芍药受宠若惊的行礼,恭敬的目送沈明赫离开。
“霁月小姐好福气,二皇子性情温和能得他青眼,日后算是有靠山了。”
芍药离他们远,没听他们聊了什么,但是看他们相处如此和谐,唇角忍不住翘了翘。
“虽说二皇子这些年都在天师府,不太得陛下喜欢,但是二皇子的母妃是个温柔的美人颇受宠爱,太后又将二皇子时常带在身边,哪怕不能.....但是封王过个闲云野鹤的日子不在话下。”
芍药真心喜欢詹霁月,众多皇子中二皇子秉性高洁,虽然明眼人都看的出二皇子与皇位无缘,但是除了这一点之外,二皇子无论是性格还是外貌还是待人接物上都有口皆碑。
能嫁给二皇子,是个不小的福分!
“不过二皇子的母妃膝下还有个三公主,三公主脾气古怪了些,是个难缠的人,日后霁月小姐见了她也要小心些。”
芍药还在自说自话,詹霁月埋头走在前头,却在想自己的事。
“二殿下自小就喜欢穿素色的衣服吗?”
忽的,詹霁月朝芍药问道。
芍药以为詹霁月听进去她的话,真的打算和二皇子好好发展,面上一喜,认真的想了想,摇了摇头,“二殿下出生的时候娴贵妃喜欢给他穿锦绣华服,都是很艳丽的颜色,后来在国宴上,被天师府的人看出是个孤寡命格,还会克亲甚至影响国运,于是被天师府带去深山教导,身上便时常穿上灰色的道袍。”
“再后来也不知发生何事,教导二殿下的师傅暴毙,说是快飞升结果遭遇雷劫没有躲过,连头颅都没留下,于是换上了黑色的衣裳。”
“殿下那时没有很喜欢的颜色,但那一日之后,他丢了所有艳色的衣服,说是妹妹喜欢他穿素色的衣裳,所以他只穿素色,艳丽的衣裳要留给妹妹。”
芍药古怪的撇了撇嘴,“三公主惯来如此,自己喜欢的东西就不让别人碰,就连亲哥哥穿什么都要管!也不知二殿下为何还甘之如饴!”
三公主......
詹霁月脑海中浮现出一抹艳丽的身影,嚣张跋扈,性情泼辣,与她儿时竟是极为相似。
若是记得没错的话,三公主比她小一岁,祖父还在时她就是一个甜甜的奶娃娃,见谁都喊姐姐,前世嫁人后匆匆一瞥,见到那样的三公主倒也让她惊叹了一阵。
“十日后就是赏花宴,到时候不少贵女都要来宫里,听闻这次二皇子要在京城待到太后寿辰结束方才回天师府,就怕那些贵女争奇斗艳和霁月小姐抢二皇子!您这段时日可要好好养着,别被人抢先!”
芍药带着詹霁月来到宫门口,亲自扶着她上了马车,苦心劝道:“如今定安侯夫人回来了,这可是好事!您别再苦着自己!詹二小姐和怀王已经定亲,陛下亲自下的圣旨,皇后也说了怀王一家不可娶嫡庶同府二女,所以.....所以......”
芍药还惦记着以前的传闻,生怕詹霁月想着沈淮序,放弃了二皇子。
詹霁月顿时失笑,认真的朝芍药道:“好姐姐,霁月暂时无心婚事,年少时的确瞎了眼爱慕错了人,但如今只想好好和娘过日子,再不会与怀王有任何关系。”
“二皇子是个极好的人,霁月只愿那般贤能之人能得到想要的东西,至于男欢女爱,不在霁月现在的考量里。”
二皇子是明主,也是她现在选择辅佐的人,但若是说嫁给二皇子......
虽然并不抗拒,但她心底总隐隐有些古怪——某些人的脸,在脑海挥之不去,让她心生一口恶气,只愿做出一番成就让他好好看看,究竟谁无趣,谁不值得!
她若是男子......也不会比他傅熠然差!
敛了面上的戾气,詹霁月哄着芍药回宫,上了马车,秋竹早早守在这送来温好的茶水,仔细瞧着詹霁月的脸色,确保没有在宫里受欺负,方才松了口气。
“小姐,您在想什么?”
一路无话,秋竹有些不适应。
明明江姨娘已经被刑部抓去,好日子就要来了,可是小姐的脸色就没有好过。
“秋竹,你会记得四岁以前的事吗?”
