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除了怕病了拖累孩子,還怕一件事,就是孩子的婚姻關系不和諧。
王果果此時應該還會猶豫,到底要不要跟韓超一起去看病。
她怕萬一醫不好,錢打了水漂,仍是一場空。
大嫂讓韓明燒被窩可真是個巧宗兒。
陳玉鳳借此把丈夫趕走,不讓他上自己的床,婆婆心裡能好受?
大房在二房放火燒房子,她能不生氣?
不想趕緊好起來收拾大房?
王果果是個一激就爆的人,一爆,她才會老老實實的跟著韓超去看病。
韓超轉身進了屋子,又出來了,語氣裡帶著慍怒:“韓明還真燒了你的被窩,要不要我去捶他一頓?”這一句,就是曾經的野狗脾氣了。
“事不大,你也別著急上火,趕緊去睡吧,有啥事,等媽的眼睛好了咱再說。”陳玉鳳忙說。
韓超默默站了會兒,腳步沉沉的出了院子,過了會兒又回來了,見陳玉鳳在燒水,準備洗涮,說:“我給你帶了些東西,你一會兒把它收拾了。”
陳玉鳳嗯了一聲,韓超又說:“等給媽看完病咱就上首都。”這回,他不會再食言了。
一定帶她去享福。
“好。”陳玉鳳抿著唇笑應了一聲。
男人於院子四周轉了一圈,又到臥室門口踮腳看了眼,再看陳玉鳳一眼,這才往大房去了。
陳玉鳳洗涮完了進門,差點給啥東西絆了一腳,一看,屋裡多了隻嶄新的旅行包。
拉璉半拉開,裡面隱隱有個紅色的東西。
拉開拉璉,最上面是一包小玩具,小氣球,小頭花,玻璃彈珠,還有兩個胖乎乎的小女娃玩偶,摸上去是陶質的,這怕不是,他給倆閨女帶的玩具?
合上拉璉進了臥室,向來總無法無天的蜜蜜團著甜甜,把姐姐團的緊緊的,倆小丫頭團在一起,一黑一白,軟嘟嘟的,就像兩隻小兔子。
忽而蜜蜜睜開眼睛,腦袋湊在陳玉鳳大腿上叭叭的親著,還在輕輕拍她:“媽媽,不要怕爸爸,我會永遠保護你噠。”
“蜜蜜乖,快睡吧。”陳玉鳳說。
夢裡這小丫頭跟她是前後腳沒的,說是因為她一心追生兒子,為了騰戶口,把這個天生壞種送給了一戶有錢人家養,孩子早早就叛逆了,跟著小混混們出去飆摩托,摔爛了腦瓜瓤。
陳玉鳳打死都不會追生兒子的,她所有的愛都要給這倆小閨女。
這夜最開心的人是蘇紅,甚至覺得唆使兒子燒被子是個英明的決定。
瞧瞧,韓超都來跟婆婆睡了,這證明他還是原來那個愛躁的脾氣。
但願他剛才沒打玉鳳吧,玉鳳那麽可憐,再給他搗兩拳,不是更可憐啦?
可憐的玉鳳呐,上的啥首都,留下伺候婆婆才是最明智的選擇呀。
魚太腥別人不吃,蘇紅忍著腥往嘴裡填,但她心頭,美滋滋。
次日一早,天才亮,只聽一聲隱隱的喇叭聲,向來愛睡懶覺的蘇紅估計是韓超要走,爬起來,帶著兩眶眼屎往外跑。
出門只看到一股汽車尾氣,因為陳玉鳳家院門大開,圍的人多,遂也湊了過來,明知故問:“怎了,你們看啥呢,怕不是韓超把玉鳳打的起不來了?”可憐的玉鳳,別給韓超打癱了呀。
孫大嬸瞪她一眼:“打個屁,沒想到韓超人悶,還挺會,瞧瞧,帶的這都是啥?”
蘇紅定目一瞧,甜甜手裡一朵粉色的小頭花,正在往發辮上綁。
蜜蜜半個身子埋在旅行袋裡,從中翻出一盤磁帶:“媽媽快看,你愛聽的歌。”
倆娃昨晚還不肯要爸爸,今早卻因為爸爸留下來的旅行袋,跟掉進麥倉的老鼠似的,樂翻天了。
這時蘇紅還沒反應過來,直到孫大嬸說了句:“挺好,給你婆婆治好了病你們再走也放心點,只要你婆婆病好了,她一個人難道不能過日子?”
蘇紅這才反應過來,死不肯花二房錢的婆婆居然給韓超帶著,上城裡看病去了?
婆婆不是不肯佔二房一分錢便宜的嗎?
韓超昨天晚上啥也沒說,也沒勸。
暴脾氣的婆婆就跟他走啦?
還有,婆婆那眼睛真能治好?
要治不好也就罷了,要治好了……蘇紅下意識伸手摸了一下胸口。
韓超不僅買了好些個頭花、香水,口紅類的小玩藝兒,而且給陳玉鳳帶了很多磁帶,其中一盤是她最喜歡的韓寶儀,名字叫《粉紅色的回憶》,這該是新歌。
這個陳玉鳳得聽一聽。
不過婆婆的病到底多嚴不嚴重,能不能治,韓超沒回來就是個未知數。
既然是開著小汽車去的,時間應該不長,所以今天陳玉鳳不出攤也不下田,就在菜園裡撥撥草,弄弄花,專心靜等。
蘇紅卻一手摸著胸口,站在公路上,脖子都快扯斷了。
轉眼夕陽西下,一天該完了。
忽而一輛吉普車出現在公路上,蘇紅緊張的心都要跳出來了。
不過開車回來的並非韓超,而是另一個穿著軍裝的小夥子。
“同志,我婆婆怎樣啦?”蘇紅連忙問。
這小夥是韓超派來的,以為蘇紅是韓超愛人,笑著說:“嫂子,咱大嬸是腦子裡有血栓,堵住眼睛的視覺神經了才瞎的,照了X光,醫生說血栓還不大,微創手術就能通栓,但得去北京軍區醫院,他讓我回來帶個話,病能治,咱大嬸的眼睛能看見,你安心收拾,準備隨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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