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向向給身上幾處摔傷擦了碘伏, 起了一堆雞皮疙瘩。
書房裡不但冷, 還濕,感覺許久沒有陽光照進來,都發黴長菌了。
曲向向關掉電腦出了房間, 看到陸續背對著她坐在沙發上, 她走過去, 瞧見他手裡拿著的東西, 一愣, “鐵皮青蛙啊。”
陸續似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 冷不丁的聽到聲音, 他猛地一抖。
曲向向的嘴角抽搐,陸續好像很容易被嚇到呢。
就是怕那種突然來一下。
陸續很快恢復成慣常的淡然, 他把鐵皮青蛙放到茶几上面,起身去廚房倒水。
曲向向在他身後問,“這個是你自己買的嗎?”
陸續腳步不停, 頭也沒回, “小姨。”
曲向向拿起鐵皮青蛙,這摸摸那碰碰, 她也有, 梁叔給她買的, 就是放的時間太長,發條不知道什麼時候壞了,蹦不起來。
陸續小姨給他買這個,應該是希望他找到些童趣, 過的開心點。
曲向向一圈圈“咔咔”扭動青蛙的發條,給它上勁,隨後把它放到地上,看它朝著廚房方向蹦去。
陸續端著水杯出來,腳差點提到青蛙,他手裡的水杯一晃,灑下來一點水,樣子有點窘迫。
曲向向抿嘴憋笑,沒憋住,她抖著肩膀笑出聲,“它蹦的好快。”
陸續撩起眼皮看過去。
曲向向閉上嘴巴。
水是剛倒的,冒著霧氣,散發著誘人的熱度。
陸續把杯子放在風口位置,過會用手碰一下杯身,等晾的差不多了,才端給曲向向。
曲向向捧著水杯喝水,不知不覺喝了大半杯。
期間陸續就坐在她旁邊,眼皮慵懶的半搭著,昏昏入睡的樣子。
曲向向的左肩一沉,她的半邊身子瞬間僵硬。
靠在她肩頭的少年呼吸均勻悠長,睡著了,她沒有動,就安靜的坐著,眼珠子轉個不停,看對面牆上的水墨畫,也看掛在牆上的小燈。
注意力成功轉移,臉上的熱度褪去些許,身子也放鬆了下來。
時間在掛鐘裡滴答滴答的走著,曲向向坐的腿腳發酸,依舊沒有挪動。
直到時針停在一點十分上面,她才不得不開口,把熟睡的少年叫醒,“陸續,我要回學校了。”
陸續睜開眼睛,茫然了一瞬,他“蹭”地一下坐直。
曲向向咳一聲,“那個,我……”
敲門聲突如其來,打斷了她的聲音,“續續,給小姨開門啊。”
曲向向腦子裡轟隆隆響,電光石火間就竄出來很多個對策,可她卻呆坐在沙發上,一動不動,人是懵的。
陸續去開門。
手臂被抓住,他偏過頭,目光落在抓著他的那只手上,面上沒有表情,目光悄無聲息的變得暗沉。
曲向向緊張的一張臉通紅,說話都結巴上了,“我,我先躲起來?”
陸續不語。
敲門聲還在響著,曲向向急了,蹬蹬蹬就往陸續的書房裡跑,背後傳來聲音,“房間。”
她一個急刹車,愣怔的回頭。
陸續抬手,食指指向一處,重複道,“我的房間。”
不知道是陸續的態度沉穩,還是說話充滿令人信服的力度,曲向向沒那麼慌了,她深吸一口氣,推開了他所指的那道門。
陸續將玄關那裡的白球鞋往裡面踢踢,若無其事的把門打開。
“怎麼敲半天才開門。”蘇紅一手一個紅色布袋子,提著走進來,“不會是幹壞事了吧續續?”
