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續站到臺上的那一刻, 全場騷動不止。
全是女孩子, 就他一個男的,還長得很高很帥,氣質出眾, 太引人注目了。
曲向向通紅著臉對陸續使眼色, 叫他下去, 他不配合, 就要鶴立雞群, 想搶到捧花的心非常明顯。
大廳裡的起哄聲一波接一波。
徐良示意張清怡扔捧花。
張清怡轉過身把捧花往後一拋, 她是瞄準了向向扔的, 可是那捧花飛出去的軌跡卻完全不在她的預料之中,直接飛過了向向的頭頂, 奔向檯子邊緣。
曲向向傻站著,反應不過來。
等她反應過來時,周圍響起一陣驚呼聲, 陸續在捧花掉下去的前一刻將它撈到了手裡。
陸續一步步走到他家姑娘面前, 將捧花遞過去,“拿著。”
曲向向下意識伸手去接, 在滿場的掌聲裡任由他牽著自己下臺。
不遠處的梁建兵心頭感慨, 兒媳雖然沒影子, 可是女婿是很早就有了的,而且人品條件能力各方面都非常出色,挺好。
*
後面就是婚宴,吃吃喝喝。
王成功要趕火車回部隊, 紀律管的很嚴,兄弟幾個替徐良擋酒的時候就沒讓他上。
兩點多的時候,婚禮一結束,曲向向就開車把他送到了車站。
“向向,別往前面開了,就停這兒吧。”
王成功解開安全帶,對她豎起大拇指,“你這車開的蠻穩的,真的穩。”
曲向向說,“我是膽小,不敢開太快。”
“又不是趕著去投胎。”王成功說,“安全第一。”
曲向向等著他的下文。
王成功搔了搔寸頭,“那個,就是……”
他憋半天憋出一句,“我去車站了啊,到地兒再跟你們聯繫。”
曲向向喊住他,“成功。”
王成功,“誒!”
曲向向欲言又止,“明年就是第十年了,十年是一個……”
“能讓人夢醒的數字,什麼都別說了,我懂,順其自然嘛,我懂的。”
王成功快速接了一句,他抓著背包下車,“走了啊。”
曲向向看著他,原來有些胖,後來露出清秀的五官,現在輪廓線條偏向堅毅成熟。
個頭高高的,是個標準的帥哥,性格很隨和很開朗,笑起來有可愛的酒窩,跟強壯的身形產生了不小的反差。
這樣的條件,異性緣不可能差,可惜愛情真的講緣分。
也許他的緣分就是錢夢,只是還沒到綻放的時間,也許不是她,是另有其人,正在來的路上。
老天自有安排。
曲向向回神,笑著說,“上車擔心點。”
王成功嗯了聲,手指指車站,“那我走了。”
曲向向對著他的背影說,“有事給我打電話哈。”
王成功揮了揮手。
曲向向目送他進車站就掉頭回去。
酒店門口站著不少人。
徐良跟張清怡在送親朋好友,散場的氛圍很濃。
曲向向停車,小跑到家裡人那邊,“叔,你上我那兒去吧。”
梁建兵擺手,“我跟你哥一道。”
曲向向說,“我哥那是狗窩,你去了還要給他收拾。”
“老梁給我收拾?可拉倒吧。”梁正坐在臺階上抽煙,“那是做夢,八百年都沒夢到過一回。”
曲向向不搭理他,繼續跟梁叔說,“叔,我那兒有住的地方。”
梁建兵說,“你不是兩室一廳嗎?”
“對啊,我跟陸續……”
曲向向一個激靈,“對,兩室一廳,我的意思是叔你睡陸續房間,他睡沙發。”
“那不行,他手長腳長的,沙發沒法睡。”梁建兵說,“我就去你哥那睡一晚上,明天得跟車回振明。”
“不多待幾天嗎?”
曲向向一愣,“正好是國慶,可以四處玩玩。”
梁正嘴欠的插嘴,“國慶玩什麼?玩真人版食材大賽?夾心餅乾?還是漢堡包?”
“……”
曲向向看陸續從專門那裡出來,搖搖晃晃,她趕緊跑過去把他扶住。
“你幹嘛喝這麼多,不知道自己酒量啊?”
陸續的眼眶充血,呼出的氣息裡滿是酒氣,“徐良拿你當妹妹,我應該要給他擋酒。”
曲向向抿抿嘴,扶著他下臺階,“小心點,江河人呢?”
陸續松了松領帶,“還在裡面吐。”
曲向向把他襯衫上面的扣子解開兩顆,讓他舒服點,“那錢夢呢?”
陸續搖頭,“不知道。”
曲向向一個頭兩個大,她挨個找人,全弄到車裡,挨個送回住處。
等她坐下來喝口水的時候,天都快黑了。
房裡還躺著一個,已經吐過了一回,衣衫不整,亂糟糟的。
曲向向拿著大半杯水進房間,“去洗個澡再睡?”
