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已經在幾周內走了兩次了,這次行進的速度更快了,兩人的心情也更放鬆了。他們輕車熟路,有說有笑地到了目的地,在前兩次紮營的同樣地點搭起帳篷。
這次何田帶了一個帶蓋的大竹筒和一大包鹽和糖,紮營當晚,臨睡前,她捉到了兩條之前吃過的魚,剝洗乾淨,切掉魚頭魚尾,然後煮沸一壺水,放溫後倒入竹筒,加上鹽,再放進去一顆洗淨的土豆,用竹筷攪拌溶液,不斷再加入鹽糖,直到土豆懸浮在水中了,再放進去那兩條魚。
估計他們回到家時,魚就醃製好了。
第二天一早,他們再次去了火山腳下。
這次,易弦沒再裝滿八口袋火山灰,只裝了兩袋。
但是,他撿了好多浮石,裝了四口袋。
「我可不是貪心,我是想,用浮石做成混凝土磚頭用來蓋苗圃,更吸水保溫,咱們今年就不用再燒陶磚了。」他還挺有理。然後,他又撿了一口袋的火山玻璃和玄武玻璃的小顆粒,「這個加在石磚裡,會更結實。跟真的玄武岩石板不差什麼!」
比起多孔的浮石和夾雜各種礦物的火山灰,這一袋石頭粒可沉得太多了。
下山的時候,他又忍不住撿了些大塊的玄武玻璃和火山玻璃,隨手放在自己口袋裡。
何田忍不住提醒他,「咱們還沒挖蓮藕呢。」
易弦胸有成竹,「放心吧,我算著重量呢。」
好在,玄武岩就這麼一袋就夠了,易弦跟何田把袋子放在船上,看看船舷,確實比之前輕了很多。四口袋浮石的重量和一袋玄武岩相差不多。
完成了此行最重要的任務,才不過下午三點多,他們就回到了營地。
易弦把那兩包火山灰提到岸上小心放進木盒,其他袋子就放在船裡。
何田提了一桶水,又就地拾了些木柴,重新燃起篝火,把今天早上泡上的雜米和紅棗煮起來。
大米回到岸上,十分乖覺地就守在篝火邊,啃食四周的樹皮草根,倒是小麥,它跟著大米一起遊回來的,身上毛還沒乾,仰著狗臉看著易弦,哼哼了幾聲。
何田抬頭看看易弦,見他把外衣一件件脫了,「你還不累啊?現在就要去挖蓮藕?」
只穿著單衣和一條褲子的易弦笑嘻嘻的,「還真不累。這會兒還有陽光,你也跟我一起去,我們倆挖得更快。要是待會兒還能打到山雞獐子什麼的,今晚就有加餐了。」
何田搖頭,「我水性沒你好。我游泳的時候只敢把頭露出水面游,我可不會潛到水底挖蓮藕。你帶小麥去吧。」
不過,說到加餐,何田還是很積極的,「這附近應該有麅子,昨天來的時候我看到腳印了。我煮上粥就去找找。沒準真能打到。」
易弦死纏爛磨了一會兒,沒法說動何田,嘟著三角嘴,「自己去就自己去。你把小麥也帶走吧。大不了我挖了蓮藕,自己遊回來,再遊過去唄。」
何田不上他這當,她在鐵鍋上橫放兩根長筷子,蓋上鍋蓋,背好獵槍,真的帶著小麥走了。
這附近雖然有地熱,河流湖泊中的水是溫泉水,但岸上也只不過十五六度,易弦穿著單衣纏了半天,早就冷了,一見沒戲了,只好自己去挖蓮藕了。
當然,他也沒真的要自己游來遊去,而是抓了一個木箱下了水,推著木箱遊到湖心有荷葉蓮蓬的地方,潛下水,挖了蓮藕,放在木箱裡,放了差不多半箱,他推著木箱遊回岸邊,就聽到營地後的樹林裡一聲槍響。緊接著,小麥汪汪叫了兩聲。不知道何田打到了什麼獵物。
