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幫人得送黎走,當然,他要不道歉,韓超應該不會讓他走。
黎憲剛不提道歉,卻問韓超:“為什麽你的女兒如此強悍?”繼而又用越語說:“你知道的,我一直想要兒子,也不喜歡太凶悍的女兒,可我害怕韓蜜,她讓我意識到,當女兒強到一定程度,會比兒子更是一個男人的榮耀。”
韓超一笑,說:“你為什麽會認為女兒就一定比男孩差,韓蜜小時候跟人打架,打不過,我會把她架在我的脖子上幫她,我第一眼看到她,就知道她不會比任何一個男孩差。我還有個女兒,叫韓甜,她比韓蜜更加優秀。”
黎憲剛說:“我見過她,那個很可愛,憑她的美,將來能幫你聯姻個好人家。”
他這句話叫韓超很生氣,氣的恨不能搗他兩拳頭,可韓超於心裡不停的提醒自己,要謙卑,一定要謙卑。
他有個戰友,名字叫徐磊。
那是個極為笨拙的人,可他通過持續不懈的努力,成了一名優秀的軍人,後來,憑借自己的努力,勤能補拙,把灌氣站經營的有聲有色,從沒出過任何紕漏。
他沒有任何天賦可以借助,能夠成功,獨擋一面,全憑勤奮。
韓甜也是如此,她也是個笨孩子,很笨,可她一直都非常努力。
現在的她,圍棋下得很好,數學成績也常年穩定在年級前五。
而且就在昨天,韓超於自己身上自省到,韓甜有他和韓蜜最缺的一樣美德,就是謙卑,所以,直到昨天,韓超都認為,韓甜不如韓蜜,可就在昨天,他驀然意識到,隻為韓甜的努力,有一天她的個人成就,也許會比韓蜜更強。
但這種話他又何必告訴一個無知且自負,愚頑的敵人?
他溫聲說:“黎,我的女兒生來,不是為了嫁人而生的,雖然我不知道她將來會做什麽,但等她有成就的那天,我會通知你的。給韓蜜道歉吧。”
黎憲剛走到韓蜜面前,彎腰看著凶悍的,跟隻小獅子一樣的小女孩,輕聲說:“對不起。”
他笑嘻嘻的,分明一點誠意都沒有。
可韓蜜剛還噙著淚花,一臉戒備,此刻卻破涕為笑:“好吧,我原諒你了。”
說完,撲回了媽媽懷裡,回眸,笑出個大鼻涕泡泡。
那個大鼻涕泡泡叫黎憲剛忽而意識到這孩子真正的可愛之處。
他這時才真正意識到,他傷了這個小女孩的心,想由衷跟她說句道歉,但馬旭不會給他時間了,他說:“黎參謀長,走吧,咱們該去辦手續了。”
韓超上前握手,一雙大手握上黎憲剛肉乎乎的小胖手,搖了搖:“山高水遠,路崎,以後多保重。”
“保重。”黎憲剛說。
其實他和韓超性格很投契的,他善於謀算,而韓超善於執行,他們並肩協手,當初曾在越國軍隊的內鬥中無往不利,架空了司令員的兵權,獨掌一面。
若韓超是個女人,黎憲剛認真的想跟他過一輩子。
知道他是個男人後,他曾經很生氣,現在又有點釋懷了。
畢竟各為其主。
錯不在韓超,而在戰爭,如果沒有戰爭,如果他們不是以那種方式認識的。
也許他們會成很好的知已呢?
再握韓超的手,黎憲剛說:“我看過了,藍國軍區沒有任何一個領導,能配得上駕馭你這匹脫韁的野馬,韓,你生長在一片並不適合你的土壤裡。”
馬旭一直在看表,畢竟黎憲剛這種人,早送走早好,他工作也很忙,懶得耽擱了。
可嘰嘰呱呱,韓超跟黎憲剛說個沒完了。
他搖頭說:“不,黎參謀長,你不懂,正是因為有他們,我才不致萬劫不複。”
黎在越國時,於軍隊內部搞內鬥的那一套並非正道,韓超在越國時,是放大了自己身上無限的惡,只因他曾經是個混混,喜歡乾壞事,才會如魚得水的。
可他身在泱泱華夏,是大國軍人,他的榜樣是徐勇義,羅雄,魯司令那樣的,頂天立地的軍人,而不是黎憲剛這樣的宵小,可惜黎理解不了。
馬旭還在看表,他身後的公安們都等不及了,可黎憲剛依舊不走。
他走到陳玉鳳面前,長時間沉默著。
這叫韓超有點戒備,他甚至怕黎憲剛要說出什麽難聽的來。
他在此刻緊張極了,鼻尖都沁出了汗。
不過好在他終於搖頭一笑,轉身了。
韓超的審美眼光黎憲剛欣賞不來,陳玉鳳這種小女人,不是他的菜。
當然,他也永遠理解不了韓超的內心世界。
畢竟他們是兩個不同世界的人嘛。
“韓超,猜猜,如果你今天不道歉,我會怎麽樣?”臨走,黎憲剛最後一問。
韓超張了張嘴,但沒說話,隻搖了搖頭。
“不會發生了,什麽都不會再發生了,我祝你平步青雲,前程似錦。”黎憲剛舉起雙手,邊後退邊說著,說完,轉身上台階,大步則去。
韓超於黎來一事,預料的最壞結果是,他在越國曾經當過女秘書的事被大肆宣揚開來,從今往後,他要被人指指點點,戳脊梁骨,而一旦名聲受損,雖說他是受害者,可礙於聲譽,他的仕途也就廢止了。
但萬幸,因為他在最後關頭的低頭,那一切都不會再發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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