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壽伯府大門洞開。
守著寧壽伯府有許多大戶人家的下人。
這些人大早起就在這邊守著,隨時注意寧壽伯府的動態,好得到第一手的消息,回頭跟自家主子那裡邀功,多得些賞錢,也能多露露臉。
眼見著日快上三竿了,寧壽伯府還是沒動靜,這些個下人就有些坐不住了。
他們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聊天。
這個拿出帶的燒酒來,那個拿出點心小吃,圍坐在一處一邊吃喝一邊說笑。
這位就說了:「你們說寧壽伯啥時候把成七娘趕出來?」
那位就問:「你說昨天那位新姑爺有沒有被打?」
「那位新姑爺恐怕早後悔了,娶這麼個母夜叉,以後還不能納妾,這得多苦啊。」
「秦家倒霉了啊,娶這麼個媳婦回去,那不是攪家精嘛。」
「怨偶啊。」
正當這些人三五成群的都在替秦翊可惜的時候,就聽到寧壽伯府終於有動靜了。
先是好幾輛大車從後頭繞到前門,停在門口侯著。
然後就有五大三粗的下人們抬著一箱箱的嫁妝出來裝上馬車。
這些人看的眼珠子都快掉下來了。
「這是什麼操作?寧壽伯傻了不成,還給這麼些嫁妝?」
等到六十四抬的嫁妝全部裝上車,就看到一位面如冠玉的小郎君扶著一個小娘子出來。
這兩位長的真叫一個好看。
那小郎君看著年紀不大,可個子挺高的,身姿又挺拔,叫下人們都想起了一句詩,叫什麼肅肅如松下風。
小郎君長的很白淨,臉型也很好看,帶著些嬰兒肥,雖不如成人那般如琢如磨,可也有了幾分英氣。
只是再配上那如畫般的眉眼,猛的瞧起來,便覺得像個貌美的小娘子。
小郎君都如此好看了,那小娘子越發的美的不像真人。
這樣大冷的天,小娘子卻穿著一身淺紫的紗裙,頭上沒戴什麼首飾,頭髮鬆鬆挽在頭頂,然因著五官氣度真的太好了,越發顯出清艷之姿來。
這樣兩個人臉上帶著笑從寧壽伯府出來,小郎君看著小娘子的時候,那眉裡眼裡儘是歡喜。
大約是盡想著看小娘子了,在下台階的時候,小郎君險些絆倒。
還是小娘子一把拽住他,道了一聲小心,才讓小郎君免於和泥土來個親密接觸。
兩個人下了台階,小郎君小心翼翼的扶著小娘子上了馬車,他雙手撐著車轅,縱身一跳,靈巧的跳上馬車,簾子一掀,人也鑽進了車廂中。
然後,車伕吆喝一聲,趕著馬車就走。
寧壽伯府外頭侯著的下人們看直了眼。
誰也沒想到大早上會看到這麼不可思議的一幕。
這是什麼鬼操作?
這不對啊……
怎麼那位新姑爺瞧著挺喜歡成七娘的啊?
還有成七娘對新姑爺也挺好的啊。
還有,啥時候成七娘這樣好看了?
難道說,嫁了人,還真能提升顏值?
這些下人們帶著滿肚子的疑問聚在寧壽伯府後門,等著從寧壽伯府下人們中收買第一手的資料。
然後,沒等多少時候,這些下人們帶著得來的消息各自回家,各找各的主子匯報。
不到中午,長安城就傳開了,成七娘是真狠啊,嫁了人,都成了別人家的人了,還從娘家這邊咬下一口肉來,硬是威脅著寧壽伯要了六十四抬的好嫁妝啊。
還有那位新姑爺也是個心黑手狠的,不但不勸成七娘,還幫著成七娘拿腔作勢,說什麼不給嫁妝就住在寧壽伯府,這簡直就是有辱斯文啊。
只是這些事情成煙羅和秦翊明顯是不知道的。
他倆坐著馬車眼看著就要出城,卻叫人給攔住了。
攔車子的是蘇乘舟四人。
秦翊看到老朋友挺高興的,臉上帶笑跳下馬車。
回頭,他又問成煙羅:「七娘要不要下來走走?」
成煙羅想了想,也跟著跳下馬車。
她沒往蘇乘舟幾個人跟前湊,只是笑著對秦翊說:「我去與你們買些酒菜來,你們好好說說話。」
說完話,成煙羅便朝另一個方向走去。
等了約摸一刻來鐘,她便帶著幾個酒館的夥計走了過來。
那幾個夥計把帶來的酒菜安放好,成煙羅給了銀子,他們這才離開。
秦翊便招呼四個好友一同坐下說話。
成煙羅則獨自坐在車轅上捧了一本書在瞧。
王柏性子活潑,他用胳膊拐了秦翊一下,朝成煙羅那裡看了一眼:「怎麼樣?成七娘有沒有為難你?」
秦翊好笑的搖頭:「七娘人挺好的,對我也很好。」
平逸愣了一下:「這和傳聞中的可不一樣啊。」
秦翊就跟好友解釋:「那都是權貴人家為了污蔑七娘刻意那般說的,你們想想,七娘這些年雖然打了不少人,可打的這些人哪個個不是做錯了事的?先說那梁國使臣,在大街上就調戲咱們大齊的姑娘,該不該打?還有威遠侯世子也不是什麼好的,魏王一家子就更甭說了,這一樁樁一件件的,七娘沒一件是做錯了的,只是她因為真性情得罪了權貴,便叫人往頭上狠命的潑髒水,她一個勢單力薄的小姑娘,除了把這些壞名聲一肩擔了,還能如何?」
那四人想想還真是這麼個理兒呢。
風玉容就歎了一聲:「照這麼說,成七娘也怪可憐的。」
「七娘不是那等自怨自艾的人,她心胸寬著呢,也從不把這些放在心上,說起來,我倒是極羨慕她活的自在自我。」
秦翊笑了一聲,拿了一塊點心咬了兩口,覺得好吃,便從懷裡摸出一個乾淨的帕子,將那些點心挑了幾塊包好,走到馬車旁邊遞給成煙羅:「我吃著倒還好,你嘗嘗。」
成煙羅看了秦翊一眼,接過點心道了一聲謝。
秦翊問她:「要不要過去吃些酒菜?」
成煙羅搖頭:「你自去吧,和你的朋友們好好說說話,我這名聲,若過去的話,沒的嚇壞了他們。」
秦翊不知道為什麼,聽著成煙羅這話,心裡一陣刺痛。
「我已與他們說清楚了,你是一個極好的人,他們和那些俗人也不一樣,不會懼你。」
成煙羅還是搖頭:「真不用了,我在這裡挺好的,一個人多自在。」
秦翊就湊過去看成煙羅手上的書,這一看,好懸沒驚趴下:「你,你怎麼有這本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