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眾的力量是無比強大的,就連以前避我和莎爾娜姐姐如蛇蠍的新羅格酒吧老闆,也爆發出了強烈的怨念,一把鼻涕一把淚的都快趕得上六月飛雪了。
好不容易打發了這群攆不走,趕不得的傢夥,看著滿手被撕去一半,算是結清的欠條,還有那些酒吧老闆一個個眉開眼笑,滿足離去的身影,我流下了兩行斑斑血淚。
老酒鬼,本德魯伊和你沒完!
另外,等莎爾娜姐姐回來後,找她一起去喝酒吧,兩人一起將整個營地的酒吧都喝個遍,那將是多麼痛快的事情啊……
心裡醞釀著這些能讓整個營地都為之戰慄的大陰謀,走在回家路上,我也在不斷揣摩和老酒鬼剛才的談話。
第三世界的那部分略去不提,這樣一來,能獲得的信息並不是很多,我想了想,最後只能得出兩點。
第一,老酒鬼最後那句話,讓我別自不量力,去管她的事情,有些事情並不是我能幫得上忙的,已經很明顯坐實了的確是有什麼事情在她身上發生著,而且似乎還不僅僅是牽扯到她一個人,莎爾娜姐姐也在其中,因為在我問話的時候,她並沒有否認這件事和莎爾娜姐姐毫無關係。
看樣子,在我逗留的這幾天裡,是無法逮住這傢夥問個清楚了,阿卡拉和凱恩似乎知道一點什麼,但是她既然沒主動開口告知,反而讓我不要分神,以去第三世界為主,想必就算我現在跑去詢問,也不會得到太多的信息。
真氣人啊,這幫傢夥,一個個都藏著掩著,我承認我是有點關心則亂了,但是涉及到莎爾娜姐姐的事情,我怎麼能夠冷靜得下來?
另外第二點就是老酒鬼最近的怪異舉動了,正如阿卡拉所說,對於分內的事務,這傢夥已經完全撒手不管了。
雖然以前也沒怎麼管過,反而盡給士兵們添麻煩,但是這種事情大家都能夠稍微體諒,畢竟營地裡大多都是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以老酒鬼的實力,讓她管這管那的,她心中僅存不多的高手傲氣恐怕也接受不了,阿卡拉當初讓其負責這塊,也沒想過她能管太多,只是起到坐鎮營地的作用。
至於偶爾發生的一些大事,如上次的水晶碎片事件,雖然不情願,老酒鬼還是會審時度勢,很光棍的挑起來,這樣就夠了,雖然是個不稱職的傢夥,但至少現在沒有人比她更加合適這個位置。
而現在,根據阿卡拉所說,以及剛才的對話,我似乎感覺到了,老酒鬼已經打算完全放權,撇下事務,不再理會了,即便不想管,也已經管了幾十年了,她又不是六月天的小孩子,絕對不能沒有任何理由就突然做出這種決定。
為什麼她要這麼做呢?感覺就好像要去某個遙遠的地方,一去不復返了,所以一點一點的將自己和營地的事務分割開來。
另外就是這些欠條,雖然以前也時不時發生過剛才的情況,無良的老酒鬼將她欠下的欠條硬塞給我讓我去幫她還帳,但這都是因為欠條實在拖欠的太久了,被酒吧老闆逼迫的沒有辦法,身上又實在沒錢,她才會這麼做。
這並不是說老酒鬼還有點節操,只有因為她在營地唯一還能打發打發樂子的事情,第一就是喝酒,第二就是和酒吧老闆們鬥智鬥勇鬥無賴。
所以,在我理解中,她是絕對不可能一次性將欠條全部扔給我,不是還知道羞恥為何物,而是這些欠條是平時她調戲整個營地,給大家增添麻煩並以此為樂的重要道具。
現在卻一口氣處理掉了身上所有的欠條,再聯繫她扔下工作完全撒手不管,連長老會議也不來參加的舉動,我想已經很明顯了,她似乎正在將自己的職責,將現在的生活,以及和營地之間的聯繫,將這些千絲百縷的關係一舉斬斷。
這傢夥,莫非是有什麼打算,想要離開營地不回來了?
