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明月高悬,霜华映窗,照亮了一室幽寂。
二皇子府里,霍容璇穿着桃红寝衣跪在床边,她神情恭顺,低着头大气也不敢出。
端坐在书案前的二皇子,手指微微蜷着,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若不是得知你今日进了宫,本皇子还不知道你竟然这样坑害阿玉。“
他面色冷淡,眼神中掺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愤怒。
霍容璇满腹心酸委屈,倔强地不肯开口。
直到二皇子耐心告罄,厉声问道:“是你主动交代,还是本皇子自己查,你选。”
见他像是动真格了,霍容璇没再嘴硬,“殿下,璇儿知错了,只是即便是再来一次,璇儿也会这样做。”
“荒唐!阿玉可是你自家妹妹,这样做对你有什么好处?”二皇子气得不轻,冷声斥她。
霍容璇不紧不慢地开口,“对殿下有好处就够了,玉儿嫁给四皇子,若是大婚之日出了纰漏,四皇子哪还能与您相争。”
近身伺候二皇子这么些年,霍璇对他再了解不过了,即便是他不满自己的做法又如何,可若是仅仅牺牲一个群玉,能让这个位置坐得更稳妥些,又何乐而不为呢?
二皇子果然没有再反对,他心里暗暗忖度着霍容璇说这话的意思。
在四皇子大婚之日做手脚,乍一看倒是很合理,可若是事情败露,难免不会被圣上清算。
好半晌,二皇子冷冷丢下一句,“此事还需从长计议,且不可以我的名义,让阿玉这样做。”
霍容璇见自己这一关终于算是过了,心里总算是松了口气,抬眼直勾勾地盯着而皇子。
“殿下,天色不早了,璇儿为您更衣可好?”
她这副嗓子本就和群玉生得极像,当初二皇子也是看在这个份上收用了她,如今被她声色娇柔地一唤,听得人心肠都软了。
“嗯,就来。”
话虽这么说,二皇子手里的书却没有放下,只是他心思全然不在书上。
若是老四娶群玉为妻,那么少说也要到明年去了,时间还是有些久。
何况依着长幼次序,他的婚事还没有着落,岂不是愈发困难了呢?
二皇子心神不宁,揣摩着父皇的意思,想来若是没有老四横插一脚,父皇是很乐意他娶群玉的。
如今这桩好处只多不少的婚事告吹,圣上或许也会对他稍加补偿,给他指婚哪家贵女也未尝不可。
二皇子暂且撇下这等心思,拥着霍璇往榻上去了。
情到浓时,霍容璇胆大包天的发问,“殿下荣登大宝后,会给璇儿什么分呢?”
“那自然是贵妃了。”二皇子随意开口敷衍。
那皇后的位置他不会是想要留给霍群玉吧?
这般想着,霍容璇心中怒火蹭地一下就起来了。
难不成就为了天生凤命的谶言,也比不过这么些年的朝夕相伴?
霍容璇满腔怒意,想着今日那只黑猫怎么就没抓花她的脸。
群玉拖持盈帮忙打的银制长命锁,是霍容璇特意寻的工匠,末了再用香?、佛手熏过的锦布包好。
就连她凭着二皇子给的玉牌,畅通无阻的进入宫门,就是为了将那只黑猫神不知鬼不觉地放进去。
猫儿的嗅觉格外灵敏,即便是味道不重,只要是闻到了就会受到刺激。
为了将持盈择出去,霍璇特意吩咐了,所以公主那日出门的衣裳换了身熏花香的,味道足够浓郁,压得住那股果香。
群玉是在翌日才知道,二皇子接下来的打算。
左右婚事推诿不掉,那就干脆好好利用,发挥最大的价值。
二皇子的这个计划和群玉先前想的倒是相差无几,在大婚之日对四皇子动手,最容易掩人耳目了。
只是依着群玉对孟淑妃的了解,她不可能没有告诉四皇子自己的身份,她们母子俩同样不好对付。
与此同时,太后跟前的锦书姑姑,借着带着太后娘娘的谢礼往六宫走了一趟。
为了顺利从尚宫局那边找出司薄司的名册,锦书便以太后娘娘需要抄经但人手不够的名义寻遍了各宫宫女。
当然钟粹宫里孟淑妃以事多繁杂,抽调不开人手的名义回绝了,只是这并不妨碍锦书与云香联系上。
锦书让人悄悄散布关于芸芝的消息,说得那叫一个绘声绘色以假乱真。
没过多久就传到云香耳朵里了,姐姐都死了那么久,居然还有人在传,说她生前手脚不干净,偷盗宫人财物。
云香气愤不已,自然是想方设法也要将人揪出来,谁知道最后还真就找到了。
鱼儿咬了饵,锦书也就开始收网,主动露面表明了身份。
“如果我没猜错,你姓魏,和穆芸芝是姐妹?”