陸續沒回應。
蘇紅換了鞋往客廳走,她剛才那麼說,是想逗逗外甥,每次都要逗他一下,他倒好,一成不變的不配合,真是一點勁都沒有。
小孩子就該有小孩子的樣子,悶悶的,冷冷的,多不好啊。
“身上的傷換藥了沒?”蘇紅想出新招,手伸向外甥,作勢要拉他的衣服,“給小姨看看。”
陸續後退兩步,神色戒備。
蘇紅佯裝傷心,“你小時候白白胖胖的,小姨把你抱進盆裡給你洗澡,你咿咿呀呀的叫,就著小姨的手往上扒,別提有多可愛了,現在長大了,跟小姨生分了,都不笑的。”
完了還百轉千回的歎口氣,“哎。”
陸續,“……”
蘇紅欲要再逗外甥,余光掃到茶几上的兩個水杯,鳳眼一眯,有人來過?
外甥的朋友?
蘇紅的眼前浮現出早青山上見過的那個小姑娘,是她?
這房子是三室兩廳,蘇紅沒少來,熟悉的跟自己家似的,外甥住在次臥,靠著書房,他不在家就會把門鎖上。
張媽打掃衛生都不進去的。
現在那扇門關著,蘇紅瞧了瞧,腳步往那邊靠近。
房間裡的曲向向耳朵貼著門,聽到越來越清晰的腳步聲,一顆心直接跳到嗓子眼兒,她呼吸急促的想,不是陸續,他穿的拖鞋鞋底硬一點,發出的聲音不是這樣。
那就是他小姨了。
曲向向後退著跌坐到床上,棉花糖般的柔軟把她嚇一跳,她使勁搓搓臉,冷靜,別慌,要相信陸續,沒事兒的。
門外的腳步聲停了下來。
曲向向緊繃的那根弦一松,彈的她腦殼疼。
蘇紅想看外甥會有什麼反應,結果他沒一點變化,不見一絲一毫慌張,只是低頭玩她上次買的鐵皮青蛙。
她扶額,看來是自己想多了。
說實話,她有點兒失望,要是外甥真的在房間裡藏了個人,那說明他有這個年紀該有的青春衝動,多好啊。
蘇紅折回客廳,她原本在外地,接到姐姐的電話就匆忙趕了回來。
她在電話裡問姐姐,既然擔心,為什麼不自己回來看看,實驗還能有孩子重要?
姐姐說時間不夠了,怕來不及。
她問什麼來不及,姐姐又不說,一通電話持續了不到五分鐘,匆匆就結束了。
姐夫那頭也回不來,確切來說是不怎麼當回事兒,他認為十七八歲的小孩打架是正常的,一副過來人的口吻,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年輕時候跟著一夥人到處拿著鐵棍惹是生非。
蘇紅說,續續頭上挨了一棍子,身上有好幾處刀傷,都挺深的,就是不肯住院,非要回家。
姐夫還是很淡定,說不住就不住吧,照著他的想法來,他想幹嘛就幹嘛。
要不是姐夫說已經找了公安局的熟人,把一眾嫌犯都抓了,不會再發生那樣的事,蘇紅鐵定要跟他叨嘮個沒完。
蘇紅撩了撩一頭燙卷,“續續,小姨給你煲了雞湯,記得喝啊。”
陸續“嗯”了聲。
蘇紅看他眼底有一片青色陰影,“等你放寒假了,小姨帶你去b市吧,那邊有中西醫結合的大醫院,還有很不錯的諮詢中心。”
陸續玩著青蛙的手輕微一頓,他半響說,“好。”
蘇紅頗為詫異,之前她無論怎麼說,外甥都是一臉事不關己的表情,不反抗也不接受,麻木的讓人心裡揪著疼,現在竟然就這麼答應了。
外甥有多固執,她這個小姨比他爸媽都要清楚。
蘇紅的視線落在兩個水杯上面,不管是誰改變了外甥,都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
*
客廳裡的談話聲維持了一個多小時,從一點出頭到兩點半。
蘇紅看外甥喝了一碗雞湯,她才動身離開,“明兒小姨給你帶魚湯。”
陸續送她下樓。
到了樓道裡,蘇紅把皮手套拉上,她在心裡唉聲歎氣,外甥心防太重,不是一天兩天建成的,這些年她也只打開了一條小縫隙,沒能完全打開。
現在受了傷,正是要人照顧的時候,偏要自己待著。
這孩子太早懂事,大人的那一套在他面前,通通沒有用。
蘇紅把酒紅色毛呢大衣攏了攏,紅著眼睛擺擺手說,“快回去吧,好好休息,書別看了,不差那麼個把月,先把傷養好。”
話落,她就踩著皮靴噠噠噠的出樓道,下臺階,不看外甥,怕看了難過。
陸續轉身上樓,到門口時,他的腳步頓住。
曲向向縮頭縮腦的躲在門邊,模樣挺逗,像是在躲貓貓的小孩子,“你小姨沒有發現什麼吧?”
