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辣椒廠,早晨這會兒最忙。
不論大單小單,客戶都是早晨要貨,而且還都要的特別急,最近要貨的市場又多,有些小店只要七八瓶,十來瓶,也得騎車去送。
列完單子,讓軍嫂們或者騎車,或者走路去送。
安排完這些工作,陳玉鳳還得去後勤部要放行條。
目前張松濤雖然是處級待遇,但兼理部級職務,年青一輩裡他是職務最高的。
因為首都軍區最近要展開各團之間的軍事競賽,還是野外活動,後勤部要保障物資供應,張松濤特別忙,看衣領上的油漬就知道,他好幾天沒回過家了,面前四個電話,響的此起彼伏。
看陳玉鳳來,他摁了電話說:“小陳,我家倆小子還聽話吧,這段時間多虧你替我照顧他們,你對彩鈴也不要有太大的意見,她還年青,難免任性一點,我正在勸她,改天她就會親自上門,陪禮道歉……”
一個電話響不停,他接起來說了幾句,掛了,又說:“你和彩鈴原來是姐妹,她任性一點,你比她大度,多包容她一點,她對孩子其實是好的,主要還是自己沒生過,不善於照顧,疏忽了……”
陳玉鳳覺得這男人態度有問題。
不是她不肯包容齊彩鈴,而是齊彩鈴縱容售貨員欺負肆意欺負大娃,疏忽二娃,差點弄瞎孩子的眼睛。
這些事跟陳玉鳳沒有任何關系,她之所以多管閑事,只是因為倆娃跟溺水的孩子一樣,拿她當根救命稻草。
而張松濤目前的態度,是齊彩鈴敢帶人進軍區抓孩子的關鍵。
只要是從學校悄悄帶走的,等娃被帶到服裝店,她打著愛的旗號哄一哄,再跟張松濤認個錯,說自己年青不懂事,愛子心切才抓他們的,事情是不是就過去了?
但孩子們受到的驚嚇呢,他們會想嗎?
張松濤壓根就不在乎吧。
不過於張松濤,她懶得多說,隻說:“我是來開放行條的,咱不談這些。”
張松濤示意一個乾事過來給陳玉鳳開放行條,又抽空說:“你的油辣椒反響很好,下個月多做點,今年,我準備把它配進咱們外勤訓練的半成品菜單裡。”
陳玉鳳不由說了聲:“謝謝!”
給野外行軍訓練的戰士做保障餐,雖然於食品的要求很高,但是個穩定,而且優質的長期訂單。這種訂單,外面想追著合作的食品廠擠破了頭的。
後勤部願意讓她來搞,陳玉鳳既覺得榮幸,也由衷感謝。
出來後,為了準備周全,陳玉鳳又跟倆媽講了一下齊彩鈴的事。
可以上門要,但這樣蠻橫的抓肯定不行。
讓倆媽在酒樓門口守著,陳玉鳳去大門口接卡車了。
她這算是萬全之策了,把齊彩鈴堵在酒樓門口,好好談一談,勸一輕,讓她不要衝動,不要亂來,然後再商量倆娃該怎麽辦。
但所謂計劃不如變化,在機關食堂家屬院的門口,陳玉鳳遠遠就看到一輛大卡車,前面貼著一張購銷公司的通行證。
齊彩鈴就坐在後排,戴著大口罩,還戴著帽子。
陳玉鳳給了放行卡,按理她該上車的,到了車上,由她指揮,車往酒樓走。
但齊彩鈴這舅舅人不靠譜,一進軍區就是一腳油。
“舅,你慢點,在軍區超速,保安要抓的。”齊彩鈴嚇壞了,說。
“那怎麽辦,要被軍人抓了,我豈不得坐牢?”伍冬一緊張,連忙刹車。
齊彩鈴回頭,陳玉鳳在追,保安也從崗亭出來了,指手在警告他們。
齊彩鈴回頭看,見保安停了,但陳玉鳳還在追,嘴裡還在喊:“彩鈴,你等等,彩鈴……”頓時她頭皮一麻,居然她就這麽暴露了?
陳玉鳳知道車裡坐的是她?
齊彩鈴心裡一急,說:“趕緊去學校,咱們速戰速決,但孩子我今天必須帶走,那是我的孩子,今天必須帶走,不然明天就來不及了。”
她有個發財的機緣,是買彩票。
最近首都流行買彩票,2元一張,一等獎30萬,二等獎是一台夏利轎車。
按書中劇情,正好是明天,由大娃和二娃各買一張,一個中一等獎,一個中二等獎,於是,她會得到30萬現金和一台夏利汽車。
她已經等了很久,是真著急了,逼不得已才會出此下策,來搶孩子的。
可她這舅舅不太成器,本來倆人把行動流程計劃了很多遍,從如何買貨,支開陳玉鳳去裝貨,到悄悄跑到學校抓孩子,倆孩子又該怎麽抓都進行了詳細的規劃,以確保不傷到孩子,也能萬無一失。
可現在,從一開始伍冬就出岔子了。
他一出岔子,她也急,伍冬呢,跑慣大馬路,刹不住,又一腳,車險些撞到一個正在路上慢騰騰走的孩子。
“舅你慢一點,你瘋了嗎,這是軍區。”齊彩鈴尖叫說。
“你們這兒的孩子怎麽像呆頭鵝一樣,不會躲車啊?”伍冬也在尖叫。
要此時齊彩鈴撤,頂多挨點批評,啥事沒有,可她想賭一把,說:“跑快點,五分鍾,咱們把倆孩子抱走”
速戰速絕吧,等陳玉鳳追來的時候,她們就從另一個門出軍區了。
她是大娃二娃法律意義上的媽媽,頂多到時候找張松濤哭一哭,他會心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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