等何田和小麥帶著一隻小麅子回來了,易弦已經換好了衣服,正在篝火邊給一截蓮藕削皮。
來之前,他們討論過怎麼種植蓮藕了。
去年冬天帶回家的蓮藕,因為不知道該如何保存,所以用了各種不同的方法,最後,何田發現那些帶著淤泥的保存得最好,所以,今年的蓮藕一律都不清洗了,挖出來什麼樣就什麼樣帶回去,除此之外,還要多帶一箱淤泥,回家後放在水缸裡,再埋些蓮藕進去。還有,要多摘幾個蓮蓬帶回去。去年因為當時沒想到要開挖池塘,蓮子都吃掉了,而且,不好吃。
何田讓易弦把那截蓮藕削成小塊放在粥裡幾塊,攪動攪動粥。粥裡放了糯米、黑糯米、紅豆、大米和紅棗,已經熬出香味了,只是還不黏。
她打到的這隻麅子很小,可能剛好十公斤重,大概是今年出生的。這樣的麅子皮子不大,但是肉質鮮美。
何田用繩索把獵物倒吊在樹上,教易弦剝皮。
正如她之前所說,越是小的獵物越難剝。何田小時候用兔子松鼠練手正好,是因為她那時是個小孩子,手也小,等她教易弦時,習慣性也讓他用兔子松鼠練手,那哪兒成啊。
今天打到這隻麅子不大不小,易弦今年又用不少野兔松鼠練過手了,所以在何田的指點下很俐落地剝掉了獸皮,再利索地在皮肉那面撒上昨晚篝火的灰燼,折疊,捲成一捲,放在木箱子裡,然後再破開肚腹,清理內臟,放血,切割獸肉。
內臟中,心切成兩半獎勵給小麥,肝臟洗淨後塗上鹽和辣椒末,穿在削尖的樹枝上,支在火邊烘烤。
剩下的內臟都扔進河水中央順流沖走了。
肝臟是十分柔嫩的部分,只一會兒工夫就冒出香味,何田翻動樹枝,烤到肝臟表面的粉紅色變成淺棕色後,就可以吃了。
中午飯吃得挺晚,兩人這會兒還不餓,可是軟嫩鹹香的烤麅子肝真是難得的野味,令人意猶未盡。
易弦吃了幾口歎道,「這會兒要是能喝點酒就更好了。」
何田沖他擠擠眼睛,「你怎麼知道咱們沒酒呢?」她說著從放雜物的木箱中拿出兩支小竹筒,遞給易弦一支,「我們的私釀酒。」
自從第一次做甜酒大獲成功後,何田他們又繼續釀了幾次酒,有用糯米和黑糯米釀的,黑糯米的甜度更高,釀出的酒顏色也很深,還有一次,釀酒時易弦突發奇想,在酒剛釀好的時候加入了一些熊男換給他們的烈酒,這缸酒的品質是最好的,酒漿顏色有點桔紅,香味比其他甜酒更濃郁,酒精度也稍高一點。
何田帶來的就是這批酒,她和易弦碰碰小竹筒,喝了幾口,立刻就感覺渾身輕飄飄的。
兩人喝著酒,乾脆再片了些麅子腿肉,也穿在樹枝上烤了吃。
「我都要吃飽了,粥還沒好呢。」
「那就先端下來,等會兒當夜宵吃。」
吃飽喝足,易弦站起來,從行李雜物中拿出洗漱的絲瓜瓤,裝香皂的小袋子,布巾等等,全放在一個木桶裡,對何田笑笑,「我去洗澡了,你來不來?」
何田不知道是剛喝了點小酒,還是想到了什麼,小臉紅紅的,半天才說,「你先去。」
這樣子,就像去年的情景剛好掉了個個兒。
易弦抿著嘴不出聲地笑,大大方方脫了外衣,拎著桶走了。
他們找到的洗澡的小水池和去年的幾乎一樣,池中的水是綠釅釅猶如濃茶的深綠色,池水上白霧浮動,岸邊蘆葦金棕色的梢頭掛著一層白雪。
易弦搖掉岸邊蘆葦上的白雪,把自己身上這身剛換的裡衣掛在上面,撲通一聲跳了下去,被池中的熱水燙得舒服地長歎一聲。