陸續抬腳邁過門檻。
曲向嚮往邊上挪,她看他去房裡,自己就下意識的跟在後面。
床上的被子有點亂,留著被人壓過的痕跡。
曲向向臉上一熱,剛才她聽到開門關門聲就出去了,忘了這一茬。
陸續什麼也沒說,也沒進去整理床被,只是盯著看。
曲向向心跳的好快,她應付不了,想跑,“我走了啊。”
陸續把目光轉向她,“不要我送?”
“不要。”曲向向看看他蒼白的臉,認真並嚴肅的說,“我自己回去就行。”
陸續垂眸幾秒,去房裡拿了圍巾跟手套出來。
一套的,都是深灰色。
曲向向不是很想要,“這明顯就是男孩子用的,別人看到了,肯定會亂猜的。”
頭頂響起聲音,她沒聽清,“你說什麼?”
陸續說,“那就讓他們亂猜。”
說這話的時候,陸續跟平時一樣的平鋪直敘,語調語速以及神態都沒有異常。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心跳的頻率攀升到一個怎樣的高度。
曲向向腦子裡轟隆隆響,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出去的,冷風撲進她懷裡,她打了個寒顫,神魂全部歸位。
“好冷。”
曲向向本能的把陸續塞她手裡的圍巾跟手套全用上,吸了吸鼻子,快速推車回學校。
五樓的陽臺上,陸續雙手抄在口袋裡,借著角度的優勢,目光穩穩鎖定騎車的纖瘦身影,一路追隨。
直到什麼都看不見了,他還望著那個方向,遲遲都沒有反應。
過了好一會兒,陸續回到房裡,把自己摔到微亂的床上,側過身,忍著傷口被牽動的疼痛,把臉埋進被子裡面。
他閉上雙眼,沒有血色的薄唇上揚,慢慢的睡著了。
另一邊,曲向向逆風趕回學校,她去小店,把圍巾跟手套放老闆那兒,請求幫著保管一下,說放學來拿。
那老闆人很好,笑著幫了她這個忙。
曲向向在教室後門的拐角磨蹭半天,硬著頭皮走到後門口,喊了聲,“報告。”
全班齊刷刷的朝她看去。
講臺上的物理老師也在看她,眼神很是複雜,仿佛在說,你果然不喜歡我的課。
曲向向無言以對。
物理老師大概是受到了不小的打擊,原因都不問,就背過身繼續在黑板上寫題,“進來吧。”
曲向向小跑到最裡面那組的倒數第二排。
今天她運氣不好,回學校撞上致命的物理課,平時經常蹺課的梁正竟然在班上。
梁正老太爺似的坐著。
曲向向掐他胳膊,冬天衣服穿的厚,掐的不疼,她默默的加重力道。
梁正的臉部肌肉抽動,在她還要加力前放她進去。
一下課,梁正就把曲向向叫到樓下,臨時開家長會,“上哪兒去了?”
曲向向不吱聲。
不能撒謊,那就只能保持沉默。
“你以為你不說,我就拿你沒轍?”梁正似笑非笑,“放學回去我就把你翹課的事告訴老梁。”
曲向向猛地抬頭,眼睛瞪圓。
“怎麼,怕了?”梁正抖著腿,不耐煩的說,“那就趕緊的,坦白從寬,抗拒從嚴,別逼你哥我動真格。”
曲向向默了幾個瞬息,說,“我去陸續家了。”
梁正很平靜,非常非常的平靜,“妹兒,你再說一遍。”
曲向向退後幾步,站在一個他打不著的安全距離說,“陸續幾天沒來上課,我……”
“你是他誰啊?”梁正的平靜轉眼間就支離破碎,火爆的打斷她,“用的著你上人家裡去?”
