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花
詹霁月低头,身上的衣袍被他扯下来,里衣也被散开,白皙的肌肤就这么出现在他的面前。
赶忙伸手护住,背对着人,重新将衣裳穿好,抿唇道:“祖母说我儿时调皮,吵着闹着要刺青,看这莲花好看所以刺了上去。”
皱了皱眉,詹霁月沉声道:“前段时日这刺青搅合的身体不舒服,本想将它洗掉,但没找到合适的刺青娘子,加上事情多,便也作罢。”
北祁刺青盛行,多有女子在身上纹些花样,不过像詹霁月这样纹在心口的还是少数。
“刺青?”
傅熠然漆黑的瞳孔泛出宝剑出鞘般的犀利,瞧着她坦然的脸,顿时又变的玩味。
“看来,大小姐身上还藏着一些秘密。”
身形赫然靠近,蔑然的声音带着几丝探究,高高在上的态度让詹霁月浑身不适,皱紧了眉,不想理他,正欲下车,手腕被人一把攥住。
“撕拉。”
黑色带金边的衣袍顺着胳膊松松垮垮的落了下来,里衣被他大掌敞开,一朵耀眼的黑色莲花映入詹霁月眼底。
脚步猛地停下,詹霁月瞳孔赫然放大。
“这是......”
詹霁月震惊的看着他,手指点在了那莲花图腾的中心,呼吸越来越缓。
偏头,她解开了衣裳小小的口子,望着自己胸口的莲花,全身僵硬。
一模一样!
这是......
“天师府的图腾,北祁无人敢学更无人敢刺。”
也不穿好衣裳,傅熠然直直的朝她靠近,滚烫的肌肤贴在她的手臂上,魔瞳紧盯着她,一言一句犹如利刃划破詹霁月最后的幻想。
天师府!
“大小姐,你是天师府的人!”
猛然搂住她的腰,傅熠然望着面色苍白的她,手指轻轻抚平她的眉眼,幽幽道:“白莲黄芯,那是被最毒的汁水浸泡烙下的刺青!大小姐,你是天师府继承人一脉,并且还是......天师府的罪人!”
罪人!
这怎么可能!
詹霁月灿若星辰的眸子定定的望向他,眼底流露出冰丝般的凉薄,嗤笑道:“天师府收我为徒?也要看它配不配!”
占国运行天道,拿着这一出吃尽北祁供奉的天师府,在前世一事无成,任由北祁被南疆西鲁侵犯,朝廷乱做一团!
陛下昏庸,天师府门下钦天监送上长生丹,助纣为虐,她还不屑与他们为伍!
“果然是我的大小姐,秉性果真骄纵傲气。”
傅熠然冷醇的笑声霸凛的响起,松开了詹霁月的手,缓声道:“这图腾我不会看错,不过你却完全没有这方面的记忆......”
“大小姐,有些人你或许该防着些。”
詹霁月知道他说的是谁,掀开车帘的一角,白色的身影已经带着众人去了山里,分明是给他们腾出空间,不让别人看到傅熠然在她的马车里,保全她的名声。
“天师府。”
自年少起,沈明赫就拜在天师府掌门名下,是众所周知的天师府传人。
若是这样.....
她又想起那个梦。
午夜梦回,总缠绕在梦中让她哭喊着要抱抱不让他走不让他受欺负的少年。
她为什么没有这个图腾的记忆?为什么祖母要骗她是普通的刺青?
傅熠然提醒她才想起来,北祁百姓崇拜天师府,莲花芙蓉全都归属于天师府独有,未经许可根本不能擅自刺在身上!
哪怕是女子绣荷包,莲花也不能有芯!
“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詹霁月的气息沉了下去,眉眼染上了迷雾。
前世,心口的图腾她从未在意过,也不曾有过任何反应,今生,是从和二皇子接触开始,心口莫名其妙发烫发痒。
“想要知道真相,等江南赈灾结束,我陪你一探究竟。”
傅熠然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詹霁月朝他看过去,他的轮廓冷硬,剑眉星目泛着张狂的戾气,好似只要他愿意,任何事都不会难倒他!
