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仁宮
曹太后歪在榻上,低著看著跪在地上的小德子。
「查的都怎麼樣了?」
小德子輕聲道:「娘娘,奴才都查清楚了,吳翰林那裡已經把那位姓夜的法師給抓了。」
「什麼?」
曹太后猛然間坐了起來。
她一雙眼睛十分有神的盯著小德子:「你確定?」
「是。」小德子點頭。
他再抬頭的時候,神色十分堅定:「奴才這三年一直尊照娘娘的命令探查侯丞相府,原先侯相並沒有什麼不妥,侯姑娘閒時在家讀書做女紅,也會隨侯夫人出去參加宴會,和尋常閨秀也無不同,奴才沉下心一直守了兩年多,自去年時,就發現有一位姓夜的法師經常出入侯家,後頭,奴才又審問了李婆子一回,再自己推斷,便懷疑侯相請那位姓夜的法師幫侯姑娘換了命格,所換的命格,估計是吳翰林家的姑娘。」
說到這裡,小德子神色有些憤怒:「兩年多前,奴才就不露聲色的向吳翰林透露出侯府的人害死他家姑娘的消息,後來慢慢的把侯府的事情叫吳翰林打聽到,吳翰林那邊也開始懷疑起來,這兩年,也一直派人監視侯府,前兒也不知道吳翰林知道了什麼,竟然請了人埋伏在路邊,把那位姓夜的法師一舉擒拿。」
「原奴才想把姓夜的抓來,可惜叫吳家捷足先登了。」
小德子說完朝曹太后嗑了個頭:「請娘娘恕罪。」
曹太后擺擺手:「也罷,我原就是想叫吳家知道的,既然吳翰林已經把人抓了,這事也就算了。」
她沉思片刻,又問小德子:「你知道姓夜的是如何給二人換命的?這侯姑娘和吳姑娘到底是什麼命格?」
小德子搖頭:「奴才不知道,娘娘若是想知道,奴才再打聽就是了。」
曹太后歎了一聲:「算了,甭打聽了,哀家也不過白問一句罷了,在這深宮之中,長到拔日的無聊極了,也就這些事還能提起些精神來。」
說到此處,曹太后又想起了成煙羅:「你說七娘如今在做什麼?」
撲哧一聲,小德子先笑了。
「這個奴才倒是真知道,自從七娘歸家之後,寧壽伯府就沒有一日安寧,每天都有人上門尋事,那些人估摸著是拿七娘沒法子,就把幾年積攢下來的火氣全發散到寧壽伯身上了,搞的寧壽伯府雞犬不寧,現如今啊,寧壽伯正跪在宮門口請陛下把七娘再送入牢中呢。」
「哈哈!」
曹太后捂著嘴笑:「也只有七娘才有這般的本事了,只是,哀家想著,皇帝大約是不肯再叫七娘進監牢的吧。」
可不是麼。
自從成煙羅歸家,長安府大牢的一眾牢頭看守全都喝酒慶賀。
總算是反這個禍害送走了,還了大牢一片安寧。
說起來,這長安府大牢修建了百餘年,碰到的窮凶極惡的犯人也不少,可哪一個都沒有成七娘這般難纏。
成七娘在大牢這三年,可算是把他們折騰壞了,弄的他們全都想辭職。
可惜長安令不准,他們不得不在牢中看成七娘的眼色。
這大牢中的一眾人員喝的爛醉,又鬧又笑的歡喜壞了。
就連元康帝也感覺心中大石頭落了地,總算是不能再操心哪天有人突然跑來告狀,他還得替成七娘兜著了。
可偏偏寧壽伯就這般沒眼力勁。
竟然帶病著朝服跪在宮門口請見,還說什麼要狀告成七娘忤逆不孝,請陛下將成七娘打入大牢。
元康帝怎麼會再把這個禍害給弄到牢裡啊。
大牢那也是大齊衙門的一部分,成七娘進了大牢,便歸朝庭管豁,鬧出事來,受害的人家自然就得找元康帝這個皇帝做主。
可成七娘在寧壽伯府出了事,那就是寧壽伯的責任了,元康帝現在理清了這一點,巴不得成七娘永遠在寧壽伯府,再不見她呢。
元康帝叫太監去宮外告訴寧壽伯,只說成七娘是寧壽伯府的姑娘,要打要殺全由著寧壽伯,他是管不得的。
寧壽伯一聽元康帝要推卸責任,便在宮門口哭著不走,撒潑打滾的求把成煙羅關入牢中。
他這一鬧騰,引了許多人看熱鬧,幾乎成了長安城一景。
「陛下。」
寧壽伯一邊哭一邊嗑頭:「臣無能,管教不了七娘,讓她在家中上欺父母下打兄弟姐妹,實在是……臣都沒臉說啊,臣實在是沒辦法了啊,求陛下幫臣一把吧,怎麼說,臣也是宗室子弟,是朝庭的寧壽伯,朝庭不能逼著臣去死啊。」
他狠狠的嗑了個頭:「陛下,若是陛下不管,臣只能,臣只能哭宗廟去了,臣便是死,也得死在老祖宗跟前啊。」
寧壽伯這番話傳入宮中,讓元康帝頭疼極了。
他氣的砸了茶盞子:「去,把這個混帳東西給朕帶進來。」
慈仁宮
小德子站在門外,一個小太監急匆匆跑來跟小德子說了幾句話。
小德子趕緊進屋對曹太后道:「娘娘,剛才有人來報說陛下著命將寧壽伯帶入當陽殿。」
「再探。」現在曹太后興致很高,一切讓元康帝頭疼的事情,她都很喜歡弄清楚。
小德子出去又吩咐幾句,便站在門口守著。
當陽殿
元康帝看到寧壽伯進來,不等他跪下,直接就拿了鎮紙扔了過去。
寧壽伯肯定不會挨砸,頭一偏躲了過去,他趁勢跪下:「陛下,救命啊陛上。」
元康帝氣極,一腳踢了過去。
寧壽伯臉皮真的很厚,直接抱住了元康帝的腿,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哭訴:「陛下啊,您是不知道啊,自從七娘歸家,我們府上沒有一天安寧的,先不說外頭有多少人鬧騰,就是七娘獨個兒就折騰的臣與拙荊沒有一日能消停的,這七娘太過厲害了,臣打也打不過,罵也罵不過,著實沒辦法了啊,臣想著,再叫她鬧下去,臣得一命歸天,陛下,臣怎麼說還姓成呢,您就看在這個份上,拉臣一把吧。」
元康帝想拔腿,寧壽伯抱的死緊。
元康帝臉都憋紅了:「放手。」
「不放,臣就不放,除非陛下答應把七娘再關起來。」
「你當朕傻嗎?」
「陛下不傻。」
「知道朕不傻,你還敢提這種無理的要求,你上嘴唇碰碰下嘴唇就是關起來,你知道關了七娘朕得多心煩嗎?朕不但得花錢養著她,供她吃喝,還得白白提供上等的牢房給她住,朕養著的那些牢頭看守還得當沙袋被她打,朕還得給她解決所有的禍事,關了她,朕別的事情全不幹了,就光顧著她了。」
寧壽伯狠哭:「臣也知道這個條件太無理了,可臣也沒辦法啊,臣,臣就想求陛下救上一命啊。」
「自己生的閨女,自己造的孽,你且生受著吧。」
元康帝臉色青白:「總歸,朕是不會再關七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