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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說是嫁丫鬟,天一院裡還是裝扮得喜氣洋洋的。
這也是老祖宗的意思,辦喜事是添福氣,臻璿雙身子,更是需要多添福。
哭嫁的是挽琴、杏綾幾個丫鬟。
西廂房後頭就是杜越娘住的小院,哭聲飄來,又是悲又是喜的聲音叫紫媛聽得出了神。
常嬤嬤瞧見了,問道:“怎麽了?”
紫媛搖了搖頭,什麽也沒有說。
常嬤嬤精明,猜出紫媛心思,沒有多說什麽,問起了杜越娘:“我瞧著姨娘這幾天用得似乎沒之前多了。”
紫媛一想到杜越娘的身體,長歎了一口氣:“媽媽還不清楚嗎?這過了中秋,天氣轉涼,等入了九、十月,能不起了咳就是萬幸了。”
常嬤嬤也皺了眉頭,她還記得去年有一回杜越娘厥過去,查大夫開方子時就說過,最多撐過一個冬日,再熬一個是熬不過去的。
這麽算算,也不過就是這小半年的事情了。
正月裡,正屋裡的那一位就要生了,也不知道杜越娘能不能挨到那個時候。
這些話,常嬤嬤不會與紫媛講,只是道:“我進去看看姨娘。”
紫媛點點頭,見常嬤嬤進去了,她扭過頭望著西廂房的方向。裡頭哭聲還未止。
要出嫁的是桃綾。
這一年紫媛和桃綾打得交道不多。卻知道她是個能乾老辣、深得臻璿信賴的。她能這般風光嫁人,臻璿是費心了的。
可要是杜越娘也能坐在正屋裡,能有這般權利,對身邊的人肯定也不會差。
只可惜,杜越娘是枯燈一盞。
臻璿沒進門的時候,礙著老祖宗臉面,夏頤卿隔半個月會來坐上一刻鍾,與杜越娘說上幾句話。等嫡妻進門,一年來過來的日子,局指可數,有幾次還是杜越娘病重來的。
誰叫自家主子是個妾呢。
紫媛凝眉,不再多想,也不去聽那飄過來的哭嫁聲,轉身進了屋裡。
第二日,臻璿起得很早,挽琴替她更衣梳妝。
桃綾那兒熱鬧,等依著吉時。絞臉梳頭,外頭劈裡啪啦幾聲鞭炮。
臻璿端坐在屋裡。杏綾笑著道:“奶奶,錢五奶奶要來給您磕頭了。”
杏綾剛說話,桃綾正好進來,一聽這話,臉刷得紅了,羞得啐了杏綾一口:“作死!”
杏綾掩嘴笑了:“新娘子可不能如此。”
桃綾沒辦法,又叫身邊的喜娘催了催,上前跪在了臻璿面前的蒲團上,磕了頭。
午蝶扶了桃綾起來,蓋頭蓋上的時候,臻璿瞧見了桃綾的眼睛,通紅通紅的。
轎子停在天一院角門,一路抬出夏家往錢家去了。
席面前一回夜裡就擺了,今日沒有再辦,等新娘子一走,天一院一下子安靜了下來。
站在廊下看了一眼西廂房掛著的紅綢,臻璿與挽琴道:“隨我去一趟長生居。”
挽琴驚訝:“奶奶這會兒過去?”
“恩。”
臻璿到了長生居,守門的小丫鬟一瞧見她,趕緊跑了出來。
湘翮也迎了出來,扶著臻璿道:“今日不是桃綾出閣嗎?奶奶怎麽過來了?”
“剛送她上了轎。”臻璿笑著與湘翮道。
老祖宗正在誦經,臻璿大著肚子不方便跪下,就坐在蒲團上念了一會。
老祖宗誦完了,放下手中佛串,笑著問她:“頤卿媳婦怎麽來了?”
臻璿淺淺笑了:“來菩薩跟前靜靜心。”
老祖宗了然。
等兩人在梢間裡坐下,老祖宗抿了一口茗茶,道:“明明隻少了一個人,可卻是哪兒都感覺不對勁,是不是如此?”