云香一脸警惕,总算是捋清事情经过,“你认识我姐姐,那为何在她死后还要扰她清静?”
锦书没有解释原因,只是说起二人认识的经过,“我和你姐姐是同乡,从前都在尚宫局里当过差,她是我最看好的接班人,直到圣上登基,依着规矩你姐姐原本是要去服侍皇后娘娘的,只是淑妃相中了她便被挑走了。”
“起初太后娘娘和淑妃关系也算得上和睦,直到皇后生下持盈公主没多久撒手人寰,从此以后太后便知道淑妃是个贪得无厌,永远也不知足的。”
回忆起往事,锦书语气悠悠,目光一转,见她神色不大对劲,又道:“你姐姐当初离开的悄无声息,后来众人才知道她病死了,作为钟粹宫的大宫女,淑妃娘娘也请人给她看过说是没救了,可事实上我问过太医署里的医工,那几日根本就没有钟
粹宫的人来看诊。”
云香听得泪流满面,从前姐姐送往家中的信都是报喜不报忧,说淑妃娘娘是个很好的人,平日里对下人们都大方,逢年过节都有大笔大笔的赏赐。
直到姐姐报丧的信回来,云香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自己身子一向康健的姐姐竟然得病去了。
从那时起,她退了亲改了母亲的姓,一心想着入宫为姐姐查明真相。
“想必你也知道,你姐姐的身子骨,壮得跟小牛犊似的,每顿连饭都能吃两碗的,怎么可能会突然得了急症去世。”
又翻出这些陈年旧事,锦书也难免跟着惆怅起来。
“多谢姑姑告诉我这些,你想让我做什么,直说就是。”
云香入宫也有些年头了,自然知道锦书事到如今才会找到,是因为有求于自己。
“好,你依照这个时间地点,有人会等着你的。”锦书塞给她一张字条,是群玉约她在御花园碰面。
阒寂深夜,乌云蔽月,银翘刚下值回来,云香和她同住,伺候着她擦完脸,她借着倒水的功夫出去了。
银翘累得一沾枕头就睡着,不多时鼾声大起,根本就不曾发现云香不见了。
这宫里的规矩是这样的,娘娘跟前体面些的宫女,也是有小宫女伺候的。
至于钟粹宫那么些宫女,银翘选中云香,还是看她有一手推拿的好手艺。
平日里娘娘享受完了,夜里她也能松快松快。
虫鸣呦呦,蝉声如沸,被夜里的凉风一吹,云香见有守卫巡视,矮身一躲藏在亭柱之后。
等人走后群玉翩然出现,她轻车熟路的将人带到一处倒座房里。
“云香,我知道你出来一趟很不容易,往后你只要看到这扇窗是开着的,就可以将消息取下来。”
“好,郡主吩咐就是。”云香没有拒绝。
群玉开门见山,“如今孟淑妃身边伺候的宫人,有哪些都是在钟粹宫待了比较久的?“
云香恭恭敬敬地回话,“旁的我不大清楚,但是银翘绝对算一个。”
她又想了想,“钟粹宫的太监总管刘宝成,好像比银翘还要早些。”
“好,这两位都是孟淑妃身边的亲近之人,若是日后能够拿到她们的证词,那就再好也不过。”
要想扳倒孟淑妃,光是有物证还不够,人证和口供同样重要。
云香冥思苦想好半天,“刘宝成倒是好说,他这人好赌,若是郡主能给他设局输得个底朝天,倒是容易拿捏,就是银翘嘛,奴婢和她认识这么些年,倒是不清楚她的软肋在何处?”