曲向向讓他小點聲。
梁正在氣頭上,聲音小不了,他就像個正在熊熊燃燒的火球,隨時都會爆炸。
曲向向緊抓自己的節奏說,“陸續被一個叫趙偉的人打傷了。”
趙偉這個名字就像一場冰雨,淋在梁正的大火球上面,火勢弱了下去,他臉上的怒火出現了短暫的凝結。
曲向向捕捉到了這個細節,“哥,你認識那個人?”
梁正說,“不認識。”
曲向向知道梁正撒謊了,就算沒打過交道,也一定聽過對方的名號,她用力抿嘴,“陸續傷的很重,不知道期末前能不能來學校。”
“聽說他打架很厲害,我沒親眼看見,哥你是見過的,應該比我清楚,他都傷成那樣了,說明是一夥人幹的,早有預謀,不知道是謀財,還是害命。”
梁正跟變了個人似的,不吵不鬧了,摸了摸妹妹的腦袋,“回教室吧。”
曲向向沒動,還有話要說。
“沒聽見啊?”梁正對她甩臉色,“回去!”
曲向向走兩步回頭,“你別惹事啊。”
梁正揮了下手。
曲向向一回教室,就被錢夢拉著嘰裡呱啦,“你再不回來,梁正得吃了我。”
“向向,梁正跟你不只是一起長大的小夥伴那麼簡單吧?我感覺他像你哥,又像你爹。”
錢夢看好友處於放空狀態,她拔高聲音喊,“向向?”
曲向向恍惚著看她,“啊?”
錢夢搖頭歎息,愛情啊,真是要人命。
下午的第一節課是語文,曲向向沒在,第二節物理課被老師逮個正著。
物理老師還沒去跟高軍說,語文老師就先去了。
快放學的時候,高軍就在走廊上站著,背著手,背影深沉。
班上的同學靠各種腦洞上完自習課,一個個拿著飯缸,背著書包,規規矩矩從老班身旁經過。
有的更是提心吊膽的同手同腳。
曲向向以為老班會找她談話,意料之外的沒有。
老班只是在她出來時,意味深長,又憂心忡忡的看了她兩眼。
曲向向跟個做錯了事的小孩似的,一路垂著頭下樓,等她到了樓下,發現老班在陽臺上看她,用的是同樣的眼神。
她哆嗦了一下,加快腳步直奔車棚。
校門外的路邊,梁正,王成功,徐良三人靠著自行車抽煙,有美女過來,他們誰都沒鳥,臉色都不怎麼好看。
那個趙偉的事兒打聽出來了。
他跟黃宇是一個道上的,現在前者因為搶劫傷人被抓進局子裡,要蹲勞改,幾年還不知道,後者為求自保跑路,不知去向。
反正那伙混混因為這次的事件栽了跟頭。
趙偉缺錢,又喜歡啃硬骨頭,黃宇把陸續推他槍口上了。
論誰骨頭最硬,陸續絕對前三,妥妥的。
關鍵他家裡超有錢。
有錢又難啃,多有挑戰性啊,就適合變態。
可說到底,陸續會被牽扯進來,還是因為那次為了向向幹架,得罪了黃宇。
再往前算,就算到梁正跟劉瑩那檔子破事兒上面去了。
梁正的心情那叫一個操蛋。
老天爺耍人玩兒呢,知道他看陸續不順眼,還讓他三番兩次,變著花樣的欠對方人情。
現在好了,他只要找陸續麻煩,阻止對方跟向向來往,就是不仁不義。
多操蛋啊,神了。
他媽的搞的就像陸續跟向向是命中註定,天作之合,凡人請靠邊站一樣。
王成功的胳膊撞梁正,“向向過來了。”
梁正等向向一停車,就把打聽到的東西都告訴了她。
曲向向聽完沒有鬆口氣,反而更擔心,“那人蹲完勞改出來會不會報復啊?電視上好多都這麼演的。”
梁正說,“你也說是電視了。”
曲向向蹙眉,“題材來源於生活啊。”
“……”
梁正翻白眼,本來他就不想說,但是倆哥們建議他說,免得向向胡思亂想,影響學習。
