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宁坊被围得水泄不通,四皇子府门前停着各路车马,今日前来参加喜宴的宾客络绎不绝,因着四皇子入宫接亲,便只好由二皇子这个做兄长的做赞礼官。
圣上可谓是一片苦心,若是四皇子在婚宴上出意外,他作为兄长,又是这场婚仪的话事人,自然是能够将人扣押,彻查此事。
高朋满座皆是朝中肱股之臣,此举虽险但胜算却大,只要他和群玉里应外合,将四皇子毒发身亡的借口,推到最先跳出来反对他的朝臣身上,也算是杀鸡儆猴立了威。
可是眼看着吉时都快到了,怎么还没看见接亲的仪仗?
不等二皇子派人去查,就听得管家来报,说是容华长公主府的流芳郡主到了。
她身披缟素,气势汹汹地走了进来,公主府身后的家丁,竟然抬了一樽棺椁闯进了宴厅。
“我母亲黄泉枯骨,四皇子洞房花烛。我今日倒是要来问问,我母亲与四皇子无冤无仇,为何要对她下毒!”
接待女客的玉仪公主出面发反驳,“郡主休要血口喷人,长公主分明是得了急症病逝的。”
映入眼帘的是放在宴厅中间的那樽杉木彩棺。
红绸高挂随风翻飞,悠扬乐声戛然而止,在场的气氛瞬间凝滞,宾客们面面相觑,眼中闪过一抹难以察觉的慌乱。
玉仪眸光一转,顿时就明白为什么流芳抬着棺椁大闹四哥的婚仪,却没有下人制止,想来问题出在二皇子身上。
“我呸,你们这对良心被狗吃了的兄妹,你以为收买我府中下人,再将人卸磨杀驴处死了,就没人知道真相吗?”
流芳郡主三言两语道明真相,目光犹如淬毒似的紧紧盯着玉仪。
“在场之人若是不信,可打开棺椁一看便知。若有胆大者,尽管来看!本郡主以命起誓,若有半句虚言,我公主府三百条人命尽管拿去!”
她的声音逐渐高亢,玉仪面色渐渐发白,试图保持冷静,但满头冷汗还是出卖了内心的慌乱。
二皇子从始至终都是冷眼看戏不发一言,这会见流放目光转向他,只好不紧不慢的添了一句,“若表妹对姑母的死因有疑问,不如由仵作验尸、三司会审查明真相?”
“不必这么麻烦!凶手早就找到,是我公主府厨房的下人丁二,他深知自己难逃一死,特意藏好了遗书,又有四皇子半截袍角为证。”
既然已经知晓真相,母亲的死因是四皇子害的,再让仵作验尸岂不是唐突了她。
流芳深知自己今日带着棺椁上门堵人,对母亲已经是莫大的不敬了。
可她要四皇子身败名裂,要他为此付出该有的代价。
因是拜访长辈,又是容华长公主这样性情古怪,对礼节规矩近乎苛责到极致的人。
那日四皇子身着绣着金缘的五爪蟒袍公服,边缘有片金,和流芳手里露出的那截布料相同。
玉仪一眼便认出来了,可她绝不会当面承认,“光凭这个你就想栽赃嫁祸我四哥,去往公主府的可不止我四哥,二皇子你说是吗?”
即便是能在四皇子府里找到这身公服,可四皇子不在谁敢搜他的府邸,相反倒不如将嫌疑?至在二皇子身上,毕竟同样的公服他也不是没有。
“玉仪,依大庆律,诬告他人者,将以反坐治罪。你便是拿不出证据证明四皇子的清白,也不该污蔑我吧?”二皇子冷冷开口。
谁知,崔公竟出声帮衬,“二皇子此言差矣,此事算不得是公主诬告,若全都是流芳郡主之流,伪造证据意图陷害殿下,这才应判罚诬告,杖刑数百。”
他轻描淡写的一句伪造证据,气得流芳郡主指着人鼻子破口大骂,“如此有悖天理,有亏人伦,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徒也配得到尔等拥趸!那本郡主便等着诸位垂垂老矣,反遭子孙不敬,悖逆五常,干出这等毒杀长辈勾当!”