群玉自然是早有准备,将人摸得清清楚楚,“丹凤门的监门卫折戟樊荣,和银翘同一年入宫,二人暗生情愫,瞒着孟淑妃暗度陈仓。”
听她这么一说,云香心下了然,难怪银翘每回替娘娘出宫办事,不走离钟粹宫更近的望仙门,非要跑到丹凤门去,原来是有这样一层原因在。
“娘娘不许宫人互相结为对食,也不准宫女们攀高枝,此事若是被她知晓了,银翘恐怕会没有活路。”云香倒是很清楚这一点。
“谁说要让孟淑妃知道了,你都清楚这一点,银翘想来也是知道的,你只要略施小计,让银翘误会事情败露不就行了。”
群玉让她附耳过来,悄声告诉她要怎么做。
云香的确是个机灵的,回了钟粹宫后,按照群玉教的法子,故意在后房藏了肉骨头,小元子陪富贵玩球时一不小心丢到这边来。
富贵虽然年纪大了,但是鼻子很灵,硬是拽着人就要往后房里跑。
要知道这小子可是刘宝成的徒弟,只要他看到了必定会告诉他师父。
刘宝成赌钱上瘾,正愁没地方搜刮呢,他定然会去威胁银翘,如果不给他银子就将这件事告诉孟淑妃。
以他贪得无厌的性子,一点钱财怎么会够,自然是要将人逼得狗急跳墙,鱼死网破的。
在宫里住了这么些时日,又听云香将钟粹宫的情况简单介绍一遍后,群玉心中便有了这样一个绝处逢生的法子。
果然,富贵找骨头的时候叼出一双银翘还未做完的男靴。
事情就如群玉料想的一模一样,刘宝成当天夜里就来找银翘,逼她拿钱摆明此事。
银翘没有办法,只好将上个月的月银都给他。
可这么一点钱哪够他赌,一夜光景他就花完了,趁着四下无人,他将银翘逼在小厨房,恶声威胁,“不过是正九品的折戟,也值得你这样稀罕,倒不如跟了咱家,保你吃穿不愁,连头上这朵绢花都能换成金簪子戴的。”
二人刚进钟粹宫时就有过节的,当时刘宝成对刚进宫的桃枝色心大起,差点玩死出了人命,揭发他的人正是银翘。
也正因于此,孟淑妃才三令五申,不许她宫里的宫人弄这些恶心的勾当。
“还请刘公公高抬贵手,放过奴婢吧。”银翘跪着求他。
刘宝成伸手比划了两下,“放过你好说,只是这银子......”
银翘将她私藏的最后一点钱交给他,结果第二日就发觉众人看她的眼神不大对劲,就连孟淑妃都把她喊过去敲打,“昨日有人瞧见你和刘宝成进了小厨房,银翘,你真是让本宫太失望了。”
听得这话银翘浑身血液倒灌,究竟是谁在背后嚼舌根,银子她都给了,刘宝成还是不肯放过她吗?
“娘娘,奴婢没有,奴婢是清白的,您不信的话,奴婢现在就可以解衣衫给您看。’
银翘吓得口不择言,生怕孟淑妃刨根问底,将刘宝成喊过来问话。
“他是个阉人,没有根的东西,用的尽是腌?下作的法子,本宫才不要看。”孟淑妃心里似乎打定主意她已经不干净了。
银翘瞬间就是心如死灰,她不由得想到当初刘宝成对桃枝动手动脚,银翘看不惯他这等做法,便告诉了孟淑妃,希望她能出手制止。
她的确是管了,可刘宝成除了扣几钱银子一点惩罚也没有,相反浑身上下没一块好的桃枝,被孟淑妃嫌脏让人随意处置了。
还是银翘帮忙埋的坑,当时她心里别提多难受了,既觉得是自己对不住桃枝,又觉得这宫里吃人。
如今到她面临相同的处境,娘娘是不是也要处置她呢?
银翘想都不敢想,心里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一连几日银翘都是精神恍惚,很快就病倒了甚至还做了噩梦。
云香和她同住一屋,自然是听到了她梦魇时口中呓语,什么“梅树下”、“冤魂索命”、“对不住你“。
她心觉有古怪,便悄悄去信给群玉,如约将信塞进御花园的倒座房里。
群玉看到信后便知道,自己的猜想果然证实了。
钟粹宫里的宫人大都待不长久,除了被调到其他宫室的宫人,那么还有很大一批都葬在何处呢?
