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玉鳳從屋後抱了兩件晾乾的衣服,正在疊。
“玉鳳這是打算著要隨軍吧,都開始收拾衣服啦,要不要我幫你?”蘇紅笑著說。
陳玉鳳說:“只要咱媽的病好了,我們馬上就走。”
蘇紅一改往日口徑,說:“上首都好啊,去了趕緊纏著老二再生個大胖兒子,不要怕沒人養,送老家來大嫂給你帶,大嫂會帶男娃。”
陳玉鳳冷眼瞧著她走了,眼看日影西斜,月亮爬上山坡,快要凌晨一點了,她坐在窗前,就見蘇紅挑腳進了她家菜田,挖把幾下,把個東西埋到了西北角。
那塊兒有個老蛇窩,陳玉鳳怕蛇,在那塊不敢種東西,路過也要繞腳的。
韓峰跟在後頭,也是鬼鬼祟祟的:“你埋自家田裡嘛,埋這兒幹啥?”
“我埋自家田裡,給婆婆翻出來怎辦?”蘇紅依然有理:“放玉鳳家田裡,萬一給你媽翻出來,咱就說是玉鳳偷的,她疼玉鳳,不會多追究的。”
“你就不怕玉鳳鋤地的時候翻出來?”韓峰問。
蘇紅胸有成竹:“不會,這地兒是個蛇窩,玉鳳膽小,不敢來。”
要說蘇紅唆使韓明燒被窩,為了家和,為了丈夫如今難得的好名聲陳玉鳳願意忍的話,這事兒便是叫韓超再壞了名聲,動拳頭,她也不能再忍了。
大嫂前腳走,陳玉鳳從脖子上摘了塊地攤兒上買的小玩意,進了菜田,忍著被蛇咬的恐懼,挖出玉,換成自己的小玩意兒了。
你栽贓嫁禍,我偷梁換柱,禮尚往來嘛。
轉眼又是幾天,蘇紅倆口子心不在焉,時不時的就要看眼菜園子,也盼著王果果那病,盡量治的慢點,雖這麽說要遭天打雷劈,可她希望婆婆那眼睛,永遠不要治好。
但僅僅不過一周時間,王果果就回來了。
趁著那輛吉普車,重見光明的王果果,全囫圇的回來了。
只見一道綠光在鎮頭一閃,車已經停在學校門口了。
眾目睽睽之下,王果果從車上下來,再不是原來那摸摸索索的樣子,走的風風火火!
韓明以為奶奶還是瞎的,做著鬼臉,剛想伸腳想絆一下,給王果果抬腳踢上屁股,踹了個猛趴。
前後不過十天,瞎了快三個月的王果果重見光明,而且是走回來的,要不是今兒鎮上恰逢趕集,大家忙著做生意,肯定又是一場熱鬧,不過隔著攤位,大家也得感慨一句:軍區醫院也是神,居然能叫盲人重見光明。
再說韓峰倆口子,這幾天倒是難得做人,也在擺攤兒,賣的是王果果眼睛沒瞎時做的剁椒醬,桂花醬,引子醬等各種醬料。
眼看吉普車進了鎮子,蘇紅的手就在發抖。
再看婆婆混身沒有別的傷口,隻脖子上貼了一小塊膠布,竟是風風火火的樣子,一想婆婆那凶悍利狠的勁兒,給嚇的手一抖,哐的一聲,才盛滿剁椒醬的罐頭瓶啪一聲碎地上,鮮紅的醬汁灑了一地,殺人現場似的。
買醬的大媽哎喲一聲:“韓家大嫂,你怕不是眼瞎,我的罐頭瓶給你摔壞啦!”
蘇紅賠著笑把自家一個罐頭瓶賠給了人,又替人打了滿滿一罐剁椒醬,轉頭看丈夫,一臉祈求。
韓峰畢竟男人,手不抖眼不花,搖頭,示意蘇紅穩著自己。
只要玉沒翻出來,他們就不怕。
真要翻出來,也只能委屈玉鳳一回了。
……
王果果先到的二房,進門就要筆,她雖沒讀過書,但簡單的字會寫,還寫得不錯。
刷刷刷,一張欠條已經打好了,從褲兜裡掏出一塊手絹,連帶裡麵包的存折和錢一並兒推到了陳玉鳳面前。
這手絹是韓超走的時候陳玉鳳給的,裡面的存折上有她們倆口子攢了七年的全部存款,陳玉鳳給韓超的時候說的是:“先拿這些,不夠我再四處去借。”
越大的醫院治病手段越高,但手段高就意味著價格高。
軍區醫院對軍人免費,但軍屬要收錢,而且陳玉鳳聽人說過,進了手術室,刀口拉得長,價格反而便宜,要刀口小的,價格才高呢。
所以她有心理準備。
可饒是有準備,看到欠條上寫著三千塊,還是差點嚇暈!
她攢了七年的家當,總共3790塊,婆婆一趟醫院,只剩個零頭了。
王果果難得溫聲:“鳳兒,這筆錢花的著實多,醫生說是個啥微創設備,管子通到腦子裡的,但是效果好,通完媽就能看見了,你放心,媽眼睛好了,自己會做生意賺錢,這錢媽以後一定還你。”
陳玉鳳掀開折子,裡面還有七張百元大鈔加90塊零錢,她把欠條夾進去,又把房門關上,深吸口氣,從兜裡掏出了玉佩。
這玉佩韓父偷過幾回,給王果果像發瘋一樣搶回來的。
前陣子落水丟了,老太太元氣大傷,如今它居然又回來了?
看婆婆臉色大變,明知說出來,婆婆剛動完手術的腦子怕要受不了,而她爆脾氣的丈夫,說不定立刻就會跑到大房,提拳把大哥搗成肉醬。
但該說還是得說,隨機應變的說吧。
陳玉鳳盡量公正的,把婆婆如何落水,大嫂如何偷了玉,又如何跟齊大叔交涉著賣,以及意圖栽贓自己,把玉藏自家田裡的事,完完整整說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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