臻璿一愣,待明白過來老祖宗的意思,不由笑著點了點頭:“就如老祖宗說的。桃綾跟了我十多年,一下子真的感覺空蕩蕩的。”
“這是頭一個,將來還會如此的。”老祖宗閉上了眼睛,在心裡數了數,“我這兒出去了十幾二十個了吧?我都數不清了。好不容易調教出來了,年紀也就大了要放出去了。”
這種體會,過來人都清楚,尤其是老祖宗這樣的,身邊的人換了一撥又一撥。
湘翮跪坐在老祖宗身邊替她捶腳,一直低著頭,看不清面上神情。
“我也不知道還能活幾年了,實在懶得調教新人,還是舊的用得慣些。”老祖宗拍了拍湘翮的額頭,“習慣嘍。”
湘翮笑了。
老祖宗看了眼臻璿的肚子,她還記得,那一年杜越娘也是懷到了這個月份,只是肚子小些,看不清楚。
一帖藥打下去是必然的,規矩就是規矩。
老祖宗再疼杜越娘,也不敢亂了百年的規矩,但到底還是難受的。
“頤卿媳婦,越娘那孩子……”老祖宗一說起杜越娘,心裡就酸得慌,她歎息道,“你別往心裡去,我知道你是個好的,伯祥媳婦挑媳婦兒的眼光素來都是不錯的。我喜歡越娘,是有我的道理的。”
臻璿沒有說話,只是安靜地看著老祖宗,等她繼續說下去。
“能活到我這把年紀的並不多,老婆子上了年紀了,看人就和從前不太一樣了。看到的是這家裡上上下下見了我就磕頭就問安的,我一生氣就噗咚噗咚跪了一片,可我有時候會想,這是真的孝敬我呢,還是就裝裝樣子巴不得我早些死了算了,想得多了看誰都是妖怪了。”
老祖宗吸了一口氣,沉默了片刻,才又開了口:“病得厲害的那幾年,想著的就是久病床前無孝子。世事不就是如此?你看這一回仲祥媳婦娘家那三哥,不就是個例子。那時候啊,就是越娘伺候我伺候得最用心,日日與我說笑,逗我開心。她是真心對老婆子好,所以老婆子也會對她好。”
患得患失,年紀大了的都會有這樣的情緒。
“那些安慰的話都不用講,我知道你是個有孝心的。你現在挺著肚子不方便,等出了月子,空閑時候就來陪我念經。”
臻璿點頭應下。
老祖宗又看了眼湘翮:“這個也是盼著我長壽的,我要是沒了,她們幾個可就沒個靠山了。”
湘翮身子一僵,什麽話都沒有說,隻低著頭,繼續一下一下替老祖宗捶著腿。
留在長生居裡用了午飯,又略坐了一會,避開了正午,臻璿才回了天一院。
剛下了青帷小車,杏綾就候在了外頭,扶了臻璿下車,道:“二爺已經回來了。”
“今日這般早?”臻璿詫異,“二爺在屋裡?”
杏綾搖頭:“在書房裡呢。”
臻璿進了院子,往東廂書房走去,突然聽見一聲瓷器碎裂的聲音,唬了人一跳。
臻璿皺著眉,問杏綾道:“誰在書房裡頭伺候?這般不小心。”
杏綾一臉的茫然:“二爺書房裡不喜歡有人伺候,沒人進去呀。是不是送茶水進去不小心打翻了?”
這個猜測倒是有些可能。
臻璿剛要去看看,就見執畫沉著臉,腳步飛快地從西廂出來,穿過天井,連站在廊下的臻璿都沒有瞧見,徑直往書房去了。
“挽琴,去看看出了什麽事。”臻璿吩咐完,便叫杏綾先扶她回了屋裡。
執畫前腳剛進去,挽琴後腳也到了,往書房裡一看,不禁眸子一暗。
夏頤卿坐在書桌後頭,面色發青,地上碎了的不單單是一個茶盞,連茶壺也一並砸了個粉粹,茶水濕了地面,麝月跪在書桌邊上,渾身簌簌發抖。
挽琴小聲問執畫:“你讓她送水進來的?”
執畫撇了撇嘴:“怎麽可能。”
挽琴心裡一下子就通透了,也難怪執畫會這麽大火氣衝了過來。
二等不能進屋裡伺候,若是夏頤卿書房裡要茶水,執畫自會送進來,可麝月卻背著人這麽幹了。
想起上一回挽墨與她講過的執畫和麝月的衝突,挽琴睨了麝月一眼,麝月是為了那個一等的位置,還是另有所圖?
挽琴附耳與執畫道:“你處置吧,我先去回了奶奶。”
見執畫點頭,挽琴衝夏頤卿福了一福,先退了出去。
執畫深吸了一口氣,先向夏頤卿行了禮,又看向麝月。
夏頤卿回來的時候, 是執畫親自替書房添的茶水。書房裡不留人伺候,臻璿又去了長生居,執畫也沒有旁的事,就先回了自己屋裡。
執畫剛打了一會絡子,就聽管門婆子來敲她的門。
那婆子慌慌張張地與執畫道:“哎呦姑娘,我就去了一趟茅廁,回來就瞟見麝月在東邊遊廊那兒,再一看人就不見了,我估摸著是不是進了書房裡去呀。姑娘,我的姑娘……”
執畫聞言愣了一愣,還沒弄明白是什麽事,就聽見書房那邊傳來瓷器打碎的聲音,她暗道不好,心急火燎地趕了過來,裡頭已經是這麽一副模樣了。
執畫冷聲與麝月道:“誰叫你進來的?”
麝月咬著唇,低著頭不說話。
執畫恨恨看了她一眼,也不在書房裡與她多廢話,叫了兩個婆子進來:“把這不懂規矩的蹄子給我拖出去關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