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熱,大娃穿的是短褲,大概是下樓梯的時候摔了,兩條腿鮮血淋漓的。
他自己沒有意識到,還在幫保安們摁伍冬。
陳玉鳳氣不過,再一巴掌搧了過去,這一巴掌倒把齊彩鈴給搧的清醒了點。
她也很沮喪,計劃堪稱天衣無縫,可真正執行起來怎麽會那麽難呢。
就好比她寫書的時候,各種情節信手拈來。
可運用到生活中,為什麽就會處處漏洞。
當然,此時她要耍賴皮,跑了,沒問題的,因為伍冬在購銷公司掛職,孩子是她的,除了伍冬抱蜜蜜這點不對,別的方面他們都合情合理。
但因為是姐妹,齊彩鈴打算跟陳玉鳳攤牌,實話實說。
她說:“鳳兒,那個是我舅舅,今天來軍區買你的油辣椒,我順路接我家孩子出去買點東西,他認錯孩子了,我向你道歉,是我不對,嚇到蜜蜜了。”
見陳玉鳳不聽,又說:“你知道彩票的事吧,不然不會專門養倆娃,對不對?”
這時陳玉鳳已經把蜜蜜抱起來了,齊彩鈴又說:“算了,這樣吧,咱倆明天帶著孩子一起去買彩票,中了獎對半分,我把夏利車送給你,怎麽樣?”
她直覺陳玉鳳應該也知道劇情,養她的娃只是為了搶她的先機。
不就三十萬加一輛車嘛,大不了兩個人平分,陳玉鳳總不能全搶了吧?
她心裡很氣陳玉鳳,各人有各人的機遇。
她們曾經是姐妹,而陳玉鳳家的倆丫頭現在都很優秀,她還搶她孩子幹嘛?
說陳玉鳳是穿越重生的吧,傻乎乎的不太像,可你說她不是吧,她卻處處搶她先機,這叫齊彩鈴特別生氣。
為人本該艱苦奮鬥,搶別人命中注定的機緣,齊彩鈴雖然不會說出來,但她心裡是鄙視陳玉鳳的。
這時陳玉鳳回頭,厲聲問:“什麽彩票,你說的哪門子的彩票?”
齊彩鈴一愣,心說難道她並不知情?
陳玉鳳再說:“你沒看到大娃傷成那樣,你就不管管他?”
齊彩鈴想抓大娃,可大娃不肯給她碰,一碰就炸毛,陳玉鳳隻好把他拉過來。
她當然不知道彩票的事,因為她只是夢到了一本書,記得跟自己相關的大情節,沒有仔仔細細看過大娃兄弟的故事。
她的眼裡只有孩子的傷,先看蜜蜜,孩子膝蓋青了,後背好大一塊淤青,但沒有皮外傷,不過大娃傷的特別嚴重。
左腿足足三指長的一片擦痕,裡面全是泥沙,右腿膝蓋裡嵌了顆石頭。
輕輕一摁,血和泥沙順著石頭的邊緣在往外流。
大娃猶還說:“我不疼的,我弟和甜甜呢,他們有沒有被壞人抓走?”
蜜蜜說:“沒有,他倆在教室背乘法口訣呢。”
這時保安已經把校園圍了,陳玉鳳把倆娃拉了起來,把襯衣綁在大娃腿上止血,得帶他們去醫院。
進醫院,掛了急診。
醫生一看大娃的膝蓋,氣壞了:“頑皮摔的吧,小朋友,膝蓋要摔破,以後就甭想跑步,做劇烈運動了,你這麽小的孩子,將來從業要受限制的,兵當不了,體育學不了,怎麽辦?”
大娃糾正醫生說:“醫生伯伯,不是這樣的,有些特殊兵種對體格是沒有限制的喔。”
“是嗎,我怎麽不知道?”醫生問。
“比如無線電,機務,情報一類就沒有體格要求,我媽媽就曾在機務科工作,她被錄取的時候還是近視眼呢。”大娃說著,忽而呲牙,因為醫生正在用碘伏清理他的傷口。
“小子,那種專業需要特別好的腦子,你要沒有就得老老實實保護好自己,不要把自己弄傷,明白嗎?”醫生打斷他說:“不然,就像現在,白吃苦頭。”
大娃悶哼一聲,疼的混身抽搐。
這就是為什麽陳玉鳳不願意齊彩鈴搶孩子。
是她的孩子,法律意義上屬於她,但孩子不是物品。
她謊稱二娃摔了,大娃一急,就會出各種各樣的意外。
摔到了,傷到了,不都是問題,二娃腳趾畸形的事就那麽糊塗過了,現在大娃膝蓋上好大一個疤,可造成這些的齊彩鈴,從來不覺得自己有錯。
醫生在用鹽水衝洗傷口裡的泥砂,因為沒打麻藥,足夠疼,大娃呲牙,伸手去拽自己的衣服,陳玉鳳說:“疼就哭一聲,沒事的,不丟人。”
分明手在抖,但大娃卻搖頭說:“不疼。”
這時醫生要替他清洗另一條腿,說:“女同志,抱著你兒子,這條腿瘡面大,不要把血汙搞的到處都是。”
陳玉鳳接過了大娃。
這是她頭一回抱男孩,不像女娃軟嘟嘟,男孩混身**的,他頭上還有股汗臭,腥腥的,有點像韓超小時候的味道,跟甜甜蜜蜜的奶香味兒完全不一樣。
想起韓超小時候也是這樣臭臭的,陳玉鳳不由多聞了聞。
大娃也僵著身體,沒叫,沒掙扎,鹽水噴上去,他突然就開始迸眼淚了。
“疼就哼一聲,沒關系的,你看我剛才叫的多大聲?”蜜蜜說。
大娃迸著眼淚,閉上了眼睛,這小傻丫頭不會懂的,自從媽媽死了以後,就再也沒有人這樣抱過他,聞過他的臭腦殼了,他想閉上眼睛,沉沉睡一覺。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