依着宫规往往都是送往静乐堂进行焚化,尸灰则是填入枯井之中,可一旦送往静乐堂则是要上报司薄司进行报丧、入殓、吊唁等多种繁杂环节。
可司薄司的名册上面,每一年上报死亡的钟粹宫宫人数额有限。
很显然孟淑妃是有意控制数量,混淆死亡时间蒙混过关。
群玉给云香回信,让她耐心等待,想来不出几日银翘就要撑不住了。
这宫里的谣言向来都是一传十十传百的,刘宝成得意洋洋,觉得自己终于能够一雪前耻,故意让人误会他和银翘之间有了首尾。
很快银翘那位情郎,监门卫折戟樊荣也听说了,他心生恼怒,一气之下决定和银翘情断。
给出的理由也很简单,刘公公是淑妃娘娘跟前的红人,官阶和品级不知比他大多少,他不敢与之相争。
一番话说得银翘哑口无言,趋利避害是人之本性,她的确怪不了他。
要怪只能怪一味偏袒刘宝成的孟淑妃和欺人太甚的刘宝成。
短短半月银翘已经开始另谋出路了,她是个聪明人不会像芸芝一样,到死都不明白娘娘为何要杀她。
这么一找银翘便与太后有了关系,锦书很是欣慰的将消息告知群玉。
为着云香的安危考虑,群玉不打算让她二人相认,只是借着锦书之手,让银翘做了一件事。
圣上这些时日以来,夜夜宿在后宫,也不知是身子亏空了,还是年纪大了力不从心,病了有一句光景了却一直不见好。
群玉决定利用这一点,让圣上误会他的病一直不好与孟淑妃有关。
毕竟圣上大半个后宫都去了,唯独避开孟淑妃和与她交好的那些妃子,摆明了就是对她心生提防,那么孟淑妃做点小动作也是再正常不过了。
从决定背叛孟淑妃的那一刻起,银翘便知道从今往后,自己这条命便不再由她孟淑妃做主了。
她将东西鬼鬼祟祟地埋在钟粹宫的西北角那棵红梅树下。
也幸亏是她来干这等事,若是换了旁人岂不是一挖就要挖到尸骨。
银翘整日都处于提心吊胆的状态,自然不曾发觉孟淑妃近些时日忙得没空管她,也就没有费心怎么处罚她了。
在孟淑妃心中,让四皇子娶群玉只不过是一时之策。
不过是借着婆母的名义磋磨她,最迟不过半年就能将人置于死地罢了。
那么群玉死后,四皇子的贤内助必然是要能帮得上他忙的。
于是她依旧和赏花宴上交谈过的几位夫人联系密切,隔三差五地邀人进宫说话。
这些人把握不准孟淑妃的意思,还以为娘娘想让自家女儿给四皇子做侧妃。
和孟淑妃来往的贵妇本就是各位高门冢妇,为了家族利益拿一个女儿来搏,不算什么坏事。
毕竟众人看中的皆是日后四皇子顺利登基,那么即便是皇后早就另有其人,四妃的位置也是可以的,说得更夸张些,皇后母族都死绝了,都不一定能蹦?几日呢?
双方皆是心怀鬼胎,话虽然并未说明,但各位都是人精,一点就通得住,故而也算聊得愉快。
直到炎夏到了,圣上的病非但没有减弱,反而吐了血。
一时间宫中人心惶惶,张医正给圣上诊脉,说是脾胃受累,湿邪停聚,这才导致气机不畅,需要补益心肾。
言外之意就是说圣上房事过重,需要用泽兰汤滋补养脾。
可这方子连着吃了这么久一点用处都没有,久居佛云殿的太后得知此事,罕见的露了面,斥责太医署的大夫都是庸医。
她觉得圣上久病不愈,定然是有什么邪祟之物冲撞了。
这一查还不要紧,那位名唤月吾的方士还真就找出了问题,说是淑妃娘娘居住的钟粹宫与圣上的紫宸殿成东西相对之势。
月吾拿着罗经仪神叨叨的到处乱晃,嘴里念念有词,都是众人听不懂的术语。
太后娘娘闹得这一出实在是让人措手不及,孟淑妃近日忙着为四皇子选妃,在得知圣上因为房事过重导致久病不愈后,完全就是懒得过问,也就偶尔让银翘送些滋补的汤品过去。
她巴不得圣上早早的被美色掏空身子,否则她的四皇子何日才有出头之地。
眼见着月吾就要走到西北角,孟淑妃提心吊胆,生怕他真能测出东西来。
孟淑妃喜爱耐寒的红梅,而常年没有阳光的钟粹宫西北角,便养着成片的红梅,便是与御花园的梅园相比,也是有过之无不及。
下一息,罗经仪摆动不定,紧接着针头下沉,有阴气介入,“禀太后,此地有异。”
孟淑妃总算是明白,找邪祟之物是假,为了揭穿她做的丑事是真。
太后瞥了眼总管太监,“高宝驹,给哀家搜。”
“此处是本宫的梅园,我看谁敢?”孟淑妃自然是拦着不让众人动。
“来人,把她摁住。”太后娘娘看都不看她一眼,冷声发话。
高宝驹挥了挥拂尘,示意守卫们开挖,依照罗经仪的指使应当就在这附近了。
银翘前些时日埋得东西并不深,很快就被人挖了出来。
月吾凑近一看,声音冷淡,“圣上庚寅年出生,乃金虎命格,今年又是申猴之年与之相克,而钟粹宫属正西方位阴气重,土重压运,故而导致五行失衡,久病不愈。”
太后娘娘让人将老虎拿过来,顿时心下了然,自问自答,“这金虎可是代表皇帝?其中身前贴着皇帝八字,难怪会出现呕血之症。”
“孟氏,你究竟安得什么心?”太后勃然大怒。
“娘娘这是说得什么话,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孟淑妃心知这是钟粹宫进了内鬼,也难怪太后胸有成竹的来捉她。
“太后娘娘,这底下还有东西!”随着守卫一声惊呼,众人的视线随之望去,是一截白森森的肱骨。
胆子小些的宫人惶惶不安,根本就不敢再看。
“都给哀家挖,我倒是要看看,孟氏草菅人命,都犯下多少罪行!”
