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寧做惡人 第36章

楊老師看她緊張的樣子， 忙笑道：「你放心， 有秦檢察長出面還有什麼搞不定的。小安， 恭喜你，你的親事不但退了，你爸媽還讓你繼續讀書，讓你一定要考上縣一中實驗班！」

「真的！」

祝小安被巨大的喜悅包圍著， 終於不用換親了，終於可以繼續讀書了！

「那——常三春呢？」她還有些忐忑，她爸媽和祝有財可以被逼迫教育不讓她輟學換親， 可常三春呢， 他會受約束嗎？

楊老師慢慢道：「常三春保證以後不再騷擾你，不再做違背你意願的事情， 答應以後遵守同村街坊的正常交往規則。」

祝小安一怔，這樣一本正經的保證？

她有點不敢置信，會是真的？

楊老師看她臉上的擔憂， 笑道：「祝小安， 不要害怕，有公安給你撐腰， 他常三春算個啥！」

祝小安笑起來，「太好了！」

有老師保證， 她心底的那點疑惑都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解脫的輕鬆。

她早就覺得秦文君和王剛出馬，以他們的身份和地位一定會幫她擺平的，畢竟常三春厲害， 也只是村霸而已，怎麼能跟政府人員對抗呢。

只是想道自己拚命都不能解決的麻煩，他們走一趟就解決掉，還是有一種果然還是她太弱都感覺。

又讓她體會到了林雪昀說的格局。

在家裡，爸媽最大。

在村裡，常三春稱霸。

可離開村裡，常三春他算個啥！

她自由了！！！

她雙手握拳激動得渾身都有些發抖，笑容燦爛得好像重獲新生一樣，至此她才真正感受到重生的喜悅。

「謝謝老師，謝謝林爺爺，謝謝秦阿姨，謝謝王公安，謝謝你林雪昀。」她挨個握手，最後到了林雪昀的時候，笑了笑就把手收回去。

林雪昀早伸手等著呢，見她和楊老師、爺爺握手，連沒到場的王剛和媽媽都有份兒，到他這裡就停了。

哎，好失落。

而楊老師看著祝小安那開心至極的表情，就覺得秦女士說的對，在祝家談判的過程沒有必要讓孩子知道。

現在的事情，對孩子來說是一座大山，等她長大翻過去，就發現不過是一個小土坷垃，沒什麼好在意的。

當務之急，是如何呵護孩子健康長大，其他的……就算適當犧牲和投資吧。

「對了，我還讓你媽媽給你收拾一些東西，這幾天你幫林爺爺照顧一下林雪昀同學。」他們都默認林雪昀有心理陰影，對她依賴，需要她幫忙照顧一下。

祝小安道了謝，把包袱和書包接過去。

她們家只有一個行李包，要給哥哥出去學徒用，家裡人出門都是用個包袱或者蛇皮袋裝一下的。

祝小安雖然高興，卻也沒糊塗，她問楊老師，「老師，你們去我家，咋談的啊？」

楊老師就覺得秦女士有先見之明，他已經想好說辭，簡單說了一遍，諸如王剛拿出手銬，秦女士拿了一本法律書，對著他們噼裡啪啦一通說，給他們震的一愣一愣的。

祝小安有些驚訝，「我爸媽就同意了？」

楊老師笑著點頭。

「祝有財呢？」

「秦女士說祝有財非監護人，對你婚姻插手這是非法的，要讓他坐牢！」楊老師笑道：「秦女士真不愧是專業人士，拿著一本開會的內容提要，愣是當專業法律書籍給他們從憲法講到刑法再講到婚姻法，哈哈哈，聽得我啊，過癮！」

大家都笑起來。

林雪昀道：「秦女士出馬，必然解決的，小安你就不要擔心了。」

祝小安笑了笑，眼睛亮亮的，「那常三春呢？」

「他啊？」楊老師猶豫了一下，笑道：「他倒是也沒那麼蠻不講理，秦女士說什麼他都說對，誠懇認錯，態度良好，還保證不強迫你嫁給他，要做正常的街坊。」

祝小安立刻意識到這是常三春以退為進的手段，他每次遇到強大的對手都這樣，絕對不硬碰硬，而是示弱退後，然後默默地提高，等有朝一日積蓄力量，瞅準機會一擊而中。

他從來都不是一個無腦的混混的，精明得很。

她心底裡泛起一絲寒意。

不過她不想讓大家擔心，畢竟這件事已經圓滿解決，她感激不盡！

反正她儘量躲著他就行，而且現在他開始做生意，估計很快就要離家出門，那她就更不用怕了。

年前是常三春出門做生意跑運輸掘第一桶金的時候，過年風光回鄉，買了全村第一台長虹牌彩電，讓常婆子成為全村的娛樂總司令，第二年常三春就成為村裡第一個萬元戶。

所以他既然要走，那她也算安全了，更何況還有公安給自己撐腰，他也做保證的。

想到這裡，她鬆了口氣，笑容就更加輕鬆。

林爺爺想起之前兒媳婦說要幫祝小安的事情，這孩子命苦，父母不待見，讀書都不想掏錢。

可她要讀高中大學，自然需要錢的，她雖然說自己想辦法，一個女孩子還要讀書，能有多少辦法？所以秦文君私下裡跟他說儘可能地幫幫，她上高中大學的費用，她和老林願意悄悄資助的。