我只能想到這個,總不可能是忽然想不開了,打算自殺了結殘生吧。
但問題是……即使她真打算這麼做,又和莎爾娜姐姐扯得上什麼聯繫呢,無論是她想離開營地,或者真的是打算跳樓上吊服毒賣節操自殺,這些大不了也就是能讓我們以及莎爾娜姐姐哀其不幸怒其不爭,偷偷躲在角落裡抹上一把淚水,日子還是得照樣過。
為什麼這件事裡頭,我會感覺到一股和莎爾娜姐姐有著莫大牽連的氣氛?莎爾娜姐姐去奶牛關獲取母牛之淚和老酒鬼的異常舉動,這看似毫不相關的兩件事,究竟被一根什麼樣的細線連接起來?
我想破腦袋也沒能想出是怎麼回事,感覺繼續想下去的話,以後關於自己的傳記,就不是拯救暗黑大陸的熱血戰鬥史,而是推理偵探,靈異懸疑的名偵探吳凡的腳本了。
撓了撓頭,我還是將這件事放到心底,本來想著如果告訴琳婭和萊娜的話,以她們的智慧或許會比我想到的更多,更深,但是琳婭現在要和我去第三世界,也在為和奶奶怎麼見面而犯愁,萊娜則是專心在雅蘭德蘭身邊學習著,打擾不得。
果然家裡的軍師型人才還不夠多嗎?要不要再去拐幾個回來……等等,這不已經完全是禽獸公爵的思維方式了麽?
我連忙止住念頭,搖頭晃腦著,抬頭一看,原來在不知不覺之中已經回到了法師公會,家門口落在了視線之中。
「小凡小凡小凡……」
被我甩下的小幽靈,一直等在門口外面,遠遠看見我的身影就不停的叫喚著名字飛撲過來,真是的,和老酒鬼糾纏了也就不到十分鐘吧,到是應付那幫酒吧老闆花了大半個小時,來來去去也只不過是離開一個小時時間不到,這小聖女未免也太粘人一點了吧。
當然,這個世界上肯定沒有任何一個男人,能夠抵抗得了如此聖潔美麗的聖女殿下對自己的眷戀和粘膩,所以嘴上抱怨著,我心裡卻喜滋滋的張開雙臂,準備將飛撲過來的小幽靈摟入懷裡,好好蹭上一番。
來吧,撲到我寬廣厚實的胸懷裡面盡情撒嬌吧,自豪的挺起胸膛,陶醉的閉上眼睛,我等待著即將到來的香軟撲懷。
咦,好像有點不對勁的樣子,明明是如此溫馨浪漫的場面,耳邊怎麼會傳來一陣陣煞風景的空氣劇烈摩擦的呼嘯聲呢?
睜眼一看,我的一雙虎目立刻就濕潤起來了。
眼前的哪是什麼香軟撲懷,分明就是小幽靈的招牌菜——幽靈體炮彈啊!
不會吧,我又沒得罪她,只是放置PLAY了一個小時而已,為什麼要那麼生氣。
「竟然敢無視本聖女,隨隨便便扔在路上不管,小凡天誅!」
這樣嬌喝一聲,小幽靈再次加快速度,身體化作一道筆直的光線,席捲風暴,撕裂空氣,帶著無以倫比的氣勢迎頭撞上。
「咚————!!」
「噗————!!」
伴隨著日常的災難事件,一動一靜相結合,在巨大的慣性帶動下,兩具身體飛出了數十米遠,掉落在草地上滾成一團。
「小凡~~小凡小凡小凡~~」騎在口吐白沫的【屍體】上,小幽靈就像是向主人撒嬌的貓咪般,不斷將柔軟可愛的臉蛋蹭上去,滿臉的幸福和安心。
「其實我一直擔心一個問題。」信春哥瞬間滿血復活,我捏著小幽靈湊上來的精緻下巴,做沉思狀。
「什麼?」小幽靈頭困惑的把頭一歪,模樣可愛極了,這狡猾聖女,怕我事後報復就在賣萌了嗎?我怎麼可能會被這種幼稚的手段打敗……抱歉,我還真被萌殺了,生不起氣來了。
這張臉哪怕看了八年也沒有看膩,而且隨時還會有被萌殺的危險,天底下怎麼可能會有這麼萌到犯規的臉蛋呢?這一定是上帝的陰謀。
我一邊用兩隻手心搓揉著眼前這張俏臉,以減少被萌殺的感覺,一邊繼續說道。
