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幫蜘蛛精啃著紅薯,眼睜睜看著皮夾克鋥亮的帥小夥騎上三輪車,拉著穿白大褂的小土妞走了,紅薯,噎人呐。
“你剛才跟那幫女人說什麽了?”騎著車,韓超突然問。
陳玉鳳說:“沒說什麽呀。”
韓超一笑:“慌啥,我又沒聽見。”頓了會兒又說:“但你剛才說的很對。”
所以她跟小姐鬥嘴他聽見了,聽見她說他隻喜歡她,還只有她一個女人了?
陳玉鳳一仰身子,正好看見男人咧大嘴,笑的跟狗一樣,遂狠狠瞪了他一眼,忍不住反唇相譏:“剛才她們告訴我,只有一種男人不進洗頭房,就是沒錢的。”
這人自尊心特別強,不能說他時間短,也不能說他窮。
剛才他還在笑,這會兒笑凝固住了,嘴巴大張,冷風不停往嘴裡灌。
頓了會兒,他又說:“你剛才還提起崔自立,你是不是認識他家什麽人?”
“他哥,崔自強在跑大車,說車是撫恤金買的。”陳玉鳳說。
“國家給的撫恤金買不起大車,要真有車,就是徐鑫貼錢買的。”韓超說。
雖然於韓超的事陳玉鳳不太理解,而關於間諜這種東西,陳玉鳳只在電影裡看過,她夢裡那本書裡也沒有寫過,所以她挺不理解韓超的。
還提了個自認為特別精辟的想法:“我覺得徐鑫就是間諜,你今天就不應該打草驚蛇,應該直接舉報他,讓反間處的人封他的報社,查他。”
雖然韓超比陳玉鳳更討厭徐鑫。
想想戰友死了,弟弟睡大車,徐鑫嫖娼還一次叫倆,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但徐鑫並非間諜,而且直接舉報他才是真正的打草驚蛇,雖然心裡不忿,但韓超必須選擇跟徐鑫合作,糾出真正隱藏的間諜來。那個人太可怕了,不但有他在越南時的照片,很可能還有底片。
這就意味著那個人跟越方有很大的關系,也知道他的底細。
他當初給徐鑫送照片,就是吃準了徐鑫嫉妒他,恨他,想讓徐鑫爆他黑料的。
所以那個人針對的是他,但那個人到底是誰,目前韓超還不好判斷。
騎車到營級家屬院門口,韓超停車,進家門取了個東西,這才回酒樓。
今天可謂餓的肚子咕咕叫,倆口子灌了一肚子的冷風,回到家,陳玉鳳餓的饑不擇食,撲進廚房就去搞吃的了,韓超則去了前廳,鑽進廁所走到牆角,把拖把,水桶挪開,拿抹布擦乾淨一塊木地板,摁了幾下,地板彈起來,他就鑽進地下室了。
話說,即使蜜蜜那麽頑皮的孩子,也不知道這兒有個地下室。
但作為戰時的機要科,它不但有地下室,而且裡面堆滿了從解放前開始,各種各樣的竊聽,反竊聽,屏蔽,反屏蔽類儀器,牆上甚至貼著前幾年首都防空領域無線電網的指令和密碼。
要在當年,僅憑這些指令和密碼,坐在這兒,就可以收聽首都每一個部門機要科通過無線電傳達的信息和指令,甚至可以竊聽每一台電話。
當然,這些東西現在全部報廢了。
從兜裡掏出信封拍在桌子上,韓超當然不會看,他在思索,那個在暗中盯著他的人到底會是誰。
真是徐磊嗎,韓超是2月份回的首都,徐磊是同月去的對岸,也是當時在台辦領導的介紹下談的對象,他本人憨厚木訥,很樸實,但萬一被策反了呢?
“哥,你在哪兒,來吃飯啦。”陳玉鳳於外面喊說。
韓超上了樓梯,把表面是木,下面是鋼板的板合上,再把拖把和水桶歸到原位,出來了。
大晚上的,最簡便的就是米粉,因為餓,陳玉鳳從冰箱裡翻了炸豆乾、花生米,薄脆,以及醃過的酸筍乾兒,餌菜頭,還澆了辣子雞做湯頭。
滿滿一大盆粉,拌都拌不開。
照片到手了,有徐鑫在外面,只要對方有進一步的行動,韓超就會知道,展開應對,而妻子呢,啥都不知道,狗男人就頗有幾分洋洋得意。
深更寒夜,褐黃色的瓷磚地板印著光潔明亮的灶台,這一大盆酸辣爽口的米粉深得韓超的心,倆人靠在冰櫃上吃,吃著吃著,韓超忽而問:“鳳兒,你是不是覺得我特窮?”
“你窮又沒關系,我嫁給你七年,啥時候讓你養過?”陳玉鳳反問。
韓超從兜裡抽出個報紙包的東西拍給陳玉鳳,說:“這是我原來收集的一些老幣,現在應該還能值點錢,你要缺錢就把它賣了去,不夠你就再找我,我還有。”
陳玉鳳給男人嚇了一大跳,接過報紙剝開,就見裡面是五張建國初期印刷的初代人民幣,總共五張,兩張面值一萬,還有三張面值五千的。
而包錢的報紙也可有意思,是一份老幣回收廣告,還列著各種錢幣的圖像,以及所對應的價格。
話說,在五幾年的時候,國家曾經發行過一萬和五千的大面額鈔票,但是隻印了一版,發行了幾天時間就全部收回,作廢了。
進入九十年代後,炒老幣,炒郵票特別熱,那些曾經作廢的錢幣和郵票價格被炒了起來,比如面值一萬的人民幣,據說現在一張能賣三五萬。
誰要有它,平常用不著,但萬一急錢拿出去賣,確實可以換一大筆的錢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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