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嘭!”
一巴掌不够,一脚踹在她的心窝,詹恒峰几乎气的昏厥。
“你怎么敢,毒害皇后!这是要把整个定安侯府往死里推啊!”
詹恒峰听的清楚,江姨娘这是要陷害程素儿!
当年他还庆幸江姨娘有特殊的配方能缓解害喜症状和皇后搞好关系,现在来看,根本就是埋了多年的雷,一朝引爆害的是全府上下!
“素儿那时候都已经去了香山清修,定安侯府都给你管了,你究竟还有什么不满足的,竟然要去害皇后!你这是,想要素儿的命也想要我的命!”
詹恒峰气急败坏,脑内嗡嗡的叫,吼道:“你也是定安侯府的人,你就不怕自己和知许一起被抓起来?难道,你还想好后招保全自己不成?”
江姨娘嘴角漫出鲜血,发钗掉落在地上,发髻散开,青丝贴着脸,抬起头盯着狂躁的男人,惨白着脸道:“妾身没有退路,只要到时候侯爷和夫人和离,她不再是侯府的人,自然就不会连累到侯府。”
“妾身只是想让侯爷只属于妾身一个人而已!”
江姨娘神态癫狂,詹霁月上前挡在程素儿前面,隔绝这个疯子。
詹恒峰对上江姨娘疯狂的视线,心底漫出无边的寒意。
就为了这样一个自私的念头,她能谋害皇后,陷害皇子,用他人的性命成全自己的私心!
甚至,这几年来她都一直隐藏着,一直等待着皇后发现香包有问题!
并且还在靠皇后对她的感情为虎作伥,作威作福!
詹恒峰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人,也见过狠毒的人,但是像江姨娘这样自私狠毒到极致的人,他还是第一次见!
眼底迸出恐惧和疲倦,詹恒峰连打她的力气都没有了,脚步向后退,像是害怕极了她,摆摆手,朝宣读圣旨的洪公公道:“请公公将她带走吧!”
“只是一个妾室而已,她从此和定安侯府再无干系!”
一个姨娘,甚至连和离书都不需要!
江姨娘给程素儿埋下的隐患,最终报应到了自己的头上。
顿了顿,詹恒峰拾起了一些理智,朝洪公公小心翼翼问道:“这是江惠娘自己犯的错,定安侯府.......”
洪公公命人将疯疯癫癫的江姨娘抓起来,含着笑朝詹霁月行了一礼,恭敬道:“霁月小姐治好了五皇子的病症,皇后娘娘也觉得身体舒适,娘娘特意吩咐让霁月小姐有空就去宫中坐坐。”
“下毒之人心思狠毒,又在陷害定安侯夫人,若是整个定安侯府治罪太过严苛,皇后娘娘口谕,命定安侯以后看人准些,莫要再被人欺瞒。至于这次的事,霁月小姐对皇后娘娘有大恩,定安侯府警告一次便也罢了。”
洪公公领着一群御林军退下,詹恒峰目送他们离开,双腿赫然发软。
“爹!小心!”
詹霁月抬起腿,快速扶住詹恒峰的胳膊。
望着詹霁月瘦弱的脸,詹恒峰眼里露出浓浓的愧疚,颤声道:“这次,多亏了你啊!霁月,日后......噗!”
一直撑着的身子终于受不住倒了下去,詹恒峰狠狠吐了一口血。
詹霁月朝秋竹看了一眼,秋竹点了几个小厮,扶着詹恒峰回去屋里。
定安侯府这场大戏看的实在过瘾,所有人意犹未尽,谁都没愿意走。
他们还在记挂着侯府的管家权!
“素儿。”
苍老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众人闻之一震,纷纷恭敬的低下头。
老定安侯夫人!
这是跟着老定安侯为国征战三十余年的巾帼英雄!
谁人见了都要佩服三分!
程素儿抬头,见到年迈的老人,眼泪唰的滚了下来,跪在地上,沉声道:“母亲,素儿不孝!”
当年程素儿为爱嫁入京城,所有人都担心京城规矩多,但老定安侯夫人给了她足够的自由,甚至很多婆母都会给儿媳下马威,刻意磋磨,但老定安侯夫人从不!
她虽对自己冷淡,但也真心关切,这些年在香山,府中时常送去的信件都只有老定安侯夫人的字迹!
“祖母!”
詹霁月低下头,乖顺的走到老定安侯夫人身边。
老定安侯夫人瞧着面前这对母女,淡淡的应了一声,目光落在几个管家身上,招了招手,“将仓库钥匙交给夫人。”
“可是,老夫人,夫人十年不曾回来,恐怕对账簿......”
几个管家面上露出为难。
他们都是江姨娘一手提拔上来的人,现在江姨娘被抓走,他们还指望整个定安侯府归他们管,谁愿意将权利交给一个女人?
“怎么,区区几个管家也想越到主母头上去?老身瞧着你们的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
老定安侯夫人厉声开口,“江姨娘变卖御赐之物你们几个都知晓却没有阻止,你们的罪也不小!这诺大的定安侯府容不下你们这等心思不纯的人,将财物都交出来,每人多给三十两,各自奔前程去吧!”
这几个人当了管家尝到了权利的滋味,一时得意竟是分不清谁是主子,听到老定安侯夫人这话,顿时神色大变,跪在地上向程素儿求饶。
“小的们被猪油蒙了心,夫人饶了我们吧!听闻夫人最是贤惠心软,我们就靠这月例养家糊口,求您......”