「雖然以前問過了,但是為了以防萬一,我還是得再確認一遍,你這笨蛋幽靈……真的不能懷孕嗎?」
「魯能拉~~~(不能啦)」小幽靈回答著,氣呼呼的將我的手扯開,用一雙銀色的美眸瞪著我。
「小凡就那麼想本聖女給小凡生下小小凡?」
「不,倒不如說是擔心,萬一生下的不是小小凡,是小小愛麗絲,每天回家都變成了雙倍炮彈襲擊,想想都覺得胃疼。」我一臉糾結的捂住了腹部。
「哼,無論是小小凡,還是小小愛麗絲,都不會給小凡你生下,萬一真的出現了,小凡就不是本聖女一個人的僕人和騎士了不是嗎?本聖女才不要將這樣的小凡分給別人。」
「喂喂,不是別人,是我們的孩子啊。」我提醒小幽靈,這可不是一個母親該說的話。
「孩子也是別人!我只要小凡就行了。」
我:「……」
看來小幽靈沒辦法生小孩是一個正確的屬性,這笨蛋,就算生下了我們的孩子,說不定也會……嗯,算了,還是不要想太多的好,就這樣算了。
「也不會分裂成兩個小幽靈吧。」我想了想,忽然又問了一句。
幽靈嘛,總感覺會分裂生殖的樣子。
「才不會啦,究竟把本聖女當成什麼奇怪的生物了,小凡你這大笨蛋!!!啊~~~嗚(我咬)!!!」小幽靈真的怒了,呲牙咧嘴的露出一口好牙,沖著我就咬下去。
日常的慘叫聲再次在法師公會上空回蕩起來。
接下來三天時間,我和琳婭幾乎都將時間花在了法師公會裡,法拉老頭那傢夥,也不說詳細一點,只是讓我們兩個上下午各去一趟,讓我以為去到以後,只要在他的實驗室裡呆上大概放個屁的時間,就能拍拍屁股走人,不留下一點余香了。
完全沒想到竟然要花那麼長時間,兩人各站在一個魔法陣裡面,由魔法陣形成的光環,在自己身上上上下下的不斷掃描,周圍還有十幾位老法師強勢圍觀,時不時交頭接耳,或是在筆記上記錄什麼,或是回到試驗台,對魔法陣做出重新調整。
不斷在身上掃描著的魔法陣光環,以及一大群身穿黑白法師袍的老頭,還有試驗台上類似於高科技的光芒閃爍,到是讓我有一種時空錯亂的感覺,彷彿自己身處的不是魔法世界,而是一個科技高度發達的世界。
結果這一站就是兩個多小時,在身上掃來掃去的光環到是沒什麼,讓人在意的是那些老法師的目光,彷彿恨不得將我和琳婭剝皮拆骨,剖開來檢查個仔細般的嚴謹神色,讓我和琳婭在檢查的過程中淚眼相望,苦笑連連。
三天過去,終於,最後一次檢測也完成了,十幾位法師老頭滿意的點著頭,揮揮手就將我和琳婭無情的趕離了實驗室。
「這就算完成了嗎?」還好法拉老頭識趣,知道身為正主的我們這幾天憋了一肚子的鬱悶,不給個交代的話後果很嚴重,於是跟著一起出來了。
切,這老頭怎麼突然就機靈起來了,我還打算明天離去之前,在法師塔腳下埋個炸彈什麼的,正好那隻紅白巫女送的符咒還剩下幾張。
「算是吧。」法拉老頭捋著稀疏鬍子,一副仙風道骨,高深莫測的模樣。
「少在那裝模作樣,我想知道的測試是不是一切正常,使用捲軸的時候有沒有危險。」我翻了一個白眼瞪道。
「理論上來說是沒有任何問題,剩下的是你這臭小子自己的問題了。」無視我的惡語相向,法拉老頭。
「什麼意思?」我大驚。
「沒什麼意思,只是讓你回來的時候注意一點,比如說我這【定位世界傳送捲軸】被激發了,正處於使用狀態的時候,你這小子閑極無聊,忽然放了一個屁,或者將一條腿伸出魔法陣之外,這種不可預測的行動,自然會增加變數,到時候能不能成功回來,我就沒辦法保證了。」