二皇子见她义愤填膺,生怕唐突了崔公,便想着将人拉开些。
谁知拉拉扯扯之际,也不知道流芳郡主哪来的那么大力气,随着一声闷响,二皇子被她一个肘击,撞上了冰冷坚硬的棺椁。
霎时间,鲜血如泉涌般从额间汨汨而出,染红了他的衣袍,又顺着脸颊滑落砸在石板地上。
二皇子试图伸手去摸,只是他眼前发黑,身子因为剧痛而颤抖,紧接着整个人便抽离了所有力气,陷入深深的晕厥之中
变故陡然发生,玉仪大喝一声,“来人,流芳郡主意图谋害皇嗣,把她给本宫拿下!”
她连着喊了两声也不见人来,正当心中惊疑觉得不对劲时,突然府门大开,一群身着铁甲、手持长枪的卫士,犹如黑云压境般迅速涌入。
为首之人正是冯游,持盈公主府的侍卫统领,玉仪不认得他,但是在场之人却有认得他的。
这位冯统领见二皇子倒在地上,冷声吩咐道:“封锁四皇子府,将殿下带去治伤。”
今日这桩喜宴波折一重多过一重,前来赴宴的宾客不愿意了,薛三郎就不愿意了,他与四皇子向来交好,眼见着二皇子的人来耍威风,当即怒骂,“你算什么东西,这里是四皇子府,也轮得到你做主?”
话音刚落,冯游的手下将他拉出来,手起刀落,一息之间,薛三郎便咽了气。
“还有谁不服,尽管来问我的刀。”冯游冷眼一扫,和背着二皇子的人一起离开。
岂料崔公却是气定神闲的悠然饮茶,他根本就不担心会出什么事。
四皇子要在婚仪上抢先动手,这件事崔公是知道的,或者说在场之人,不知道的少之又少。
与四皇子交好的武将们都没来赴宴,自然是因为随他入宫去了。
否则等婚仪开场,岂不是给了二皇子动手的机会?
只是众人怎么也没有想到,四皇子此时仍在紫宸殿里与谢望对峙。
谢望蹲身去捡匕首,却在抬眸的那一刹那,目光移到了群玉的脸上,有片刻凝滞。
殿内烛火昏黄,勾勒出暗影,群玉眸中泫然欲泣,哭着喊道:“不要......谢望,你别犯傻,死了我一个,抓住他为我报仇也是一样的。”
谢望充耳不闻,他左手执刃,对着自己的胸口,在四皇子期待的目光中就要刺下时,窗外突然刮来一阵大风,灯烛就此熄灭,谢望袖中藏的袖箭射出,打在四皇子的手腕上。
他失了力气握刀,就在横刀即将砸向脚面时,群玉猛地往后一踩,两道痛意袭来,四皇子惨叫一声将手松开。
群玉顺势离开他的桎梏,扑向谢望时,还不忘踢远四皇子摔在地上的刀。
听到殿内异响后,姜腾带着人破门而入,四皇子很快就被围得个水泄不通。
群玉被谢望护在身后,他手里转着那把匕首,一步一步走向四皇子,“四皇子,不如你捅自己三刀,我留你全尸。”
“呸,奸邪小人,你以为你护驾有功,老二会放过你,别做梦了!狡兔死,走狗烹,你的下场也只会和我一样罢了。”事到如今四皇子还没有看明白,面上浮上一层嘲弄的笑意。
“谁告诉你我是二皇子觉了?”谢望朗声笑问,音色低沉。
“难不成你还敢觊觎九五之尊,有登基称帝之心?名不正言不顺,你简直就是在痴人说梦!”四皇子笑得极尽猖狂,折辱之意不溢于言表。
谢望始终都是面无表情,直到四皇子的下巴被人用匕首挑起,“往日便听说四皇子空有匹夫之勇,蠢笨无能不堪继承大统,原来是真的。”
听得这话四皇子眸中怒意翻涌,他如何不知道那些高门世家为何站队于他,归根结底原因在于他的性情较之老二,实在是太好摆弄太好驾驭。
“四皇子不妨想想,我为何也姓谢?”怕他还是不明白,谢望幽幽开口。
“你、你是废太子谢逊之子。”四皇子终于能够肯定,否则他为何这等狂狷。
谢望薄唇微微弯起,眼神瞥向神策军卫士,“猜对了,赐全尸。”
等人动手时他转身捂住群玉的眼睛,拉着她的手离开了紫宸殿。
群玉惊魂未定,低着头想要挣脱他的手,却被谢望握得更紧了。
来不及躲得宫人全都贴着墙根站着或蹲着,谢望环顾四周,瞧见了被宫人围在里面的持盈。
循着他的目光望去,群玉也看到了瑟瑟发抖蹲在地上的持盈。
她猛地甩开谢望的手,向持盈跑出,想要拉她起身。
谁知持盈看见是群玉,反手将她一推,不肯再跟着她起身。
方才谢望和四皇子说的话持盈都听见了,一种难以言表的恐惧漫上心头,持盈整个人后背发麻,想着下一个人死掉的是她还是二哥?
