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
他這是什麽話?什麽叫我會習慣的?
我瞪大了眼,憤憤地朝著仙使瞪去,可他這個時候哪有理我?早就衣袖一拂入了酒樓。
天蠻城的男子,以俊朗偉岸居多,像仙使現在幻化出的這多情模樣,那是極少見的,隨著我們進入酒樓,越來越多的人朝他看來。
仙使衣袂飄飛地入了酒樓,看到他徑自朝樓上走去,我連忙亦步亦趨地跟上。
我剛剛踏上樓梯,突然的,從仙使的方向吹來一陣風,那風卷起我的紗帽,吹起我及臀的長發,吹得我的紗帽“啪”的一聲落在地上,而隨著我的面目一露,我清楚地聽到四周的人群,發出一陣倒抽氣的聲音。
感覺到眾人一下子變得火熱的目光,我有點手足無措,便急走兩步跟上仙使,我眼巴巴看著他正要說話,仙使已腳步一提入了二樓。
我連忙跟上,恰好正對著二樓,便是一個偌大的鏡牆。
我陡然對上鏡牆中的女子,不由嚇了一跳。
鏡牆中的我,依然還是我那洗了紅塵垢後的面容,可是她雲鬢高挽,一襲翠色紗衣修飾得身段完美窈窕,更重要的是,她的眉目之間,有了一股說不出的靡豔奇異。明明是我之前的面孔,可鏡中的她,就是比我以前美上幾分。
我連忙跑到仙使身後,扯著他的衣袖小聲的,急急地說道:“仙使,你快回頭看我一眼,嗚,我又變樣兒了!仙使仙使,我怎麽又變樣兒了呢?我不會真是什麽怪物吧?”
見我眼淚啪噠啪噠便往下掉,仙使暗歎一聲,回過頭來。
在衣袖一拂,他和我之間豎起一道屏障後,仙使溫和說道:“別哭了,你沒有變樣子。”
我抽噎地看著他,不信,“真的?”
“是真的。”仙使暗歎一聲,說道:“還有,你忘記喊我主人了。”
我不流淚了,眼巴巴地看著他,“為,為什麽?”
仙使卻隻是淡淡一笑,他衣袖一拂,給撤了法術。我還沒有清醒,還在使勁地眨巴著我楚楚的眸子看著他,直到四周又有抽氣聲傳來,我才反應過來。
我怔然抬頭看去,這一抬頭,我便看到四周有光鏡在倉促收起。這種光鏡,可以保存影像,在大荒各地極為流通。
在我四下看去時,那一雙雙望向我的目光,一點也不知避忌,他們越發瞬也不瞬地盯著我直看。
我連忙收回目光,小步跑到仙使身側,我緊緊揪著他的衣袖,把臉埋在他的胸口,小小聲地求道:“仙……主人。”
我不知道,以我現在靡豔神秘的外表,做出這種小奴的動作,越發的引人注目……
就在我嚇得不敢抬頭時,隻聽得身後傳來一個男子強忍興奮的聲音,“敢問上仙,你身邊的這個爐鼎從何得來,可能轉賣?”他掏出一樣物事,急急又道:“上仙看我這上品碧潮石如何?它來自無妄之海,如果上仙有意,我以此物換你懷中奴兒。”
居然拿東西交換我!真是豈有此理!
我很生氣,我很委屈,於是我越發地把臉埋在仙使的胸口上。
就在我以為仙使會發火時,他卻手一伸,把我抱於懷中。
抱著我,仙使坐下,他看著越來越熱鬧的二樓,淡淡地說道:“我懷中的人,不換!”
在一陣此起彼伏的惋惜聲中,只見仙使衣袖一振,然後他前面出現了一溜的奇珍異寶,在我悄悄睜眼看去時,隻聽得仙使說道:“以物換物,這些東西,換一百顆狐族美人之心,以及一百個海妖的喉骨。”
四下一陣大嘩。
有人在大叫道:“快看這是什麽?”“這是清羅紗!”“真不敢置信,莫非這就是吞天盅?”叫聲中,漸漸的圍觀的人有點失控,幾人看過後,便大聲呼喝起來。
仙使袖子一揚,一個防護罩便罩在了那一堆寶物上,在他橫抱著我走到飯桌旁時,那拿著碧潮石的青年激動地上前說道:“這位上仙,我願用手中的這塊碧潮石,換那面莫沉石璧。”
仙使抬了抬眼皮,淡淡道:“不換。”
見青年臉色不善,他右手一揚,又是一樣弩弓樣法寶出現在眾人面前。
看著瞬時變得安靜恭謹了的眾人,仙使淡淡說道:“再加一把誅仙弓,換一百顆狐族美人之心,一百個海妖的喉骨!”