「誰會在魔法陣啟動的時候,去做這種無聊的事情啊!閑活膩了嗎?」
我頓時怒吼掀桌,很顯然,法拉老頭這是在故意嚇人,這種事情誰不知道,你看看世上有哪個不要命的笨蛋,膽敢在使用回城捲軸,進入光柱以後故意將屁股撅出外面。
傳送失敗了還好,萬一到時候嗙鐺一聲,人消失了,成功的傳回去了,屁股還留在原地,那樂子可就大了。
「為了減少意外,使用【定位世界傳送捲軸】的時候,最好別穿衣服。」法拉老頭繼續說道。
「咦……咦咦?」我還沒說話,琳婭就通紅著俏臉驚叫起來。
「不能想辦法改良一下嗎混蛋,你是法師吧,快點給我想辦法將衣服的問題也算上去。」
「怕什麼,到時候讓大家迴避就是了。」法拉小聲嘀咕道。
「我說啊,這不是會不會被別人看到的問題,是身為一個正常人的正常羞恥心問題。」我將【正常】二字咬的重重,瞪著這已經完全忘記了身為人類的羞恥心的老頭。
「好吧好吧,算我怕了你們,待會會稍微改動一下,其實也沒多大問題,按照我們的計算,衣服影響的概率小於十萬分之一,只是……嗯,反正到時候你們盡量少穿吧。」說到這裡,法拉老頭不知想到什麼,朝我和琳婭一陣擠眉弄眼。
「比如說兩人共用一條披風,不是很浪漫的事情嗎?」
「法!拉!爺!爺!」滿臉通紅的琳婭,微笑著將燃起了熊熊火焰的小手舉起來。
「別,琳婭,我只是開個玩笑,開個玩笑而已,原諒我吧。」法拉老頭嚇出了一額頭的冷汗,連忙告饒道。
「法拉爺爺,以後可不許再亂說話了。」琳婭這才將手放下,只是臉上的笑容……怎麼說呢,還是殺意十足。
我這才知道,平時在自己面前一直溫順柔和,乖巧伶俐的琳婭,生氣起來的時候也絲毫不會遜色於維拉絲。
「真是的,果然是遺傳,連生氣時的模樣都差不多。」法拉擦著額頭上的冷汗,嘴裡下意識嘀咕道。
「是在說拉斐爾奶奶嗎?」我耳尖聽到了他的話,立刻追問道。
「還能有誰?」
「看樣子,你這老頭和拉斐爾奶奶似乎很熟的樣子。」我繼續旁敲側擊。
「琳婭沒和你說過嗎?我可是從拉斐爾、阿卡拉和凱恩三個十多歲開始,就一步一步看著她們成長起來,並且還是拉斐爾的半個老師。」法拉老頭說出了讓我大跌眼鏡的話,看了一眼琳婭,她微微點頭,承認了剛才那句話的真實性。
沉默了一會,我做狀乖學生的舉手發問。
「請問您老現在多大了?」
「滾!」法拉老頭頓時暴怒,黑著臉張牙舞爪的將我和琳婭趕跑了。
「對了,臭小子,這玩意拿回去。」
下了法師塔,忽然,法拉老頭從上面扔下來什麼,接到手中一看,原來是我借給他的黑龍骨頭。
「不用了嗎?」我抬頭問道。
「不用了,這玩意天生和我們法師相剋,怎麼玩也玩不轉,別讓我再看到黑龍了!」法拉老頭幾近咆哮的大吼大叫了一聲。
免疫魔法的黑龍留下來的骸骨,對於法拉這種法師來說,就跟死靈法師手中的頭顱盾牌,於熱愛生命的德魯伊一樣,都是屬於見到就臉黑,拿在手裡恨不得砸碎的存在,法拉老頭竟然還試圖去研究,真是自尋煩惱,哼哼。
「到了第三世界,別忘了去找個好鐵匠,別浪費了這些玩意,如果不嫌蛋疼的話,可以試著看能不能在營地裡找到一個叫魯科加斯的傢夥。」
法拉老頭留下這句話,便轉身消失了在了法師塔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