喝了一口水,詹霁月揉着自己的额头,开口问道。
秋竹眨巴眼睛,点了点头又摇摇头,“记不太清了!奴婢只记得被自称是奴婢爹娘的人卖给人牙子,送往青楼的路上被小姐看中,将奴婢买下来留在身边做贴身丫鬟。”
“算算时间,竟然都已经十年了!奴婢大约是比小姐大一岁,要不是小姐收留,奴婢就要被人蹉跎跪在地上擦别人的呕吐物做个青楼的小倌,或者是那什么乌龟,天天拿着手绢在那招手!”
秋竹一通乱说,搅的詹霁月忍不住笑出声。
掐了掐她的小脸,柔声道:“那时就看你可爱,正好身边需要照顾的人,就让祖父把你留下了。”
“祖父说把你卖了的人一定不是你的爹娘,你脖子上有着金吊坠,身上穿着的也是锦绣华服,甚至还是北祁都没有的金蚕丝质地,你肩膀上本有个红色的胎记,可惜那人牙子把你放下来的时候马车上的灯笼砸下来,烧毁了一片。”
这些事詹霁月还记得很清楚,可偏偏四岁遇见那小哥哥的事情,很难想起来。
就算想起零星半点,就会头疼欲裂,好似灵魂都被拉扯。
不该这样!
虽说人人都不会记得小时候太多事情,但是也不会像她这般.....
而且她的心口有一道莲花图腾,这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一点印象都没有,她问过祖父,祖父让她发誓不告诉任何人,只说这是上天送的礼物。
但是前世,沈淮序见到那图腾,吃了一惊,说这与天师府的印记一模一样!
当时她不当回事,可现在她看见二皇子,那莲花——烫的厉害!
“这是心蛊啊。”
詹霁月按着自己的手腕,医者不能自医,却能自诊!
那脉搏上的突兀消失的很快,可被她敏锐的发现了!
心蛊,出自南疆!
她的身上,为什么会出现这种东西?
“外祖身上,似乎也有,江南那片靠近南疆,盛行心蛊。”
詹霁月忽然觉得,她需要去一趟江南!
或者,她也该探究一下二皇子身上的秘密!
这些事,都似乎和二皇子有关!
“嘭!”
车外,犀利的风掠过马车,车帘晃动,詹霁月偏头,对上一双阴鸷的眸子。
心脏忽然跳动的厉害,詹霁月盯着那通身黑袍的人,咬了咬唇,下一瞬,狠狠瞪了他一眼,重重放下车帘。
高大的身影骑在马上,对上那熟悉的眸子,还没做出反应,那女人已经转过身还放下了车帘,将他隔绝在外。
眸中赫然溢出戾气来,就着车帘的缝隙,隐约瞧见她苍白的脸色,眉心轻微的皱了起来,很快又放下。
“看来,大小姐真的从宫中回来,没说谎。”
闫戈瞧着马车行驶的方向,又瞧着马车上系着的金色丝绸,忍不住开口,“好像还带着二皇子的气息。”
冷笑声笼罩在头顶,闫戈冷不丁挨了一掌,慌忙侧身躲过,瞧着主子阴沉的脸色,摸了摸下巴,闭上了嘴。
只要傅熠然身体好了,闫戈心情就好,不过被迁怒而已,他可以.......可以!
“小姐,到了!”
秋竹没瞧见詹霁月和傅熠然那对视,只知道小姐忽然气不顺的样子,小心翼翼的摸她的额头,等到了府门口,急急忙忙的扶着她下车。
今日不宜出门,小姐得赶紧回府!
“你先别回府,去药房买一些安神止血有助活血化瘀的药材,让大夫配好方子你亲自送去将军府。”
深吸口气,詹霁月低声道:“将军府的人若是不收,你就丢在门外!”
她和他已经两清,傅熠然自己也打算和她互不相欠,如此她本也不该和他继续纠缠,但她是个知礼数的人,傅熠然帮了她,没道理知道他情况不好还不搭理!
做人,得感恩!
她可不是傅熠然那等......放荡无情之人!
“皇后前段时日似乎赏赐了几只人参,你去库房看看,若是有,一道拿去将军府!”
秋竹懵懂的点了点头,又抬起眼,亮亮的看着她,“要是将军府的人不收,药材丢在地上,人参能拿回来不?”
这可贵了!
她舍不得!
詹霁月顿时失笑,嗔怪的赶了她去库房,抬起脚步顾自进了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