾樣吃了,臻璿中午吃得多,後來又一直坐著沒有克化,這會兒就吃得少了一些。
吃完的又坐回去繡花了,隻臻玟吃得慢,又不好意思一個人吃,便拉了臻珧作陪,還在小桌邊坐著。
柳二太太喝了口茶,笑著與馬老太太道:“老太太,我今日才聽亦晚說了一樁巧事。”
“什麽事?”
“七小姐與我們亦晚是同年同月同日生的,這不是一樁巧事嘛。”柳二太太說完,又睨了臻璿一眼。“她也是與我們有緣嘞。”
柳二太太這話說得極為含蓄,一來是怕說穿萬一馬老太太不答應,拒絕了尷尬,二來是怕風言風語的壞了姐妹之間的關系。
馬老太太是聽懂了的。她眯著眼看著臻璿笑了起來。這個七丫頭這些年愈發穩妥了,無論是模樣還是脾性都是好的,李老太太這個孫女養得好。
只是裴家之前還跟永涼王妃有過約定。臻璿和世子的事兩家都心知肚明,不過就是等著過兩年再辦,這會兒是斷不會再出變化的。
不過那樁事情既然打定了主意不先聲張,那這時候也不會明著和柳二太太說,馬老太太笑著道:“是樁巧事,一家子親戚的,本就都是有緣分的。”
柳二太太一愣。她不確定馬老太太是不是明白她的意思,想著這事總要說清楚的,心一橫,又道:“我這回住了這麽久,也隻去慶安堂給李老太太請過一次安。一會兒再去坐一坐。”
念著是姻親,馬老太太想了想,壓著聲,微微彎過些身子,道:“我也好久沒見我那六弟妹了,你若過去幫我跟她說一聲,她這個孫女真是好,誰家太太瞧了都誇呢。”
柳二太太聞言,心中一緊。這話裡的意思是有別家的太太在她之前已經相中臻璿了,只是還沒有正式說開了,這會兒裴家不能讓小姐另聘他人,亦不能聲揚壞了名聲,這才如此暗示。
柳二太太以目光詢問馬老太太,見馬老太太微微頷首。她不禁有些失望,嘴上還是道:“老太太這話我一定給帶到的。”
臻玟還在吃糕點,只是喝水的時候頓了一頓,馬老太太的聲音雖然輕,可還是飄了一些到她耳朵裡。她不能全明白其中意思,甚至不確定是不是自己聽岔了。
臻玟抬頭去看臻珧,臻珧面色如常,支著下巴看著桌上的盤子,似乎是什麽都沒有聽見。
咽下口中的糕點,臻玟暗想,興許是聽錯了吧。
柳二太太確實很失望,柳家是真心想再和裴家做親家,裴家那麽多姑娘,不是不舍得的,就是已經有了人家,要麽就是她也不願意挑的。若是想再結姻親之好,那就只能從柳家嫁一個姑娘過來了。
柳家這一代子嗣不算旺盛,本家的姑娘裡頭,品行模樣都出色的也只有四五個,想起之前和柳亦晚一次推心置腹的交談,柳二太太就說不出的無奈。
那次柳二太太問得直接,柳亦晚答得也很直接。
嫁入裴家對柳亦晚來說是個不錯的選擇,這裡是她母親的娘家,她又在這裡生活著,上上下下都熟悉,不像去別的人家做新婦,兩眼一抹黑從頭打算起。況且裴家上下待她都好,即便是成了媳婦,若有誰要為難柳亦晚,六老爺那是第一個要跳出來的。
這份子舒坦,在別家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裴家的兄弟們都很好,柳亦晚卻不喜歡,那都是兄弟,而不會有一點兒女私情。
柳二太太被柳亦晚的坦率嚇了一跳,半響才怔怔道:“能知根知底就是福氣了, 剩下的不是你一個姑娘家該想的。”
柳亦晚平素溫和,但也是執拗的:“明知道我只能把他們當哥哥,何必彼此連累呢。”
柳二太太沒有辦法,好在家裡並非隻柳亦晚一個小姐,還能再做他想。只是今日不適合再提,便又坐了一會,起身告辭:“我去慶安堂給李老太太請個安。”
馬老太太點點頭,等柳二太太出去了,才又把目光放到了幾個丫頭身上。
那其中,臻瑛的模樣是最出挑的,年紀也是最大的。馬老太太最疼的就是臻瑛,她也不是沒替三丫頭著急過,只是那麽多人家她選了又選,就是沒有哪一家能入得了眼,讓她開開心心就把臻瑛嫁過去的。
思及此處,馬老太太又忍不住歎了一口氣,當真是老了,少了份果斷,變得如此猶豫起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