应该是她吧,二哥这会在宫外,想来听到风声离开了。
群玉见她不肯起来,也陪着持盈蹲下,“阿盈不怕不怕,我会保护你的。”
其实群玉自己也不知道谢望会怎么做,他既然是废太子之死,那么像持盈这样的杀父仇人之女,还会对她网开一面,手下留情吗?
她才不会觉得仅凭着自己与谢望的情分,就能够让他松口放过持盈,放过二皇子。
谢望不是没有看出群玉眼里的防备,“小全子,将公主带走。”
怕什么来什么,他这就要对持盈动手了吗?
群玉挡在持盈面前,不肯旁人来碰,“你要带她去哪?”
小全子候在谢望跟前,问话时也捏着一把汗,“要将殿下送往何处?”
“永春宫吧,和其余公主作伴,也不算苛待了持盈公主。”谢望盯着群玉的眼睛,声音犹如寒冰。
群玉当然知道他是故意说给自己听的,却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持盈被人带走,连一个眼神也不给她。
姜腾这时候出门,问谢望四皇子的尸首要如何处置。
“送去钟粹宫吧,也好让孟淑妃亲眼悄悄。”
说完这话,他又过来牵群玉的手,摆明了是要带着她一起去,这一遭群玉没有拒绝。
四皇子借着接亲的名义,府上的亲兵扮作敲锣打鼓的乐工,刀剑都藏在随手携带的乐器底下,就这样大摇大摆的进了宫门,杀了门口的守卫。
防城营的卫士收到信号,犹如黑云压境般从丹凤门闯入,所到之处杀得片甲不留。
这半个月内四皇子的部下就在联络此事,悄无声息的让这些卫士改名换姓进了城,尽数藏在离宫城最近的长乐坊。
置办这些人自然少不了花钱,孟淑妃暗中与四皇子联系,让他去找孟家二夫人。
她京中资产几乎都在二夫人手上,她们薛家当初能够嫁进孟家,就是因为富甲一方,祖上做的是皇商生意。
二夫人如今在孟家腰板挺得可直了,不同于遭了冷遇的大夫人,和不得老夫人待见的三夫人,因着她管家身份地位也跟着水涨船高。
甚至孟淑妃出事后,孟家人似乎并没有收到牵连,这大抵归功于老夫人的先见之明。
也不许家里人与孟淑妃走得近,久而久之圣上也不会将孟家人和孟淑妃联想在一块。
于是孟淑妃被圣上关了禁闭,也就只有二夫人日夜期盼,她能早早被放出来。
直到得知了四皇子用钱的意图,二夫人帮着置办宅子到处跑,殊不知自己此举动,会给孟家带来灭顶之灾。
钟粹宫里,孟淑妃看到四皇子躺在地上的尸首,那一刻心如死灰,她所有的希望尽数湮灭。
她披头散发的跪坐在地上,伸手去摸四皇子早就凉透了的尸首,发出一身凄厉的哀嚎,“儿啊,我的儿啊.....”
余光瞥见谢望走来后,孟淑妃双手紧握成拳,猛地抬起头,嘴角微微颤抖,“我儿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杀他?”
谢望面无表情的开口,“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孟淑妃眸若寒潭,目光像是淬了毒,“我要你给我儿偿命!”
