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就是控制不住自己。“你去找顧夕了?”薛晚晴問出來的時候,都能聽到自己咬牙的聲音。伸手捂住心口,她覺得那裡很難受。想不明白就算是一塊石頭也該焐熱了,可為什麽顧夕都去了帝都半年了,任正軒還是要追過去。而且顧夕已經有對象了,從頭至尾,顧夕對任正軒都只是朋友,為什麽任正軒就看不清楚?是她做得還不夠好嗎?“嗯。”任正軒很乾脆地承認了,卻語氣依舊是淡淡的。就這一個字,就讓薛晚晴滿腔的火氣一下子就散了。因為她不需要更多的時間就能明白,她就算是再生氣再嫉妒,對任正軒來說,都是無關緊要的。深吸一口氣,薛晚晴以為自己會難受得砸下電話,可是她卻聽到自己說:“我去找你。”“什麽?”任正軒平靜的聲音總算是有了些波動,皺眉問道。“我說、我去找你。”薛晚晴一個字一個字地道。她不甘心,她喜歡了任正軒那麽久,久到她覺得以後也不會再喜歡上別人了。而且她知道顧夕跟紀懷風很相愛,顧夕絕對不會對任正軒有超過朋友之外的感情,既然這樣,任正軒能去找顧夕,她為什麽不能去找任正軒?“你別……”任正軒眉頭皺得很緊,想讓薛晚晴不要過來。“我到了給你打傳呼。”薛晚晴卻根本就不給他說話的機會,就直接掛了電話。任正軒看著已經被掛斷的電話,沒有再打過去。他之前說過那麽多次,每一次都是清楚地拒絕了薛晚晴,但薛晚晴從來沒有一次是聽他的,所以他知道再打過去電話也沒有用。握著電話站了半天,任正軒才喃喃道:“何必呢。”也不知道是在說薛晚晴,還是在說他自己。掛了電話,任正軒出了醫院大樓,回頭往剛才見到顧夕的樓層看了看。他不知道顧夕在哪一扇窗之後,但比起顧夕在帝都他在H省,就算是那麽想念也很遙遠的距離,現在這樣他已經很滿足了。任正軒笑了下,這才轉身走了。顧夕不知道剛才她想問的薛晚晴也馬上要過來了,跑回去家裡人等著的地方,看見已經給她準備了溫水,連忙接過來喝了滿滿一杯。“慢點兒。”趙均益眼睛一直往門那裡看,想著等兒媳婦出來一家人都趕緊過去,又分出來心思囑咐女兒喝水。“沒事兒沒事兒。”顧夕搖搖頭,喝完一杯水又安靜地等了半天。顧夕現在是真的不算太擔心。如果是只有她自己在,她現在說不定都緊張得不行了,就像是之前被問個有多少把握,她都能滿額頭的汗,是真的控制不住。可現在有師父在,那些她不擅長的,最多隻敢說一句試試的,她師父看過一眼隻微微皺了眉頭,顧夕就知道成了。所以她現在隻想等著大嫂出來看一眼確實沒事兒了,別的她真的沒有那麽擔心。只是等著的時間稍微有些久,最後顧夕實在沒忍住又看了看手表,嘀咕道:“應該差不多出來了啊。”剛說完,就看到門開了。包括顧夕在內的所有人呼啦啦一下子全都圍了過去。“大夫,她怎麽樣,我妻子她怎麽樣?”“小雅,小雅?”“我女兒沒事兒了嗎,大夫,還有孩子,孩子怎麽樣了?”一連串的問題都迫不及待地湧向唐舉禮。這麽多焦急的面孔中,唯有顧夕先仔細地盯了師父的臉一眼,然後都不等問,就心裡有數了。轉頭看了一眼還在昏睡的大嫂一眼,雖然臉色蒼白得不像話,但顧夕那顆從在飯館見到中毒的大嫂就一直提著的心,總算放回去了。果然,下一刻就聽到唐舉禮跟顧之信幾個人說沒事兒了,只是接下來還要好好調養,
說著看了顧夕一眼:“這些我回頭會囑咐她。”顧家江家人一聽放了心,就算是之前顧夕因為不擅長這方面還弄錯了一段時間才明白,她們還是覺得有顧夕在比她們打聽再多都有用。眼看著顧家江家所有人都圍著江雅去病房了,顧夕端著一杯水過去。“師父,累了吧,先喝口水,醫院裡也沒有你愛喝的茶,先湊合一下,等回頭我再給您泡茶喝。”顧夕說得很自然,就像是說過很多遍一樣。因為從前很多次跟著師父去偏遠地方看診, 每次兩人翻山越嶺累得氣喘籲籲的時候,顧夕就會一邊把水壺拿出來遞給師父一邊這樣說。可關鍵是現在的唐舉禮還對這對話不熟悉啊,是以聽到這話深深看了顧夕一眼,唐舉禮接過水喝了。然後才拿著水杯又看了看顧夕,問道:“你叫顧夕?”“嗯。”顧夕一聽眼眶又紅了。當年師父想要收她為徒,跟她說的第一句話也是這個。從那以後,她就不再是個沒有目標不知道每天活著的意義的她,而是跟著師父開始學醫,每天都過得很充實的她。顧夕隻覺得激動得心都要跳出來了,眼眶發紅鼻子發酸,覺得自己隨時都想哭出來。她找到親生父母的時候都沒有這樣哭。但還不等顧夕想要趕緊調整好激動的心情,就聽唐舉禮接著道:“你是不是該給我解釋一下,為什麽你會管我叫師父?”顧夕:“……”唐舉禮看著面前的小姑娘臉上激動的神情,一瞬間變得迷茫又驚訝,還有慌亂,甚至還有一點兒委屈?但很快顧夕臉上所有複雜的神色都收得乾乾淨淨,唐舉禮聽到顧夕小心道:“我要是說,我覺得跟師父很有師徒緣分,師父您會信嗎?”“……”唐舉禮,手都抬起來了,忍了忍才沒有敲上去,“你說我會不會信?”顧夕下意識躲了下,見師父沒有打她,有點兒高興。然後就不說話了。她自己也覺得這理由師父不會信,但問題是在師父面前,她就算是腦子轉得再快,也沒法胡亂編造個理由啊。對著師父,她從前想過的那些完全說不出口。既然說不出口,顧夕乾脆就不說了。唐舉禮無奈地看著顧夕抿唇站在那裡不說話,但也有些耍賴地不肯走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