他在這兒洗了半天,還學著何田的樣子把岸邊那塊石頭上的殘雪、綠苔、灰泥都擦洗乾淨了,何田才悄悄摸摸地從他去年進水池的地方冒出了個腦袋。
池水熱氣蒸騰,隔著朦朧的白霧,易弦看不清何田是不是跟他去年一樣穿著裡衣。他笑了,故意姿態妖嬈地對她招招手,「過來呀,我給你擦背!」
他故意逗她,卻萬萬沒想到何田像個呆頭鵝一樣「嗷」了一聲,雙手用力捂住臉。
易弦這下都笑出聲了,他仗著腿長,一步跨過去一把拉住他的呆頭鵝媳婦兒,「你這是幹什麼呀?」
他一握住何田手腕,觸手滑膩,就知道他媳婦兒剛才雖然很沒出息地對自己的美色「嗷」了一聲,但膽氣還是足的,沒像自己去年那樣穿著長袖長褲下水,再低頭一看,何田白玉似的脖子露在一潭灩灩綠水上,小臉兒上的紅暈眼看就要蔓延到脖子了,烏黑的髮絲有幾縷被沾濕,軟軟地從鬢邊垂到水中。
易弦看著何田,好容易控制住自己沒像何田剛才那樣發出「嗷」的叫聲。
不過,他胸腔裡那顆心跳得像隨時要蹦出來,心跳一加速,血液都快速運轉到全身。
何田小臉紅紅的,眼睛亮得像能滴出水,咬咬嘴唇笑了,雙手一伸,主動摟住易弦的腰,再一踮腳,軟軟的嘴唇就啵一聲親到他唇上了。
易弦這顆心一下就從時速五十邁提速到一百二以上了。
細想起來,從他第一次吃蜂蜜偷親何田到現在,幾乎每次都是他主動勾引,何田這可是第一次這麼主動!
他媳婦兒都這樣主動了,他還能等那就不是個男人了,當下抱住她往自己身上一撈。
二月中的日落時間已經延遲到了四點多,天氣晴好的時候,五點多時,天邊仍有夕陽。
隔著嫋嫋白霧,夕陽是無法映照在溫泉河水上的,日落時的輕風十分溫柔,是無法穿透池邊環繞的蘆葦叢的,只能輕輕搖晃枝葉,晃得葉尖的白雪簌簌落下,溶入一池春水,消失不見。
等到星星都出來了,何田和易弦還泡在水池裡。
她雙臂疊放在岸邊的石頭上,歪著頭趴在手臂上,易弦站在她背後,給她擦背。
何田問他,「我身上灰很多吧?」
易弦看看她紅紅的耳廓,故意說,「多。一條一條像棉線那麼粗。」
何田懊喪地「嗚」一聲,把臉埋在手臂中,「唉。」
「你唉什麼?你不是說了嗎,少見多怪,這是積累了一冬天的死皮油脂,不髒,看著嚇人而已。」易弦笑道,「你去年讓我給你搓背時可比現在大方啊。」
何田又歎口氣,「我那時只以為你是個小姐姐呢。」
在自己喜歡的人面前,被搓出來一條一條的白泥,嘖嘖嘖,還是在兩人剛做了那種親密的事之後,唉。唉。這哪裡是情趣,這是折磨!
易弦聽到「小姐姐」幾個字,冷笑,「對。我是個洗澡還非要別著根木棒下水的小姐姐。」
何田悶笑一聲,「你還縮著腿,故意不站直,穿著長袖裡衣,只露出脖子和腦袋。」她扭過頭,咬著下唇,上下打量他,皺皺眉,壞壞地笑了,「你那時候……」
易弦一挑眉,「我那時怎麼了?」
「沒什麼。」何田慢吞吞地說,「我一直以為你特別矜持、保守、害羞呢,平時洗衣服連內衣都不讓我碰一下,還大義凜然地說『這裡可是露天啊……』唉,沒想到啊。哎喲——」
她哎喲了一聲之後,連著小聲嗯嗯幾聲,微微蹙著眉,輕輕喘氣。
易弦輕哼一聲,一手攬住她的腰,一手按在她肩上,趴在她耳邊小聲提醒,「站穩,扶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