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前跑了幾步,忽而回頭,說:“阿姨,雖然我媽總愛碎嘴,但我覺得你是軍區最可愛的軍嫂。”
他媽就是毛嫂子,自打程團轉業,苗嫂子走後,掀不起啥風浪來。
但在家總喜歡碎叨幾句。
大人罵誰,孩子就會不喜歡誰,這是人之常情。
可閔小波不是,他特別喜歡陳玉鳳這個阿姨,既把工作搞得好,還有童心,他這種半大小夥,按理最討厭大媽們的,可能跟她玩到一起,就說怪不怪。
沒來之前陳玉鳳以為旱冰場就是個小房子,裡面一群人在玩滑輪。
實不然,旱冰場在軍區對面一幢樓的地下室裡,居然足足有一個籃球場大。
裡面有個圓弧形的滑道,頭頂還有跑馬燈,音樂震耳欲聾,裡面全是十七八的小年青們,還有些半大孩子,順著滑道呼啦啦的滑著。
這地兒當然得買票,一個人兩元錢,買好票,一幫崽崽迫不及待的鑽池子裡去了,大娃和二娃,甜甜和蜜蜜幾個還從來沒見過這麽寬敞的,能展得開的滑道,跳進池子裡,轉眼,已經看不見人了。
閔小波帶著陳玉鳳鑽來拐去,到另一間大房子裡,還真是,這裡面放的是外文歌曲,兩邊有站有坐的,舞池中間有好些人在跳舞。
“來吧阿姨,我教你。”閔小波說著就要把陳玉鳳往舞池裡拉。
真讓陳玉鳳去跳,她其實也不敢,但比起夜總會那種臭烘烘的,人和人粘在一起,抱著跳舞的地方,她很喜歡這種年青男女,小夥子大姑娘們聚在一起玩兒的地方,遂對閔小波說:“你去滑旱冰吧,阿姨在這兒看看別人跳舞就好。”
閔小波既然是帶著陳玉鳳來的,當然不可能把她這個老阿姨扔下。
陪她坐著看了一會兒,說:“現在呢,敢了吧,咱進去?”
倒不是陳玉鳳非要跟韓超唱對台戲,而是十八歲就揣崽,十九歲過生日的時候胸前抱一個,身後背一個,一個在尿,一個在吐,她哄乖了這個又要哄那個,肩膀上永遠沾著洗不乾淨的奶漬。
她的人生,青春還沒開花就結了果。
自打生了倆閨女,從此連件新衣服都沒買過,她的青春是缺失的。
而且她天性是個勇於嘗試的人,所以猶豫了會兒,她還真跟著閔小波進舞池去了。
這天晚上幾個孩子滑到夜裡十點,從池子裡出來時,跟從水裡撈出來的一樣,混身都是濕透的。
陳玉鳳也跳了一身汗,可特別奇怪的是,她每天都很忙,很疲憊,因為操心各種各樣的事,幾乎從來沒有開心過,這段時間還總失眠,偏偏這天晚上,她啥都沒想,洗了個澡,躺床上就著,一覺睡了個透香,第二天一早,連娃是什麽時候去上學的都不知道。
按理跳完舞該疲憊吧,並不,第二天她精神特足。
學習的時候,發現她記憶力都比昨天更好了。
也不能天天去,就隔一周一次吧,正好孩子們放暑假了,周末的晚上,陳玉鳳就會帶著他們去玩一趟,她自己開心,孩子們也高興。
至於韓超,每天忙著加班,搞工作,回來總要到凌晨,所以,他認為他的小媳婦兒還是跟原來一樣乖乖的,是個呆在家裡的好女人呢。
而等他知道的時候,陳玉鳳已經是舞池裡跳的最好的女同志之一了。
話說,陳玉鳳曾答應過小秦的母親,想跟她聊聊小秦轉業後的事。
所以連著好幾天,抽了時間每天都在酒樓等。
但自始至終並沒有等到秦母來。
轉眼顧年就該來了,6月16號這天,周雅芳買了兩隻大鴨子回來,要把酒糟鴨的原材料先熏起來。
今兒她在市場上居然還碰到有特別鮮嫩的筍子。
她記得顧年念叨過,說他的故鄉有道美食,叫煙筍,是先把嫩筍煮軟,然後再跟熏臘肉一樣,用果木、橘皮和香茅草把它熏成煙筍,然後再加臘肉來炒。
所以她還得熏點臘肉出來。
今天周末,幾個孩子約好的,要去總軍區游泳。
說好的,今天由王果果和徐勇義陪他們去。
而今天,婆婆又給陳玉鳳玩了個大的。
灌氣站有輛黃面的,是軍區退下來的,陳玉鳳因為害怕,一直沒敢學牌,平常由徐磊開著,周末就停在酒樓門前。
王果果不知道啥時候學的牌照,在徐勇義的指揮下,居然一腳油門,在周雅芳的尖叫聲,和陳玉鳳不可置信的目光中,帶著孩子們走了。
周雅芳追著跑了幾步,回頭問陳玉鳳:“你婆婆啥時候學的開車?”
陳玉鳳哪知道,她只看到黃面的漸漸跑遠,婆婆伸了一隻手出來,還在給她揮手,她可羨慕,可眼紅了,隻恨自己沒有婆婆的膽量和肺腑。
開車那種事,她怕是永遠學不會了。
回到後堂,倆母女一個晾鴨子,一個熏煙筍。
如今是夏天,周雅芳穿的是白的確涼,上面滿是粉色櫻花的白裙子,陳玉鳳穿的則是今年最流行的齊膝短褲加半袖襯衣,倆人圍的都是白圍裙。
周雅芳好乾淨嘛,衣服洗的潔白不說,後堂的走廊裡,大到瓦罐兒,小到碟碗,甚至放置乾菜的儲物價,就連鐵圍欄都給她擦的一塵不染。
自打陳玉鳳把油辣椒廠搬出去後,老的育苗班被王麗媛租了下來,簡單裝修了一下,開了個小藝術學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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