四下再無聲息。
我這時也睜大眼睛看著那誅仙弓,這樣東西,連我這個孤陋寡聞之人也聽說過,它可是封禁了十幾種陣法的極品法寶,傳說中手持誅仙弓的人,便是仙尊也可以輕易誅殺。
很顯然,那手拿碧潮石的青年,以及幾個暗地裡有打算的人,這時也明白了,能輕易拿出誅仙弓出來的人,斷斷不會是普通之人。不說別的,光憑著這一把誅仙弓,眼前這人一怒之下毀去這個酒樓,都無人能阻攔。
一陣議論過後,那手拿碧潮石的青年迅速地轉身離去,與他一樣著急離去的還有不少。隱隱中,我聽有人在低聲議論,“怪不得那女子如此惑人。”“是啊,換了一個最平常的女子,這般被人用狐女之心煉氣,用海妖之喉煉骨,也會變得傾國傾城。”“真是一個浪蕩小子,花這麽大手筆,就為了煉就一個房中玩物。”
這時的眾人,再看到我時,已沒那麽在意了。
我滿腹不解,可仙使沒有半點向我解釋的意思,於是我鬱悶難當,仙使坐在那裡等著人前來交易,害得我也一動不能動,我就更加鬱悶難當。
如此在酒樓裡住了三天后,仙使終於得到了一百顆狐族美人之心和一百個海妖的喉骨。就在酒樓上的眾人紛紛猜著狐族和海妖一族什麽時候來找麻煩時,仙使帶著我夜遁了。
是的,夜遁了!
隻是一個疏忽,我就再次出現在天馬上,而那天馬,正悠哉悠哉地飛馳在明月之下,虛空之中。
我坐在仙使前面,被他虛虛地摟著腰,心裡老不高興了,我屁股動了動,忍不住悶悶地問道:“為什麽?”
我的頭頂,沒有半點聲音傳來,便連呼吸聲也不曾有,要不是清楚知道身後還坐了一個人,我都以為抱我的是一塊石頭。
我狠狠地瞪了他胸襟處一眼,大聲嚷嚷,“仙使,主人,天蠻城發生的事,你就沒有解釋麽?”
在我大聲嚷到第三遍時,仙使低頭朝我看來。
他看著我,微笑,“魏枝。”
“我聽著!”
仙使微笑,“你有何損失?”
什麽?
我先是一怔,轉眼我想道,是啊,我好象是沒有損失啊。我魏枝從魏國出來時,就是這個模樣,現在回去,還是這個模樣,我渾身上下,連根頭髮絲也沒有掉。
可是不對,好象不是這樣算的!
我雖然覺得不對,可我一想再想,都找不出不對的地方。
就在我冥思苦想時,天馬悠悠哉哉地在虛空中邁著步,它踩過白雲,踩過虛空,自在地駛向我的家鄉。
我在想了三天后,抬頭瞪向仙使,“話不是這樣說的!你讓那些人以為,我是你煉製出來的玩物,你讓我傷心了!”
仙使剛剛打坐完畢,便聽到我憤怒的指控。他睜開眼看了我一會,突然伸手撫上我的頭髮。
雖然不明白,可我還是感覺到仙使在忍著笑,隻聽他溫柔說道:“居然還真想了三天……你呀,怎麽就這麽笨呢?難道是初生之故?”
胡說八道!我哪裡笨了?
我嘩的一聲拍開他的手,不高興地說道:“我才不笨!”
仙使修長的手指落上我的頭頂,輕輕摩挲一會後,他低聲說道:“你不懂……蠻境的人為了得到涅之灰,是不擇手段的……你以後會明白我是為你好。”
什麽涅之灰,什麽手段?
這下我更不懂了。
於是接下來的半個月, 我繼續冥思苦想,可惜我一直想一直想,直到到了魏都,還什麽都沒想明白。
因為對仙使不滿,我看著下面的集市,不高興地說道:“讓我下去。”
仙使也不在意,他拉低天馬,在不為人注意的地方把我放下後,指著剛入蠻境時,他給我的那個手鐲說道:“它有三次保命之功,如遇危機,用它抵擋但可。”說罷,他韁繩一轉,那天馬便遠遠飄飛開去。
我胡亂朝他離開的方向揮了揮手,朝著集市跑去。
也是奇怪,明明我剛才還在對他生氣來著,怎麽這一忽兒又高興起來了?
我高高興興地在市集中穿來穿去,每一想到我懷裡的儲物袋裡還有一百兩黃金可以隨便用,我就笑得眼睛都睜不開了。
就在我一個攤子一個攤子地看著時,一個聲音從旁邊傳來,“魏枝?”
我回過頭去。
站在離我五步開外地方的,是魏紅和魏花魏木幾個。
這幾個與我一起長大,一起從老家搬到魏都來的同家族子弟,陡然看到我,都是一怔。
直過了一會,魏紅再次小心地叫道:“魏枝?”
我陡然記起,我洗了紅塵垢後面目變化很大,於是我點了點頭,衝著他們高興地笑道:“是啊是啊,我是魏枝啊,我洗了紅塵垢就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了。阿紅阿花阿木,好巧啊,你們也來趕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