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蜜蜜眼疾手快,跑過去拽了一把。
二娃被蜜蜜拽了一下,說了聲謝謝就要走,蜜蜜以為他這是故意裝做不認自己呢,兩手叉腰,說:“張二娃,有沒有意思啊,才多久不見,你就不認我啦。”
二娃回頭,揉揉眼睛,皺著眉頭伸長脖子一看,滿臉驚喜:“韓蜜?”
“可不是我嘛,你瞎了嗎,為啥假裝不認識?”韓蜜反問。
二娃特別驚喜,伸手來抓:“真是韓蜜,我每天都在盼望,希望能再見到你呢,沒想到咱們還真見面了。”
“你怎麽回事,看不見我嗎?”蜜蜜問。
二娃不知道該怎形容:“我的眼睛也不知道怎麽啦,總是糊糊的,看不清東西。”
他衣服還好,身上乾乾淨淨,可臉上全是未消的凍瘡,而且兩隻眼睛皺在一起,前段時間還乾乾淨淨的娃,突然之間就變的縮頭縮腦的了。
陳玉鳳掰過這孩子問:“二娃,你們現在住在哪兒啊,你們不打算在軍區上學了嗎,你這眼睛……”她仔細看了會兒:“是不是近視了?”
二娃揉揉眼睛,一臉為難:“齊阿姨說想送我們去更好的學校。”
又熱情的說:“陳阿姨,去我們住的地方做客,好嗎,我和我哥可想你們啦。”
這是王府井,對面就是齊彩鈴的服裝店。
陳玉鳳這時已經猜到了,張松濤回老家照顧病重的父親,齊彩鈴是把倆娃帶在服裝店裡照顧的。既然她想把孩子送到更好的學校,倒也不錯。
既然已經來了,索性就過去看看,如果從此幾個孩子不在一個學校讀書,將來慢慢也就沒交往了,今天讓幾個孩子好好敘個舊,再道個別吧。
這時陳玉鳳覺得,既然齊彩鈴在張松濤父親病重期間,主動承擔照顧孩子的責任,應該把孩子照顧的很不錯才對。
過了馬路,二娃並不從前門進,轉到後門,帶著陳玉鳳娘幾個先到後院裡的倉庫,這倉庫是原來部隊的庫房,沒有暖氣,此時三月,軍區的暖氣還沒停,屋子裡冷的能叫人發抖。
就在庫房的隔壁有間小房子,裡面床單被套鋪的整齊,櫃子上摞著高高一大摞的書,收拾的乾乾淨淨,但是因為沒暖氣,光線也不好,人一進去就凍的發抖。
“這就是你們住的地方,沒生爐子?”陳玉鳳問。
二娃說:“齊阿姨說庫房要防火,而且男孩火氣大,不用爐子。”
怪不得小男孩滿臉凍瘡,原來是在沒暖氣的房子裡過冬,給凍的。
雖說房子收拾的乾淨整潔,拉開櫃子看衣服,棉衣棉褲啥都有,整體來說齊彩鈴一邊做生意,一邊照顧倆娃,挺不錯的,但孩子滿臉凍瘡不幫忙治,這也不對,陳玉鳳心疼這倆娃,就想好好勸勸齊彩鈴,既然她有心照顧,生意之余,多操心一下細節,把孩子的臉給治治。
“你齊阿姨呢,在前面吧,我去找她?”她說。
二娃說:“齊阿姨今天應該去進貨啦,我哥在前面,咱們去找我哥吧。”
倉庫裡各種衣物堆放的整整齊齊,時不時還有售貨員來後面取貨,拉貨,看得出來,這段時間齊彩鈴的生意應該很不錯。
大娃主動給齊彩鈴幫忙,就證明目前他們的母子關系也可以。
想到這兒陳玉鳳還挺欣慰的。
不過剛進服裝店的後門,就見大娃拎著一隻蒸氣升騰的大熨鬥,正在燙衣服,孩子身邊站了兩個女人,邊磕瓜子邊在閑聊,聊的主題正是張大娃。
一個胖乎乎的售貨員說:“瞧瞧,他乾的像模像樣的。”
另一個說:“聽說他這是準備打工償還他欠咱們齊老板的錢,然後就回他們軍區去,可不可笑,他拿自己當個大人呢。”
“養不熟的白眼狼,也不知道咱們老板幹嘛費心費力照顧這倆白眼狼,小的那個喜歡看書,齊老板就天天給他買書,一摞一摞的買,大的這個喜歡吃肯德基,齊老板天天給他買肯德基,可他居然藏了一箱子的漢堡,說要帶回軍區去給小朋友吃,齊老板脾氣太好,隻把那箱漢堡倒垃圾桶就完了,要是我,養的孩子這麽吃裡扒外,我非逼著他跪在地上,把那箱漢堡全吃了不可。”胖乎乎的售貨員說。
分明孩子就能聽見,但這倆售貨員一點都不在乎。
畢竟大娃不過八歲,燙衣服還提踮著腳呢,他只是個孩子而已。
“咦,看看,他又哭了。”一個售貨員說。
胖售貨員一看,頓時笑了起來:“他這段時間第幾回哭了?還真是齊老板說的,沒良心的東西,吃裡扒外,天生反骨,一小屁孩兒,他非要胳膊拗大腿。”
聽前門一響,應該是有人來了,倆售貨員要去前面,另一個回頭說:“小白眼狼,好好乾,努力乾,等你爸回來,我們會幫齊老板做證的,把你偷藏漢堡,浪費糧食,還悄悄把你弟放出去,讓他亂跑的事好好跟你爸說叨說叨。”
這時胖售貨員正好從大娃身邊經過,不知道有意還是無意,踩了一下電線,熨鬥一番,滾燙的蒸氣燙到大娃的手臂,孩子的手臂頓時一片泛紅。
陳玉鳳再忍不住,上前一把搡:“你眼瞎嗎,沒看見地上有電線,看看孩子的手給你燙成啥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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