几个管家吃准了程素儿刚回府品行柔弱定会听他们的诉苦将他们留下,詹霁月冷眼瞧着他们意图道德绑架,周身迸出寒气,正欲开口,被祖母攥住了手腕。
老定安侯夫人要看程素儿的反应!
自始至终,程素儿都没有回应这些人,任由他们哭嚎,弯腰捡起詹恒峰丢下的账簿,一页页翻看。
几个管家嘲弄的对视一眼,这么多年的账簿错综复杂,他们不信一个女人这么短的时间能看出什么问题来。
半柱香的时间过去,程素儿“啪”的一声合上账簿,目光蹦出犀利,红唇扬起。
“我方才翻了账簿,不光是庄子账簿对不上,便是府中月例银子也对不上,你们几个想走恐怕也没那么容易。这些年吃了定安侯府的东西,还请你们吐个干净,再领了三十两离开!”
几个管家不服气,还想辩驳,程素儿撕了一张丢到他们面前,“这里,缺少五十两。第三行账目,计算错误。”
又撕下一页,丢到地上,“第五行变卖和田庄,来往记录写的三百两黄金到了实收账簿变成一百五十两黄金,府中积蓄库存账簿记录三千两纹银首饰若干到了来往记录却填写了两千五百两,你们如此做事,定安侯府岂能容你们!”
“府内账簿错处太多,我会用三天时间全部核对,其中差价你们若是说不出个一二三,补不上来,莫说离开定安侯府,你们且等着我将你们送去见官!”
几个管家错愕的张大嘴,一时忘记了反应。
条理清晰,脉络正确!
甚至分别从不同的账簿上看出了区别和错处!如此恐怖的记忆力和心算能力,他们就是奋斗十辈子也赶不上!
所有轻视全部消散,几个人慌张的跌在地上,嘴唇颤抖的动了动连辩解都说不出。
詹霁月也没想到娘竟然这么厉害,眼底溢出惊讶。
老定安侯夫人见此,方才露出笑意。
“夫人出生江南富商之家,家中跟随户部共同管理北祁盐铁贸易,她自五岁起便学着管家,岂是你们这些人能比得上。”
李嬷嬷骄傲的抬起下巴,大声开口,詹霁月的手被松开,老定安侯夫人已经回屋,隐隐的,詹霁月看到了她面上的欢喜。
“詹大小姐,夫人,今日我也乏了,来日定会送上贺礼祝贺夫人回京,先行回府了。”
胡夫人在一旁瞧着程素儿雷厉风行的手段,心底暗暗心惊。
她已经看出今日詹霁月筹谋了这一切,此刻再见到程素儿的管家威慑能力,自觉比不上。
她开了口,程素儿自是以礼相送。
站在门口,詹霁月忽然朝胡夫人郑重行了一礼,恭敬道:“今日,多谢夫人相助。”
捏着詹霁月送来的信物,胡夫人笑了笑,“我来不来作用不大,重要的是.......”
胡夫人隐晦的瞧了一眼皇宫,忌惮的瞧了一眼詹霁月,又亲昵的握上她的手,“日后有需要帮助的地方,霁月小姐尽管说,我家女儿也曾夸过霁月小姐天资聪颖日后绝非池中之物,今日我瞧着,的确如此。”
这一句话,胡夫人为胡贵人和胡贵人膝下的三皇子向詹霁月结了善缘。
詹霁月并未表态,颔首目送胡夫人上马车。
放下车帘,胡夫人脸上的笑登时落下,变的极为惊恐,甚至伸手拍了拍自己的心口,絮絮叨叨的梳理。
“先用庄子农户欠银子的事引出江姨娘管家不力,又用账簿不对勾出变卖庄子,还用我给她凹了一个被欺负的人设从而进一步坐实江姨娘中饱私囊监守自盗欺凌嫡女苛待下人私吞侯府银钱,其次借着江姨娘和詹二小姐之口滴血验亲证明自己是侯府名正言顺的嫡小姐,和定安侯是亲生父女,解开定安侯的心结并且引出他的愧疚。”
“詹二小姐不得不为刺杀嫡姐付出代价,剥夺了一切优待之后,詹霁月没有放过她们母女,农户催债自己被刺杀江姨娘管家不力的罪名还不够,再后来,她着力于自己的母亲,十年前其母被陷害使用巫蛊术和三心二意给别人写情书也被她一一证实是假的,还了母亲的清白让母亲干干净净回侯府,然后让宫中爆出江姨娘陷害中宫和皇子,直接将江姨娘置于死地!”
“从一开始,她的目的就在于江姨娘的管家权和詹二小姐的名声,府门打开邀请我来就是为了让更多人作见证,无法将这些事变成府内关门计较的事,减少了被定安侯压下的可能性。”
“今日这么多的百姓都看了这么大一场戏,明日江姨娘母女的事会传遍大街小巷声名狼藉,而詹大小姐和她母亲就是蒙冤多年终于熬到头的清白之人!”
“这一桩桩一件件,算无遗漏,如此城府心机倘若我与她对立,岂不是.......幸好!幸好听了女儿的话,给了她帮助!”
胡夫人艰难的咽了咽口水,叹息道:“果真厉害,这女子日后便是坐上那凤位都理所应当!”
“天下,要乱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