準確的說,已經不是一個人在謀劃這件事情了。
調虎離山,這個計謀用的恰好。
這個人一早便開始接近大皇子,獲得了大皇子的信任。
大皇子的一切都是這個人在打理,所以大皇子禁足結束後,依舊是有恃無恐。
不然,被軟禁已久又差點被殺害的大皇子,怎麽敢在短短的幾日內,做出那些驚心動魄的事情。
建廣帝是個控制欲很強的帝王,他不會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京城動亂的厲害,有幾個朝廷重臣,幾乎都收到了恐嚇的信件。
蕭九回京後,不得已將莊子上的暗衛調走,又私下催促了她盡早回京。
這個年過的看似安穩,卻一點也不安穩。
只是夏阮怎麽也沒想到,林姨太太會冒這樣的風險來做這件事情。
“他也是你的孫兒,你當真不心疼嗎?”夏阮閉了眼,讓自己的頭腦放松一些。
她這幾日過的太過於緊張,夜裡總是會夢見艾葉。
剛來這個小院的日子,她和杜蘭說了很久的話,杜蘭有些驚訝她的吩咐,卻依舊答應了。
她如今喚杜蘭‘杜若’。
天氣陰沉的厲害,絲毫看不到春日即將要來臨的氣息,院子周圍站滿了人,時常有村子裡的人送飯菜進來,也絕對不會和夏阮多說一句話。他們不願意和她說話,夏阮也不願意為難這些人。
“夫人,你冷不冷?”杜蘭將安胎藥送到夏阮的身前,“奴婢跟外面的那些人拿了這些藥,奴婢查過了,這些藥都是沒有問題的。”
杜蘭的醫術不比杜若,她只是略懂一些而已。所以這段時間,她便親自照看夏阮的湯藥,有的時候還會試著喝一些,覺得味道不對便會倒掉。
奇怪的是,這些守在外人的人,對杜蘭也極其的客氣,杜蘭吩咐他們的事情,只要不太過分,他們都會照辦。
夏阮睜開眼,從杜蘭的手裡接過湯藥,“他們剛才和你說什麽了?”
杜蘭皺著眉頭,看了看院子外面,又靠近夏阮一些,壓低了嗓音,“他們這幾日一直喚我杜若姑娘,似乎真的將我當做姐姐了。剛才那個領頭的高個子跟我說,讓我今夜幫人扶脈,說是他的兄弟受了些刀傷,夫人我……我醫術……你是知道的。”
小病,她或許還有把握。
可是大病,她還真的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杜蘭從一開始便覺得這件事情奇怪極了,她下馬車的時候,這些人便喚她杜若姑娘。那個夜裡,夫人又讓她繼續裝作姐姐,杜蘭忍不住撫摸一下自己的面頰,她和姐姐的面容其實沒有太多的相似。若一定要說像的話,大概就是衣著和身高,有些相似。
盡管如此,也不該有人會將她們認錯了,杜蘭多少有些不明,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而且,夫人為何要她繼續裝作姐姐。
杜蘭想知道這裡面的原因,卻又不敢問起。
夫人現在已經夠心煩了,這幾日夫人的睡眠總是不好,夜夜噩夢。
“杜蘭,你知道我為何要你假冒你的姐姐嗎?”夏阮將碗裡的藥一口喝盡後,才轉眸看著杜蘭,“有些事情我必須要和你說下,這件事情,或許有些冒險,你害怕嗎?”
夏阮的臉色多少有些猶豫,杜蘭知道夏阮是在擔心什麽。
夫人送走了艾葉,但是這幾日夫人總是夢見艾葉被這些殺人追殺,最後慘死的事情。
為此,杜蘭還抓了不少安神藥給夏阮服用。
杜蘭將藥碗接了過來,認真的看著夏阮,“夫人,杜蘭不怕。”
她說這些話的時候,十分的認真,“其實我有往壞處想的,我們兩個之中若是只有一個人能回去,我希望那個人是你,夫人。”
夏阮手上的動作一緩,面露詫異的神色。
杜蘭說的真切,沒有半分虛假。
“這幾日我總在想,若是我們都出事了怎麽辦?夫人,我是不是很沒用?”杜蘭露出一個苦澀的笑,“夫人,我沒有太多的牽掛,若是我死了,父母還有姐姐,他們會很好的。可是夫人,侯爺不能沒有你,老夫人也不能沒有你……所以夫人,你要讓奴婢做什麽,奴婢都會做。前提是,這些事情不會傷害到你。”
杜蘭其實很明白現在的環境。
這些話,也是發自她的內心。
她們兩個人之中若是一定有一個人要死去,杜蘭希望那個人是自己。若是夏阮活著,肯定會看在她昔日為夏阮犧牲的份上,善待自己的父母和姐姐。從小,她就不如姐姐,無論是醫術還是為人處事,她都沒有姐姐想的周全。
所以,若是能用性命來換取家裡的安穩,換取夏阮的安全,她是願意的。
若一定要說遺憾,便是她沒有如同姐姐一樣,等到生命中的那個人。
“杜蘭,我們都會沒事的。”等了很久,夏阮才慢慢地將心裡的話說了出來,“我們一定會好好的。”
杜蘭聽了之後,忍不住笑了起來,點頭道:“嗯。”
夏阮依附在杜蘭的耳邊,低聲道,“若這幾日他們讓你幫他們看著小毛病,你就幫忙看著,若是不懂的,便裝作生氣不願意給他們診治。千萬不要說自己不會,明白了嗎?”