他道：「咱們按照一個月……」

祝小安立刻道：「林爺爺，我正好也要跟林雪昀請教功課，我沒有補課費給他的，所以能不能把工錢折為補課費？」

雖然她很想賺錢，可這會兒她覺得還是跟林雪昀學點東西，他可是學霸定然有不傳之秘，她要跟他學。而自己也沒照顧人家什麼，還要跟著吃喝呢，所以還怎麼好意思要錢啊。

林爺爺之前和楊老師卻聊過的，知道祝家的情況，他和兒媳婦都想幫幫這個上進的丫頭。

「咱不說照顧康康，說我那個老妹妹。她啊孩子都不在家，老伴兒也早沒了現在就一個人兒。我呢想請個人跟她作伴兒，不過她這個人有個壞毛病，脾氣特別臭。其實人不壞，就是閒的，你別過心就沒啥事。」

林爺爺介紹了一下情況，「一個月給你十六塊，你幫她早晚的做做飯，陪她說說話，你看行不？」

他聽楊老師說祝小安哪怕學習任務再重，在家裡都要早早起來做飯、割草，然後再上學，放學早早回來幫忙下地、做飯、割草、摟草的，一刻也閒不住。

去了他老妹妹家，就是做做飯也沒有別的，畢竟住在鎮上沒多少活兒，總比在祝家輕鬆。

其實王老師和楊老師倒是想讓祝小安去他們家住，只是這樣一來又會牽扯祝家和楊家，到時候楊老師家人也去鬧，那就犯不上，他們也不想給祝小安帶來更多困難。

祝小安一聽就知道是他想幫自己呢，這時候誰家也不寬裕，誰隨便花十六塊一個月請人啊，鄉下人一年都見不到幾個錢呢。

別說十六，十塊都有人搶著去呢。

她之前的小學民辦教師，這時候有的一個月才三十塊錢不到，要管一家吃喝呢。

再說了，如果能擺脫家裡，有個地方住著吃飯睡覺，可以學習，她得給別人錢啊，怎麼還能要別人的錢呢。

她鄭重其事道：「林爺爺，要是真的有這樣一位奶奶，我願意跟她作伴。我過去住著要吃飯還要點燈看書，這些也都要錢的，所以我不能要錢。」

她這樣說，林爺爺點點頭，真是個好孩子，「這個錢呢，你得要，因為……」他有點不好意思，「我說了，她脾氣臭，不是說說玩兒的，是真的臭。到時候要是擠兌你，你就當十六塊錢買她過嘴癮，別當回事。」

祝小安才不怕擠兌呢，她是擠兌著長大的好吧。

「林爺爺，我樂意的，謝謝你們。」她鞠了一躬。

連回家這趟都省了，祝小安覺得心情好的都要飛起來有沒有！

她覺得天要塌下來的問題，人家一出面幫她解決了。

她回頭朝著林雪昀甜甜一笑，哎呀，林雪昀真是個福星，果然救他就是不一樣。

林雪昀卻因為她這一笑心頭一顫，隨即回她微微一笑，「恭喜你。」

商量妥了，林雪昀表示自己身體沒問題，回家休養也一樣，不必呆在醫院裡。

他總覺得住在這裡，祝小安看他的眼神帶著看病號的憐憫。

楊老師陪著林爺爺去辦理出院手續，祝小安也幫林雪昀收拾一下東西。

林雪昀看著她把餐具裝進包裡，問她：「小安，你想考大學嗎？」

祝小安點點頭，「想啊，我覺得未來是大學生的天下，中專生不行的。」

林雪昀驚訝地看著她，沒想到她居然有這樣的認識，現在多少人說考中專早點參加工作，抱個鐵飯碗呢。

他就問：「那你想考什麼專業？」

祝小安想也不想，「法律。」

林雪昀：「法律？」他家裡有倆跟法律有關的，他沒覺得法律專業有多好的，整天不著家，兒子被綁架都不知道。

他要不要告訴她現在法律專業出來的學生，沒有後門的話先從基層法院、檢察院等地方做起，工資低的養不活自己，就算法官都要自己出去拉案子年底才能拿到獎金？不過看她躊躇滿志的樣子，他覺得還是不要說。