陸續沒反應。
曲向向在床邊坐下來,伸手順了順他額前的淩亂髮絲,“我今天差點說漏嘴。”
陸續的眼瞼動了動,眼睛半睜著看她,眼神迷糊。
曲向向撇嘴,“他們都以為我倆還一人一個房間呢。”
陸續的眼底恢復了一點清明,他抓住她的手,使勁一拽,啞聲道,“你哥上次過來就知道我倆睡一個房間。”
曲向向一臉驚愕。
“他只是沒說。”陸續的喉頭攢動,“怕你難為情。”
曲向向捏捏手指,隨著年齡的不斷增長,顧慮也跟著增多,不會再像以前那麼沒心沒肺。
現在想想,那時候的他們都挺可愛的。
曲向向的手背一疼,她嘶了聲,看著多出來的一圈印子,無語。
陸續親著她的手,不停用薄唇磨蹭,“我搶到捧花的時候,想當場跟你求婚,可是我又覺得你值得更好的,向向,我給你更好的,你想要的我都會給你,我會努力養你,養我們的家,你嫁給我……”
他的聲音越來越模糊,慢慢就闔上了眼簾,意識全無。
曲向向閉了閉眼睛,湊過去在他耳邊說,“我想要的不多,只要你一直守著我,對我好就行。”
陸續咕噥了句什麼,曲向向沒聽清,她摸摸他的臉,用手指一寸寸描摹他的輪廓。
“08年雪災那會兒,我們一夥人出來吃東西,聊起十年後,你說18年的時候我們的小孩上幼稚園,現在是12年。”
她看著跟自己一路同行的愛人,溫柔的說,“我會調整我的工作規劃,讓你願望成真。”
*
月底的時候,曲向向接到江河的電話,她見完最後一個病人就回了趟家,然後去咖啡廳跟他碰頭。
江河還什麼都沒說,就看到她從包裡拿出一張卡,用手按著推到自己面前。
他端著咖啡的手一頓。
“平時你給我打電話都是週末,你不想影響我上班,你也忙。”
曲向向說,“這是你第一次在工作日找我,基本可以確定是你的工作室遇到了困難,你目前解決不了的,不會是技術方面的問題,只會跟資金運營有關。”
江河放下杯子,笑著歎息,他這個姐姐就是厲害。
曲向向喝口咖啡,“這卡裡一共二十萬,密碼我在來的路上改成了你的身份證後六位數,你拿去用。”
這句話裡有兩個溫暖而震撼的資訊,江河愣愣的看著他的姐姐。
她記得他的身份證號。
更是在他什麼都沒說的情況下,給他帶來了二十萬。
這是一種無以復加的鼓勵跟支持。
江河的鼻子發酸,他不自在的垂頭揉了揉鼻子,“你哪來的這麼多錢?讓陸續問他爸要的?”
“不是。”曲向向說,“我從高中開始寫稿,這些年就沒斷過,名氣上去了,稿費越來越高,讀研那會兒我又做家教,最多的時候接三個。”
“前兩年我看網文看多了,就嘗試著開始寫網文,大概是給雜誌稿子寫多了,網文摸索摸索就摸出了名堂,我順應市場寫那種西方玄幻,收益不錯。”
江河半響出聲,“所以,全是你攢的?”
曲向向點頭。
江河看著她,“那你都拿給我?”
曲向向安撫的說,“我是什麼樣的人你清楚,既然我拿出來了,說明想的很清楚,也有能力應付,不存在打腫臉充胖子。”
江河捋了捋偏金色的卷髮,“可是……”
“姐,我確實是想問你借錢,預算是五萬。”
“不夠,我有就可以多給你。”
曲向向在他看過來時笑眯眯的說,“我算計息的,比銀行高百分之零點二。”
江河知道她是怕他不肯要才這麼說的,這筆錢可以買房了,他後仰一些靠著椅背,輕聲開口,“姐,謝謝。”
曲向向瞥他,“都叫我姐了,還說什麼謝謝。”
江河看著坐在對面的姐姐,她重情重義,願意對他這個同母異父,沒有一起長大,半路冒出來的弟弟掏心窩子。
他忽然說,“姐,你乾脆入股吧。”
曲向向跟他對視片刻,順了他的意,“行,我入股。”
江河心想,他一定要把工作室發展起來,每年的分紅就當是給外甥的禮物。
*
晚上曲向向在廚房抽蝦線,接到了陸續的電話,她開免提,問怎麼了。
陸續在電話裡說,“公司今晚請吃飯。”
曲向向停下抽蝦線的動作,把蝦丟盤子裡,“那你去吧。”
陸續的嗓音低低的,“不想去。”
曲向向拿了毛巾擦擦手,耐心的說,“適當的參加集體活動,對平時的工作氛圍有益,工作氛圍跟工作效率有一定的聯繫,也跟工作狀態掛鉤。”
陸續掐眉心,“那你給我留飯,我回去要吃。”
曲向向嗯嗯,“行,給你留著。”
陸續在掛電話前說,“吃飯的地方在時融廣場那邊,要不要給你買點東西帶回去?”
曲向向想起他上次給她買的絲巾,又貴又醜,趕緊說,“千萬不要!”
陸續不說話了。
曲向向頭疼,“襪子,你給我買襪子,就秋冬的棉襪,短筒中筒隨便。”
這個穿腳上,醜一點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