太后彻底黑了脸,高宝驹适时的搬来椅子,她就在坐在不远处,冷眼望着孟淑妃。
这等场面孟淑妃依然不慌不忙,她的视线环顾四周,试图找到出卖她的可疑之人。
终于在发觉银翘面色苍白,不敢直视自己时,目光阴沉的剜她一眼。
钟粹宫的这等场面群玉自然没有上前凑热闹,只是她没想到谢望的消息会那样快。
景阳宫里,青天白日也不知他是如何进来的。
群玉被他步步紧逼退至墙角,面对谢望的问话,还想蒙混过关。
“你捅出这样的篓子,这宫里是不能待了,快些收拾好东西随我出宫。”
“不要,这件事与我又有什么干系。”群玉低着头不敢看她,又控制不住的去掐手心。
“玉儿,我和你说过多少遍,不准在我面前撒谎。”谢望还是好声好气地和她说话。
群玉有些底气不足,都不知道他咋看出来的,“谁、谁撒谎了。”
“你只要一说话就会掐手心。”看她压下慌乱神情,谢望的耐心逐渐消失殆尽。
群玉没法反驳,只能耍赖,“反正我不走,你松开我。”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高宝驹的声音,他是太后跟前的太监总管,想来是有要事。
“你松开我,高公公来了,想来是太后有事相商。”
群玉以为提到太后,谢望会收敛些,谁知他将人抱得更紧了。
“郡主在吗?咱家来传太后的懿旨。”高宝驹也是着急,额发热汗直流。
正午的太阳最烈,他又和太后辗转了好些个地方,累得他说话都喘着粗气。
“公公稍等,我小憩刚睡醒,这就换身衣裳。”
群玉被谢望摁得死死的,没办法只好想法子将人糊弄过去。
可高宝驹还有要事在身,急着向太后交差,便说,“咱家时间紧,郡主不必忙活了,就在这门外宣旨吧。”
“哀家心忧皇帝龙体迁安,欲以喜事冲之,祈上天庇佑;故皇四子与嘉和郡主婚事定于下月,以冲喜驱邪,佑我皇嗣安康,龙体康复。”
群玉虽然在殿中,还是拉着谢望一起跪下,“嘉和接旨。”
高宝驹将懿旨转交给春禾后,甩着拂尘走得飞快,连口润嗓的茶都没来得喝。
谢望冷眼瞧她,“上回嫁孟澜,大费周章的避开我,如今倒好了,接赐婚懿旨都不避着我了。”
“哥哥别生气,你知道我心里只有你的。”群玉见他不高兴了,连忙柔声哄人。
“你觉得我还会信吗?”谢望气得甩开她的手就要走。
“哎,你小心点,翻墙别被人瞧见了。”群玉是真的好心提醒,叫谢望听了更是火冒三丈。
算上这回,她都要嫁人两次了,一次都没有嫁给她。
谢望面无表情,“这一个月你安心待着不许乱跑,等下个月嫁人时等我来接你。
“什么意思,你又要来抢亲?”群玉怕他发火,声音都在抖。
“说得真难听,无论你嫁谁,反正新郎官只能是我。”谢望语气和缓些。
群玉没有作声,按照和二皇子的计划,应该嫁不成他的。
谢望瞧出她心不在焉,语气暗含警告。“听到没有,不管你嫁谁,我都会把你抢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