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我們的豆鼓和酸菜都是自己做的,魚也是密雲山裡的野生魚,要不您就別走了,今天晚上我給您做一鍋豆豉酸菜火鍋?”
其實剛才李嘉德已經跟馬琳撂過大話,說自己明天就要走。
但豆鼓酸菜火鍋是他小時候才吃過的味道,香港當然有美食,而且是大陸這邊的人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美食,可酸菜豆豉那邊並不產。
每一種味道都是無可替代的,他本來是飽的,可突然想起小時候爺爺奶奶擠在窄窄的,漁村的小屋裡,蓋在他飯碗上的酸菜和豆豉,忽而舌尖就泌滿了口水。
但他是老狐狸,已經說過不想合作了的,就回頭看馬琳,要找個台階下嘛。
馬琳當然立刻說:“明天接著安排,就吃黃辣丁。”
“你的領導看起來非常凶喔,我怕你做不了主。”李嘉德說。
馬琳說:“要是領導不批錢,我自掏腰包。”她用錢,也得領導們簽字批的。
“那安排個賓館吧,我先住下。”李嘉德終於說。
這句於馬琳來說,簡直比她最愛聽的意大利歌劇還要美妙動聽。
讓李乾事把李嘉德帶到八一賓館去開房,馬琳送走人,這才長舒一口氣。
剛才兩次陳玉鳳想喊她,她都故作未聞,但此時卻語氣特別溫和,並難得放低姿態問陳玉鳳:“小陳,你認識李總?”
陳玉鳳很生氣,她剛才提醒了好幾次,馬琳要不是那麽傲慢,願意多看她一眼,聽她說一句,就不需要擔憂那麽久,氣那麽久,憋氣那麽久。
她人瘦,看著身體也不好,原來陳玉鳳不明白為啥。
現在明白了,她是自己給自己氣出來的病。
當然,看在她即使吵架,生氣,難過,也是為了她們這些底層軍嫂謀福利的面子上,陳玉鳳就把李嘉德在首都所遇到的事情又給她重新講了一遍。
現在外面社會亂,摸包的,搶劫的,騙錢的,李嘉德是被騙慘了,心裡有氣,借故報復,這種態度,要解決的是根源問題,不是她一味讓徐師長低頭就可以的。
而且,徐師長真要低頭道歉了,等李嘉德回了香港,會怎麽吹。
不得吹,說大陸軍方的領導,像傻子一樣被他玩弄?
馬琳剛才差點把自己氣死,聽陳玉鳳講完這一切,好半天,一言未發。
但她承認錯誤倒很爽快:“我總覺得今天的事透露著不正常,但想不通是什麽原因,卻原來是這樣!”
她顯然大受打擊,但她屬於即使受了打擊,也會很快恢復的那種人,深吸口氣,她又說:“今天的菜是你婆婆做的吧,告訴她,菜做得特別好,客人非常喜歡吃,你的服務也非常到位,我對你們表示感謝,同時,我也希望咱們以後能合作的更好。還有,這是一張肯德基的餐票,有時間帶韓蜜去吃一頓。”
說著,她遞給陳玉鳳一張小卡片,上面印著花花綠綠的東西,還有幾個字:伍拾元代金券。
在私人方面,陳玉鳳並不喜歡馬琳,也不想跟她有太多往來。
她送溜冰鞋隻送蜜蜜一雙,當時因為蜜蜜在場,孩子又著實喜歡,陳玉鳳就沒有拒絕,但她有兩個女兒,馬琳總是單獨給一個孩子送東西,她不高興,甜甜也不高興。
而且這種偏見式的喜歡會慣壞蜜蜜,這也讓陳玉鳳很不舒服。
不過她也知道首都有個叫肯德基的地方,據說孩子們會特別喜歡,但是吃一頓特別貴,要五六十塊錢,而且除非有餐票,否則隊都排不到,於是收下了餐票,並刻意提醒說:“我會帶韓甜和韓蜜去的,也代她們倆姊妹感謝你。”
馬琳是完全忽視掉甜甜的,隻說:“我剛才跟韓蜜講過,她已經謝過我了。”
她這樣說,就證明她剛才趁著陳玉鳳不注意,私底下跟蜜蜜聊過天。
陳玉鳳心裡又浮起微微的不快來。
而這時馬琳又說:“對了,最近也不知道是誰走漏了風聲,有好幾個原來的同事打電話問我你婆婆是不是來了,尤其是王琳,當年瞞著我們,用半瓶雪花膏換了你婆婆三隻野豬,她說她現在想起來特別愧疚,想來給你婆婆道歉,並送幾瓶好點的化妝品,我想你婆婆肯定不想見人,於是否認了,你讓她保重身體。”
此時王果果和周雅芳就在後堂,王果果其實也能聽見。
但她自己不說什麽,陳玉鳳也就不說什麽了。
不過她覺得,用雪花膏換三隻野豬的那位,真覺得抱歉嗎,不是吧。
應該是想來看個稀奇才對。
陳玉鳳倒挺希望她來的,因為稀奇沒得看,估計那位還要大受打擊。
目送馬琳出了門,她也就回後堂了。
韓超只要不是家裡有急事,一般都是周六晚上回家,周末晚上再回營。
陳玉鳳回廚房,就見男人正在擦牆面,望著自己,眼角帶笑。
相比於大領導,他們夫妻都是不起眼的小人物,但至少能用一頓飯幫軍區領導的忙,陳玉鳳自己驕傲,男人心裡也很歡喜嘛。
平常後廚的鍋碗是倆媽收拾,但因為今天他在家,王果果和周雅芳得上樓休息了,扔下廚房,給韓超收拾。
倆小丫頭則在圍著爸爸在轉悠。
自打睡到一塊兒,陳玉鳳自己很高興,也覺得男人該高興才對,可怎麽瞧他都是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過日子嘛,學不到齊彩鈴那樣轟轟烈烈,但力所能及,但她還是希望一家人能開開心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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