她猛地起身,向谢望扑来,手里竟然攥紧了一块被磨得锋利的石刃。
谢望侧身一躲,就有人上前将孟淑妃摁在地上,将她反手捆住。
“十三年前,侯府那场大火,你当时人在宫中,只能说明侯府有内应,你将名字交代清楚,留你全尸。”
群玉没想到谢望了解的这般清楚,忍不住抬头看他,神色有几分动容。
“呵,蠢货,替本宫办事的,哪还有命活,你们连这都不知道?”
或许是明知会有一死,孟淑妃彻底不装了。
“哦对了,圣上也没有你们想的那么无辜,不妨猜猜承恩候霍达是怎么死的吧。
孟淑妃便是这样的性子,临死了也要拉上垫背的,即便是为她累死累活卖命的人。
“萧韵是死于我手没错,但若非太后推波助澜......”
她早就止了哭声,双眼怒目圆睁,死死盯着谢望,满怀恶意的说了句,“承恩候府蒙难,圣上却不查,自然也是因为这杀人凶手有你一份力啊,你说是不是啊世子殿下?”
也不知孟淑妃是如何猜到的,满室都是她回荡不绝的笑声。
即便是要去死,她也不能让活的人好受。
谢望一眼看穿她的心思,冷声吩咐道:“她要自尽,把她下巴卸掉。”
只可惜还是迟来一步,早在孟淑妃为四皇子准备逼宫篡位这一日,她就让人送来了毒药,就藏在牙里。
事情一旦暴露,只需要咬破药衣便能毒发身亡,不过半盏茶的时辰就能解脱。
嘴角有血迹渗出来,她和四皇子一样的得意,“生不能做主,但至少死还是能的......本宫没输.....”
直到谢望一句,“你的玉仪公主还尚存于世呢”,孟淑妃面上的表情有一二分皲裂。
孟淑妃没有应声,也不知是嗓子被毒哑说不出话来,还是她无话可说。
只是临死之前,眼角有一滴泪划过。
她幼时痛恨母亲偏爱兄长,可等她嫁做人妇,有了一双儿女,也是不由自主地偏心四皇子。
明明最讨厌母亲偏心,只是她也活成了母亲的样子。
她这一生都想得到母亲的认可,可是到死也换不来一句母亲夸耀。
幼时她以为只要长大后嫁进富贵人家,给母亲面上争光,她总会对自己高看两眼。
所以她极近卑劣的设计了六皇子,在萧韵面前却又装得无辜可怜,她牢牢抓住向太后献殷勤的机会,一步一步走到今天,这一生也并不算白活。
群玉手脚冰凉,在脑海中盘算着父亲当年战死沙场,难不成并非是被敌人一箭穿心而亡?
圣上这样做的目的,定然是为了独占母亲?那太后为什么要对母亲动手?
还有孟淑妃为何对着谢望说世子殿下?难道侯府后来被抄家也与他有关?
群玉思乱如麻,目光慌乱,连谢望和她说话都没有听见。
“天色不早了,我们先回景阳宫可好?”
谢望握了握她冰凉的手,柔声问话。
她没有反驳,只点了点头,像只乖顺的小兔子,被谢望牵回了景阳宫。
四皇子来接亲时已经快到黄昏了,又发生了这么多事,群玉心神俱疲,却不敢闭眼。
怕自己一闭眼,面前都是圣上,四皇子和孟淑妃血淋漓的躺在自己面前。
群玉缩在角落里,环抱住自己,想到的都是孟淑妃意味深长的那几句话。
她当然想问清楚谢望是怎么一回事,可谢望将她送回景阳宫后,留下几个神策军卫士守着,又让春禾一起伺候她,自己早就消失不见没了个人影。
夜幕低垂,宫中到处都是巡逻的卫士,即便是太后也被禁闭在佛云殿里,焦急如焚的等待消息。
这场迅速而猛烈的宫变以四皇子之死壮观收尾,可她心腔不安,总觉得外面的卫士不是二皇子的人。
谢望站在紫宸殿里,捻着持珠飞快转动,也不知群玉会不会因为孟淑妃那番话,对他心生芥蒂。
如果她来问自己,究竟是如实告诉她,还是先糊弄过去?
