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姐!老奴终于看见你了!”
按照指引朝扬州中心城的另外一边走,正在安排熬煮粮食的老人花白着头发颤颤巍巍的回头,和詹霁月遥遥相望,忽然老泪纵横。
快步走过来,老人仔细瞧着詹霁月,深深地行了一礼。
詹霁月赶忙将他扶住,轻声道:“周爷爷您腰不好,慢点!”
小时候,周管家就是她和金澈最信赖的人,不管闯多大的祸事她都知道周爷爷一定会替她摆平,这也是她和金澈成了混世魔王的主要后盾!
哪怕已经几年没见过他,周管家还是一眼认出了自己!
前世,嫁给沈淮序后她就极少再见外祖和周管家,沈淮序造反前听闻周管家病逝,她却没能回江南看一眼,遗憾了一辈子。
指腹状若不经意间按住了周管家的手腕,詹霁月松开手,红着眼凑到周管家身边,露出乖巧的笑。
幸好,现在周管家的身体还很硬朗!
街道两旁,人满为患,热气腾腾的粥和窝窝头被端出来放在了棚子里,詹霁月偏头看去,程家的护卫忙的满头大汗,排队等着的人却没有乱,井然有序排队,没有人担心自己不去抢今日会饿肚子!
“老爷将宅子里存着的粮食全都搬了过来,程家和金家各自选了一半扬州主动承担了协助二殿下赈灾之事,如今洪水已退,程家的家仆都已经跟着官府的人一同去了各个村庄,翻新庄稼地,收拾狼藉,那些地基还没有损毁的房屋也被挑了出来,准备让身强体壮的男丁们建造房屋,再有几个月,中心城的棚子就可以撤下去了!”
周管家主动向詹霁月介绍起这里的情况,言语间颇有些自豪的意味。
“金家出的人和钱财可都没有程家多,听闻前几日金家还出了小小的闹剧,具体是什么尚且不知,不过那金家少主板着脸严肃的很,搞的孩子们都不敢去那要吃的,大老远跑我们这来要糖。”
外祖喜欢孩子,赈灾之外还仔细为孩子们准备了一些甜点玩具,金家不甘示弱跟着学,但是终究没有真心喜欢孩子愿意做这件事的程家用心!
金家出了闹剧......
詹霁月几乎瞬间想起了金家的老祖宗金池。
在森林里,金池红着眼残忍的说的那些话,还回荡在耳边。
外祖和外祖母究竟.......
几乎下意识的,她差点开口,在看见周管家慈祥的双目的那一刻,硬生生将话咽了回去。
“怎么没见外祖?许久不见,霁月都想他了!”
四周环视一圈,虽然早就知道外祖这几日不在这里,但她想问问周管家。
外祖身体虽然还算硬朗,但毕竟是个生意人得罪了不少人,单独出门总让人不放心。
周管家喜气洋洋的带着詹霁月在街道逛,笑道:“北边几个商铺不知为何关门了,联系不上那里的掌柜的,老爷担心他们出了什么事,安排好了扬州连夜去了那里!老爷不知您回来了!若是知道,必定不会出去!”
“那些掌柜的安危重要,都是年轻的时候就跟着外祖挣家产的兄弟,外祖担心理所应当。等江南安稳,想要见面还是很容易。”
詹霁月了然的点了点头,前世沈淮序似乎也提过一嘴外祖收到了北方商铺的信件,找急忙慌的离开了一阵子,只是沈淮序并不把她和外祖的事放在心上,所以也没有过多的在意。
“对了,周爷爷,娘已经离开了香山,回了定安侯府,她很记挂外祖和您,这些是她让我给您准备的礼物,您看看。”
拿出几个荷包,詹霁月笑着放到了周管家的手心。
“这是......小姐的绣工!有心了!有心了!”
周管家一手将程素儿带大,看着手里的荷包忽然热泪盈眶,几次忍不住哭出来。
詹霁月敛了眼底的湿气,低声道:“娘说她答应过要给您绣一辈子的荷包,这些年她在香山清修给您绣了好多,只是一直没有脸送给您!”
“如今她回了定安侯府,找到了自我,也知晓了自己该干什么,总算有颜面将东西送到您的手里。”
詹霁月将程素儿让她说的话都朝周管家说了一遍,周管家满是皱纹的脸颤动,连连点头。
“好!好啊!小姐能振作起来老奴就放心了!”
偏过头,抬起胳膊擦了擦脸上的眼泪,周管家仔细的摩擦着荷包上精巧的绣工,长长的叹了口气,脸上满是欣慰。
小心的将荷包收起来,朝詹霁月笑道:“金家小公子变的稳重许多,听闻还夺了这次的状元!金家高兴得很,打算等江南稳了办酒,小小姐等到吃了酒再回京城吗?”
顿了顿,周管家赶忙又道:“月前老爷收到小小姐和小姐的信,已经让小少爷赶紧回去京城,现在算算时辰,应当已经......”
周管家话还没说完,詹霁月默默地让开了身子,周管家看见那缝隙里跟着沈明赫一起布施的身影,眼睛瞪的老大。
“这......”
詹霁月眼底溢出无奈,轻声道:“他恐怕不想回府。”
詹恒越三四岁就被送来江南,如今已经过去十余年,比起京城,他可能更喜欢江南!
“真是胡闹!江南如今受灾,正是乱的时候,小少爷要是......”
周管家急的不行,想去逮人,不曾想詹恒越瞧见他,一溜烟竟是跑了。
“恒越武功不错,性情又率真,江南如今已经稳了,他想要留下便让他留下吧!只是他已程阳为名在我身边已侠客自居,周爷爷莫要在他面前说漏嘴,让他知晓我已经认出他来。”
詹霁月柔和的瞧着詹恒越躲躲藏藏的身影,眉眼敛去了儿时的急躁任性,竟是透出端庄大气沉稳来。
周管家一时好奇,朝詹霁月看了好几眼,连连点头。
“小小姐这样就很好!”
“现在看来,京城那些传闻都算不得真。”
这些年,他们也默默关注过詹霁月的情况,京城里的人说他们捧在手心怕摔了的掌上明珠在定安侯府成了一个懦弱不敢说话的草包,可把他们心疼坏了。
“老爷几年前差点让老奴带着几万两黄金去定安侯府将您接出来,若不是老定安侯夫人不松口,您早就和小少爷团聚了!”
周管家提起以前的事还有些愤愤不平,不过瞧着詹霁月如今的模样,他心底的担忧总算散了不少。
“这些年老奴也曾趁着去京城收账的由头去侯府想见见您,但是您都不肯出来,定安侯府那姨娘也可恨,不让老奴在门口久呆,老奴生怕死前都不能看到小小姐安好,现在总算放心了!”
周管家想要带詹霁月回程府,“这一路舟车劳顿,小小姐怕是累了,快回府好好休息!”
詹霁月目光落在神色苍白的秋竹身上,皱了皱眉,点了点头。
“也好,扬州如今平稳,有您和金澈看管还有二殿下主持大局,也没有我的用武之地。”
詹霁月朝秋竹招手,等她过来跟在周管家身后。
夕阳下,金澈挥舞着手里的勺子满脸朝气,詹霁月忍不住笑出声。
当年那个孱弱的跟在她后面屁颠屁颠光屁股跑的娃娃,竟然也变的这样生龙活虎了!
脑海浮现出金池想要她性命的模样,詹霁月脸上的笑顿时又沉了下去。
“周爷爷,金家如今管事的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