她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自己身上的谜题她终究会解开,但她也想知道祖母为什么要骗她!
“你身上的图腾,似乎不一样。”
他没有穿衣服,詹霁月也不客气,伸手就去摸。
傅熠然眸光一暗,倒也没有阻止她,坦然的让她碰,等她指甲戳在了红色的点点上,魔瞳下跳跃的火焰陡然变深,俯身虚虚压在她的身上,手指撩起她的一缕头发,在她的脸上轻抚,嗤笑道:“想要?直说便是,我给你。”
詹霁月早就对他的放荡之言见怪不怪,瞟了他一眼,认真的点头,“想要。”
傅熠然脸色微变,詹霁月弯了弯唇,顿了一会,继续吐出几个字,“真相。”
傅熠然什么时候,和天师府扯上了关系?
甚至,她不清楚他那一身深不可测的内息和武功究竟从何而来。
他的确很小就在军营长大,祖父或许教过他一些武功,但祖父的内息和他施展的完全不同!
詹霁月眉头微皱,思绪已经跑远,眼眸抬起,瞥见一双魔瞳似笑非笑的盯着她。
“大小姐。”
傅熠然的声音从喉咙吐出来,詹霁月直觉不是什么好话,抬起手想要捂住耳朵,那魔魅的语调已经在她的耳边顺着风灌了进去。
“你在意我?”
她开始想要了解他的过去!
“我只是好奇。”
詹霁月抿唇,下意识反驳。
傅熠然轻笑,却已经开始解释。
“我曾经在天师府偷师学艺。”
“这图腾,是我亲自拿着火柴棍一点点烫进去。”
他说的慢,眼眸内平静无波,身侧的气息却极为森寒,“偷翻了他们所有的武学秘籍,学的杂乱无章,学的走火入魔,天师府众人发现了我,要将我丢入炼丹炉中。”
“师傅将我带走,去了练心崖,三年后我才回去军营。”
三年后才回去军营?
也就是说,他曾离开军营三年?
詹霁月面露惊讶,她没有听过这件事!
傅熠然深深地看着她,淡淡道:“主帅病逝,无人会关注一个小兵的死活。”
主帅.....他的祖父。
詹霁月眼眸垂了下去,祖父病逝,军权旁落,陛下趁机想要收归军营,内部乱做一团,傅熠然的生死的确无人关注。
而那时候的自己......娘亲远走香山,江姨娘以侯府主母自居,二妹巧言令色踩在她的头顶,祖母一心礼佛,爹也不待见她,渐渐地没有靠山自己只能收敛锋芒,屈居人下,过着人人可欺的日子,又怎么会关注自己曾教训过的少年郎在哪里!
“你为何会去天师府学艺?那时和二殿下便已经认识?”
詹霁月望向傅熠然,轻声问道。
傅熠然面容浮出薄怒,心尖泛起酸酸的醋意,瞥了她一眼,冷笑道:“你倒是心心念念你的兄长!”
加重了兄长两个字,傅熠然沉默了一会,还是开口回道:“那时不曾认识他,只是远远见过。”
“掌门弟子,青袍加身好不威严,不过......”
想到了什么,被傅熠然压了下去,嘲弄道:“都是弃子罢了。”
“去天师府也是意外,军营发生过一次不大不小的内乱,我和闫戈死里逃生,晕倒在路边,等醒过来已经在天师府脚下。”
“终究要去学武功,哪里不是学,便选了天师府,巧合罢了。”
他说的简单,转身之际詹霁月却清楚看到他后背的伤疤,心头微跳,皱眉道:“天师府惯来已仁爱为名,他们竟然对你动刑?”
傅熠然一愣,偏头看了自己的肩膀,眸光闪了闪,正欲开口,马车外响起温和的声音。
“霁月,是否可以出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