祝小安點點頭，「對，我要學法律。」用法律的武器來懲罰那些人渣！

她身上的自信感染了林雪昀，他笑道：「法律很好，以後做法官、檢察官、律師，都挺好。祝小安同學，你是個有理想有目標的學生，這一點讓我非常欽佩。」

多少人活的渾渾噩噩，隨大流，不知道下一步路在哪裡，得過且過。

祝小安垂首，前世她何曾不是茫然無措，沒有目標和樂趣，就算有理想卻沒有力量，那些理想也只是空談，全部成為常三春宣示他強勢的陪襯而已。

在常三春手裡，她想幹什麼，只要他不同意一樣也幹不成。而他同意的事情，少之又少，在他看來不用幹活，錢隨便花，東西隨便買，他還陪她四處玩兒，這樣就是對她好，還要什麼工作？

難道他常三春養不起女人麼。

林雪昀發現她的神情變了幾變，有那麼一瞬間，整個人也變了樣，氣息都是冷冽的。

不過等她抬頭，依然笑容滿面，「人就是得知道自己要什麼，這一輩子才能少走彎路。很多人走了一輩子到頭才知道自己真正要什麼。可等明白的時候，基本上都晚了。」

林雪昀：……祝小安同學，你確定你不是五六十歲的思品老師？

看林雪昀瞅著她笑，祝小安覺得自己有點唱高調，咳嗽一聲，「林雪昀，你學習那麼好，是怎麼做到的？」

林雪昀緩緩道：「那一兩句可說不完，咱們得慢慢說。」

祝小安對學習最有興趣了，立刻搬凳子過來，坐在床邊一副好學生的架勢。

林雪昀本來拍拍床邊讓她坐的，現在倒是不好說了，「其實學習方法大家都差不多，關鍵不在於你做多少題目，還在於你有沒有理解透徹那些考點，你知道出題老師的意圖，想考察什麼，自然就能答高分了。」

這樣啊？

兩世為學生，祝小安也第一次知道這個啊。

還能揣摩出題老師的心思，這麼厲害？

林雪昀對上她眼中求知若渴的光芒，竟然有點心虛，雖然他輕輕鬆鬆考第一，可那個第一，和她想要知道的東西卻不是對等的。

之前他覺得學習就那麼回事，很簡單的事情，不明白有些人為什麼絞盡腦汁都考不及格，所以他並沒有尊重過學習本身。

他端正了心態，也正經起來，「你說一道自己覺得很難的題目，咱們各自說解答方法，看看誰的更簡單？」

「好啊！」祝小安很感興趣，他們都是學習優秀的學生，也不需要紙筆，就用口敘述。

很快，兩人找到共同話題，聊得輕鬆又融洽，不知不覺時間就過去了。

祝小安覺得林雪昀就是個寶藏啊，他居然會那麼多東西，懂那麼多！

就一個簡單的題目，他居然可以在大家都知道的解法之外還有更快速的簡便方法。

一張卷子，初中題目，能讓他動筆算的，都不超過四分之一！

尤其物理化學，哪怕祝小安覺得很麻煩的那種，化合物摻在一起加熱，這個成分多少那個成分多少，寫化成方程式，計算每一種成分的重量，這一類的題目林雪昀都是聽完題目隨口報答案的！！！

她已經佩服得五體投地，懷疑他的腦子開掛。

是不是老天爺覺得他太聰明所以嫉妒他，早點把他收回去。

這樣想著，她眼中就露出憐憫的神情。

林雪昀一怔，她為什麼用那樣的眼神看他？

祝小安看林爺爺和楊老師回來，立刻拎著東西，又扶林雪昀下地，「可以走了。」

林雪昀看她一副盡職盡責照顧病號的樣子，笑道：「小安，我身體沒受傷，現在已經完全好了。」

只有一點脫水後遺症，沒大毛病。

林爺爺笑道：「你們年輕人啊，還是得好好鍛鍊身體，我告訴你們，當年我們在上甘嶺幾天幾夜沒吃沒喝……」林爺爺開始了一通憶苦思甜教育小輩工作。

祝小安聽得津津有味，這些都是素材啊，她可以寫一個老兵的小短篇投稿。

醫院在鎮南邊，順著西大街往北走，到了一個大路口，往東走是鎮初中，往西就是林爺爺和林姑奶家。

走了一會兒，祝小安關切地看著他，「林雪昀，你累不累？」

林雪昀笑了笑，「沒事，好得很。」

他們經過一個小池塘，然後是一條花壇路，後面就是一片紅磚瓦房。他們從第三條胡同進去，第三個門就是林姑奶家，第五個門就是林爺爺家。

這一片人家基本都不種地的，所以沒有牲口馬車的，胡同裡鋪著煤渣石子，乾乾淨淨下雨也不泥濘。

一眼望去都是紅磚院牆，縫隙用水泥抹平，院牆外面種著些時令花草，這個季節雞冠花、地瓜花、月季花、百日紅之類的開得熱鬧。

進了院兒裡，林爺爺喊道：「林大腳，我們來看你了。」

屋裡響起一個老太婆狠叨叨的聲音，「看什麼，看我死了沒啊，給多少錢讓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