姜腾见他心不在焉,虚咳两声,“明日朝会,殿下是该准备登基了。”
高统领拿出一只匣子,“我这里有先帝传位遗诏,以此可证明殿下身份。”
“四皇子已死,二皇子昏迷不醒,恐怕那帮那家伙不会善罢甘休啊。”姜腾慢悠悠地开口,担心那些人要拖着二皇子醒来。
话音刚落,门外传来脚步声,二人当即收声,是小全子进来了。
“殿下,监门卫那边传来消息,说是有位叫做霍容璇的女人求见。”
谢望面色如常,冷声回绝,“她要什么给什么,但是不仅不见,也不许她踏进宫城半步。”
霍容璇对二皇子一片深情厚谊,目的为何谢望不会不知道。
谁知小全子神色为难,“她说若你不见,宁儿姑娘的安危………………”
听到女儿的名字,谢望眼神稍暗,“宣她进来。”
足足花费了半炷香的功夫,霍璇终于来到紫宸殿,见到了谢望。
高统领和姜腾全都退至稍间,想知道此女大费周章的求见圣上,究竟是何意。
“我要所有的太医给二皇子看诊。”霍容璇开门见山。
谢望知道她是为什么来的,冷淡回道:“如今太医署里仅有张医正了。“
“张医正一个人不够,如果你不答应我,将盛京城里所有的太医都请至二皇子府,你就再也见不到你的宁儿。”
霍容璇做足了准备来的,威胁起人来毫不怕他。
“我如何知道你是不是骗我?”
宁儿早就被谢望放在姜宅安置,身边又有何用和洪良守着她的安危。
直到霍容璇拿出一只鞋子,是宁儿穿的虎头鞋没错。
谢望压下喉头腥甜,冷声吩咐,“好,姜腾,带着一队神策军,去各坊巷走一趟,将还在城里的太医们都请到二皇子府。”
姜腾是知道谢望对她姑娘是有多宝贝的,如今在他家孩子被人掳走了,自然是心里悬着后怕,二话不说就领命下去走了。
只是霍容璇却并不急着回府,嘴角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容。
“等二皇子什么时候醒来,你女儿也就什么时候完好无损的回来。”
姜腾出宫之前,不忘让人和群玉传个话,这等局面就怕谢望为了女儿安危,霍容璇要什么他给什么。
群玉来到廊下刚好听到她那句话,心中一紧,当即问道:“长姐不妨考虑换个人质?宁儿还小身子又弱,若是真有什么闪失……………”
霍璇正愁没法子见到群玉呢,眼见着她亲自送上门来,不由得想到了一桩旧事。
之前她答应谢望,向群玉隐瞒他二人之间的兄妹关系,如今却是时候说出口了。
“玉儿这是在毛遂自荐?”霍璇嘴角上扬。
“这是自然,宁儿还小,若是哭闹不休闹出了动静,姜腾岂不是很容易就将人找到了,你对二皇子的一番苦心,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群玉一针见血的指出问题,当然她最害怕的,是为了让宁儿安静下来被人喂药。
“这话倒是言之有理。”她如今手上仅剩宁儿一个把柄,还是很容易就被人找到,倒不如换成接群玉去二皇子府上住几日。
谢望全程都是不发一言,女儿的安危他当然担心,但是要群玉将女儿换回来,他心里同样不答应。
群玉忐忑不安地看向谢望,“那我就随长姐离开,你将宁儿抱出来,作为交换,你意下如何?”
他面无表情地凝望着群玉,“不如何。”
霍容璇唇角微扬,“四弟不应?那我做长姐的,只好告诉玉儿一件旧事了。”
“玉儿不知道吧,谢望其实就是霍玉生,与你一母同胞的兄长,霍家世子,也是我的四弟。”霍璇见她指尖颤抖,面色发白,愈发得意。
早在孟淑妃唤谢望一声“世子”时,群玉就猜到了端倪,可如今长姐也知道,只有她像个傻子被人蒙骗。
“我要出宫......”群玉闭上眼,尾音颤颤。
谢望的目光在这一瞬间变得冰冷,心想即便是知道她二人并非亲生兄妹,她也这样迫不及待的想要离开自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