結果呢?還不如不說。
“別一驚一乍的,沒那麼多事兒。”梁正掐了煙,把她的書包撈下來,掛自己的車把手上面,“要是真敢報復,再送進去就是。”
曲向向自言自語,“錢哪兒有生命重要……”
一旁的王成功說,“那鳥人喜歡玩兒炸雞,不是咱的玩法,百元大鈔分分鐘堆一桌,前段時間輸的褲子都快掉了,手頭緊,胃口大得很,陸續拿不出來那麼多錢。”
徐良說,“即便他有,就在兜裡揣著,他也不會給的,給了就不是你認識的陸續了。”
曲向向不笨,她知道是這麼回事,就是害怕。
陸續才多大啊,還沒走進社會呢,要是他不走運,那他就沒了。
“行了行了,都別再說了。”梁正看妹妹要哭鼻子,他煩躁的岔開話題,“晚上咱去良子家吃大螃蟹。”
曲向向不想去。
徐良說,“是我媽讓我叫你們的,螃蟹早上就準備好了。”
曲向向把到嘴邊的話咽了回去。
徐良的家境比較富裕,住的小洋樓,圍著個大院子,裝修談不上多麼金碧輝煌,但絕對值得上“豪”這個字。
曲向向他們沒少來,輕車熟路的上樓。
徐母喜歡曲向向,拉著她嘮家常,嘮著嘮著,就問她喜歡什麼樣的男孩子。
曲向向一臉呆滯。
徐母把一盤子花生糖往她面前推推,“吃啊。”
曲向向拿走一塊,嘎嘣嘎嘣的吃著,腦子裡在想阿姨為什麼要問她那個問題,難道是她暴露了什麼?
徐母坐過去些,和藹可親的笑,“跟阿姨說說,你有沒有哪個喜歡男孩子?”
曲向向咽下嘴裡的花生糖,“阿姨,我現在還,還小,沒,沒,沒想過那方面的事。”
結巴的不成樣子,她撒謊了。
以前是沒想過,最近她開始想了,控制不住的想。
徐母當她是不好意思才結巴的,歎口氣說,“良子要是有你一半懂事,我跟你叔做夢都能笑醒。”
曲向向說,“他挺好的啊。”
徐母滿臉紅光,難掩激動,“你覺得他好?真的嗎?真覺得他挺好的?”
曲向向,“……”
我是不是說了什麼不該說的?
徐母笑的合不攏嘴,“電視遙控器在桌上,你隨便看,吃的喝的都有,你想拿什麼拿什麼,阿姨出門買點東西,一會回來。”
曲向向誒了聲,她呆坐了會,打開書包拿出書本,開始做作業。
不知道過了多久,曲向向隱約聽見一道叫聲,她開門出去看是怎麼回事。
徐良的媽媽還沒回來,家裡就他們幾個。
曲向向去敲徐良的房門。
裡頭三位看碟片的同學聽到敲門聲,頓時人仰馬翻。
徐良被王成功跟梁正踹,看片兒就看片兒吧,還買個盜版的,突然來那麼一下,差點把他們嚇的後半生無能。
門一打開,曲向向就往裡瞧。
梁正坐在地上,盤著腿,咕嚕咕嚕的喝健力寶,王成功在做第八套廣播體操的伸展運動,臉紅成猴屁股。
曲向向狐疑的說,“你們幹嘛呢?”
徐良說,“沒幹嘛。”
曲向向走進去,“我好像聽到叫聲了。”
“叫什麼?扯淡呢,什麼叫聲?”梁正臉不紅心不跳的胡扯,“我們三在唱歌。”
說著就給王成功跟徐良使眼色。
王成功心想,那得尖一點細一點,他呵斥傳咳嗽幾聲清清嗓子,聲音往後腦勺跑,“啊——”
一邊鬼叫的啊,一邊朝徐良擠眉弄眼,到你了兄弟。
徐良從容的推推眼鏡,接著啊了幾聲就唱,“當山峰沒有棱角的時候,當河水不再流,當時間停住,日夜不分……一起唱。”
梁正,“……”
王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