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在心上的姑娘如此被人輕視,大哥有些失去理智,也在所難免。
可打人之後呢?
魏國公府和代國公府結親在即,這時候鬧出魏國公府大少爺調戲姑娘的醜聞,這是狠狠的打了魏國公府一拳,要是代國公府知道魏國公府大少爺的為人,還選擇了聯姻,那大哥此舉,也狠狠的煽了代國公府一巴掌。
但願代國公府不知道魏國公府大少爺的為人,否則大哥這一次就算得罪了兩個國公了。
沈玥在心中祈禱,但結果,她心知肚明。
代國公府是什麽人,皇后娘家,魏國公府大少爺能在這時候調戲姑娘,以前只怕沒少乾,能瞞的那麽嚴實,那代國公府真就是一群酒囊飯袋了。
越想,沈玥越頭大,她起了身,出了屋子。
沈琅之打了人,而且是魏國公府大少爺的事,在沈玥知道時,已經傳遍沈家了,這不是小事,要真論嚴重程度,比她當初打煊親王世子還要嚴重三分,畢竟她是女兒家,男人打女人,是為人所不恥的,要是男子打的他,能安然無恙的活到現在?
缺胳膊少腿,只怕都算是輕的了。
是以大家齊聚寧瑞院,商議該怎麽辦,才能兩不得罪。
原本老夫人塗了藥泥,裹了紗布,該在內屋休養的,現在也出來了,她擔心啊,沈琅之鬧這麽大的事,她不護著,還不知道沈鈞怎麽罰他呢。
看到沈玥進來,老夫人心底一歎。
這兩兄妹都是做事不顧後果的,全憑一股子衝動,之前為了救一個小公公,雖然後來知道是八皇子,得罪了東平王府,虧得她能忍著不說,又有煊親王世子幫著,好歹賠償了東平王妃,熄了她的怒氣。
這事才了呢,好了,做大哥的又開始惹事了。
偏偏兩人做的又都是好事,真是叫長輩數落不是,不數落也不是。
沈琅之跪在正堂中間,雖然跪著,但背脊挺的直直的,顯然不認為自己有錯。
屋子裡,齊聚一堂,但沒人說話。
沈鈞坐在老夫人左手邊,一張俊美儒雅的臉,肅冷沉靜,盯著沈琅之,看的他背脊一陣陣涼。
沈琅之都有些跪不住了,要打要罵,倒是說話啊,父親這樣一言不吭,他心裡沒底啊,還不如敞開了罵,好歹痛快。
往常惹事,沈鈞都很憤怒的呵斥,現在這樣不說話,還是頭一遭呢,老夫人心也跳的厲害,一雙眼睛在沈鈞和沈琅之身上來回打轉。
就在她忍不住要先開口的時候,沈鈞說話了,“起來吧。”
沈琅之懵了一瞬,他是不是聽錯了,父親竟然讓他起來?
可滿屋子,跪著需要起來的只有他一個。
在沈鈞眉頭輕皺的時候,沈琅之麻溜的爬了起來,一股難以言喻的喜悅染在臉上,他的做法被認可了,能不高興,能不激動嗎?
可是下一刻,他就怔在那裡了。
沈鈞朝他潑冷水了,“我讓你起來,不代表就認為你做的都對,遇到魏國公府大少爺調戲姑娘,你上前阻止是應該的,要是什麽都不做,才有失君子風度,可阻止不代表就要動手打人,動手之前,你可想過後果?”
沈琅之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
他最初就是想阻止魏國公府大少爺,沒想過和他動手,可是他的阻止,他非但當成耳旁風,還變本加厲,辱罵於他,連帶著整個沈家一並羞辱了,他當時太氣憤了,哪還記得他是魏國公府大少爺,他不能打啊。
他不說話,就是默認動手之前,沒有想過後果。
沈鈞臉上就帶了憤怒之色了,要是想過後果,還去做,那是有勇有謀,沒有想過後果,就往前衝,那是莽撞。
沈鈞斂了眉頭看著他,“玥兒惹了事,還知道善後,你呢,你打算怎麽做?”
沈琅之沒有說話,他不知道怎麽辦了。
大夫人就道,“老爺這話,我就不讚同了,大姑娘能善後,全賴煊親王世子幫她,琅哥兒惹了事,讓他一個人承擔,就太為難他了。”
雖然沈玥和沈琅之是一母同胞的親兄妹,大夫人對她是處處貶低,對沈琅之卻是能袒護就袒護,和沈鈞湊在一起,還真是一個嚴父慈母。
偏偏慈母多敗兒。
沈鈞瞥了大夫人一眼,冷聲道,“惹事,就該有善後的能力,你要幫他,我不會阻攔。”
大夫人捏著繡帕的手一緊,“若是宜春侯府沒有被貶,未嘗不能去魏國公府幫琅哥兒說兩句好話。”
這是怪沈玥和楚慕元,害宜春侯府被貶了,現在想幫沈琅之都幫不了了。
話說的好聽,要是宜春侯府沒有被貶,大夫人也絕對不會為了沈琅之去為難宜春侯府,而且,沈鈞也根本不會要求她回去求宜春侯。
大夫人咬牙坐在那裡,不再說話。
沈玥上前,沈鈞看著她,道,“給你大哥把脈,看有沒有受什麽內傷。”
沈玥愣了下,還以為自己聽岔了,父親居然要她給大哥把脈?
這麽赤果果的關心,在討伐大哥的時候出現真的好嗎?
一邊關心,一邊懲罰,效果會大打折扣啊。
不過沈鈞吩咐了,沈玥當然會照做,其實不用他說,她也會找機會給沈琅之把脈的, 因為他臉上一臉淤青都沒有,打架臉上多少都會帶些傷,她怕沈琅之受的是內傷。
沈琅之本來想搖頭的,被沈玥瞪住了,隻好把手伸了出來。
沈玥給他把脈,眉頭擰緊了,脈象很穩,沒有受傷。
沈玥回頭看了沈鈞一眼。
沈鈞起了身,道,“隨我去書房。”
沈玥和沈琅之兩個互望一眼,不明就裡,見沈鈞走了,連忙跟上。
身後一堆人都皺起了眉頭,有什麽話不能當著他們的面說的,還要去書房說?
出了寧瑞院,過了竹林,沈鈞就問沈玥了,“一點內傷也沒受?”
沈玥搖頭,“大哥很好。”
沈鈞臉色就更嚴肅了,叫沈玥都不理解了,她怎麽覺得父親希望大哥受些內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