杜蘭有些疑惑的看著夏阮,但是還是點頭,“奴婢知道了。”
“我懷疑這次綁我們來的人,是想找你給他瞧病。”夏阮退後了一些,然後揉了揉眉心,“只是希望,我猜錯了。若是這樣的話,就麻煩了。”
夏阮沒有將那個人的名字說出來,杜蘭也沒有追問下去。
不過,是誰想讓她來瞧病呢?
若是這個人病的很嚴重,那麽絕對是找錯了人,她在醫術方面一點也不厲害。反而是在照顧花花草草上,她倒是比較擅長。
杜蘭將擺放在夏阮面前的藥碗準備拿走,卻聽見夏阮將那個人的名字說了出來。
那幾個字從夏阮的嘴裡說出來的時候,杜蘭驚的往後退了一步。她手中握住的藥碗,也掉在了地上。
怎麽會是那個人?
她一直在想,她和夫人會被人綁走,要做這件事情絕對不是那麽簡單。
莊子上的暗衛雖然都被調走了,但是她們出來的地方離莊子很近,只需要一個喊叫,莊子裡的人便能及時的趕來。無論是重黎也好,還是六子也罷,他們的武藝都不差,所以根本不會出什麽問題。
可是,都以為很安全的事情,卻一點也不安全了。
那一日她被人敲昏之後,便記不太清楚當時的情形。等她醒來之後,便是在馬車上了。
杜蘭當時又驚又怕,也明白自己做了一件愚蠢的事情。
告訴她莊子上小菜長的很好的婆子,是林家的老人。
從一開始,便是一個局。
這些人顯然不止是衝著夫人一個人來的,他們還想帶走她的姐姐。
夫人如今給她說的話,讓她恍然大悟。
那個人,快死了吧。
所以希望姐姐能救他。
可笑的是,她和姐姐的身形相似,衣著也經常穿一樣的。所以這些人,就抓錯了人。
但是很快,杜蘭又慶幸她和姐姐相似,若是她們不相似的話,這些人肯定會一刀殺了她。
他們都是殺人不眨眼的人,怎麽可能會留著一個會通風報信的人。
艾葉能離開,是因為夫人以死相逼。
“別怕。”夏阮見杜蘭一直不動,輕聲安慰道,“這件事情,你要裝作不知道。”
杜蘭點頭,趕緊從地上將藥碗撿起,然後緩緩地的朝著廚房走去。
此時,杜蘭忍不住咬住了下唇,她絕對不能讓這些人知道她不是‘杜若’,等姐姐和六子去了京城,侯爺一定會來救夫人的。她現在要做的,就是拖延時間。
杜蘭將藥碗放下後,拚命的想小時候看過的藥方。
過了一會,外面有了有些響動。
杜蘭轉身,看著夫人依在軟椅上,而門被打開,只見一個穿著白色衣物的少年被抓了進來,那個人的頭上套著一個黑色的布袋。
“滾進去。”打手們將那個少年丟在院子裡後,又對夏阮福身說,“主人說這幾日沒有好好的招待夫人,是我們怠慢了夫人。 所以,現在送個人拿給夫人解悶,希望夫人能開心一些。主人還說,等他閑下來,便親自來見夫人。”
夏阮臉上掛著淡淡的笑,根本沒有看被打手丟在地上的少年,“是嗎?那麽也替我問候你們主人,我想他最近應該很閑,只是……你們主人的身子應該還沒有好吧?”
打手的臉色有些黑,但是卻依舊在僵硬的臉上掛著虛假的笑,“主人很好,請夫人放心。”
說完,他便沒有再給夏阮說話的機會,從院子裡退了出去。
此時,夏阮腳下的少年動了動,杜蘭嚇的趕緊從廚房裡跑了出來。
“夫人小心。”杜蘭對著夏阮吼了一聲,她真的害怕這腳下的少年,會站起來傷害到夏阮。
只是夏阮沒有被杜蘭的話影響,而是揭開了少年頭上的黑布袋,映入眼簾的一幕,讓杜蘭驚的瞪圓了雙眼。
他為什麽會在這裡?難道侯爺失敗了嗎?rs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