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老夫人身邊的丫鬟婆子,更是僵了身子,大氣都不敢出一聲。
眾人皆知,老夫人向來心疼二姑奶奶。
夏阮剛才的一句話,等於狠狠的打了二姑奶奶一巴掌。
如今的二姑奶奶不再是當初那位嶽家的二小姐了,她早已是侯夫人,身份地位都高人一等。
只是這李氏……
老夫人瞥了夏阮一眼,似笑非笑,“她是你屋裡的丫鬟,你想護她也是常情,可是今日卻不是你想怎樣便能怎樣的。”說完這句話,老夫人將手裡的佛珠重重地擱在了桌上。
李氏扯了扯夏阮的衣裳,眼裡露出幾分無奈,示意夏阮不要再說下去。
此時李氏可憐兮兮的動作落在了嶽氏的眼裡,她笑了笑便安慰老夫人:“娘親,李夫人好歹也是大嫂的表妹,也不用鬧的如此難堪。這翠玉簪子也就值個幾千兩銀子……不如我就做個順水人情,送給李夫人罷。”
說完這句話,嶽氏緩緩地走到了李氏的身邊。
只見嶽氏面露喜色,將手裡的翠玉簪子朝著李氏遞了過去:“李夫人咱們說來說去,也是一家人。前些日子,侯爺說瞧上了東陽縣那邊的莊子,我記得那些莊子大多數都在李夫人手裡?”
“莊子?”李氏如夢初醒,嗓音有些顫抖,“我……”
衛氏見李氏不接過簪子,便漸漸地有些不悅了,惱怒地提醒了一句:“表妹,這翠玉簪子可值幾千兩呢,你可不能白拿東西,畢竟今日也是翠柳的不是。”
一個玉色質地不如何的簪子,竟然好意思一開口就吹噓說是幾千兩銀子的東西,嶽家上上下下真把她們徹底的當做沒見過世面的鄉下人了嗎?
夏阮心裡明白了,這是嶽氏和衛氏一樣,想要母親手裡的莊子和錢財,所以才造謠誣陷翠柳偷了東西,因為唐家從來最缺的不是權利,而是錢財。
一個唱紅臉,一個唱著白臉。
就如當年嶽氏明明恨她入骨,卻不得不讓唐景軒娶她進門,總的來說,都是銀子惹的禍。
她不清楚老夫人和衛氏到底清楚這件事情的原由沒,不過就算她們看透了,也是會幫著嶽氏的。畢竟嶽氏是嶽家的人,更是侯夫人。
在他們心裡,母親已經和李家毫無瓜葛,更談不上利益關系。
因為和母親一奶同胞的三舅,如今怕是被人快馬追上,告知外祖父的病情後,連夜返回了。目前三舅這樣的舉動在嶽家人的眼裡,覺得是外祖父是不允許三舅再認母親這個妹妹了。
夏阮想到這裡,不禁想到母親從前握著地契和銀票,念叨‘不夠,還是不夠’的時候,是不是也是被嶽家逼迫。
她憤恨的看了一眼衛氏,表姐妹一場,竟然為了銀子生了如此歹毒的心思,當真是蛇蠍心腸。
衛氏瞧見夏阮的眼裡多了一絲戾氣,不知為何覺得有些心驚。忍不住再看一眼時,卻發現夏阮的眼裡是一片平淡無奇,她覺得自己是太緊張了,才會看到這樣的幻影。
“這簪子想必是出自京都柳玉閣,這柳玉閣的翡翠向來質地不如成玉閣的通透,玉色不純也不瑩潤,若是幾千兩的話,怕是嶽夫人被誆了。”夏阮打量了一會嶽氏手裡的簪子,故作擔憂。
緩了一會夏阮又添上一句,“不巧前些日子,也有人送了母親簪子,不是嶽夫人提醒,
我都給忘了。” 夏阮說完這話,從袖口裡拿出一個檀木小盒。
這盒子看起來十分的華貴,裡面的簪子更是價值不菲。
只是夏阮的心裡略有些苦澀,沒想到趙南柯送的東西,居然能派上如此的用場。
昔日,她將手裡的棉花全部賣出時,回宅子的路上卻偶遇了趙南柯。
當時趙南柯對於夏阮的處事有些不解,心生疑惑。
於是趙南柯多嘴問了一句:“三小姐為何要將手裡的棉花賣出,要知道如今是四倍的價格,誰也說不準再過些日子會不會是五倍,甚至十倍。”
夏阮笑了笑,趙南柯雖然有試探之意,可也算是在提醒她,這棉花還會漲價,也算是善意。
只是這善意,對她來說,卻是有些好笑。
因為她清楚棉花如今的價格才是最高的,再過些日子,這些金貴的棉花可就不如現今值錢了,可是這樣的話,她是萬萬不敢說出來的。
緩了一會夏阮才道:“為何不賣?”
說到這裡,她從王三的手裡將買來的梨拿過之後,緊緊地握在手裡解釋:“好比這梨,吃一個不會飽,吃兩個卻吃不下。有的時候想要的太多,得少的卻永遠不會讓人滿足。有的時候能吃飽的話,就盡量早些吃飽。”
趙南柯的俊美的容顏上露出一絲淺笑,淡淡地道:“三小姐的意思是,如今便是最好?”
“如今或許在趙公子的眼裡不算最好,但是在夏阮的心裡,已是最好。”夏阮回答完之後,又善意的提醒了一句,“趙公子想必你也知道,大雪也有融化之時,這路不會有永遠的阻礙。”
也就是因為她的一句話,趙南柯才會將手裡的棉花及時的賣了一大半出去,雖然庫房裡還有一些尚未在棉花最高價的時候賣盡,卻依舊是賺了不少銀子。
在這個事情之後,趙南柯心裡多少是有點感激她的,送了她不少次東西,通通被她婉拒。
夏阮以為趙南柯會知難而退,畢竟她不想和一個城府太深的商人有任何的關系。卻不想趙南柯最後會親自去京都,找了成玉閣的成掌櫃,重金買下這枚貴重簪子送她。
這次趙南柯明顯比前幾次聰明,他讓王三轉手送到她的手裡,讓她推辭不得。
據她所知,這簪子昔日是宮裡大皇子的生母曾貴妃所有,她曾在宮宴上瞧見曾貴妃戴過。
當時有人讚這簪子做工精致,曾貴妃便笑著解釋,這是大皇子在她壽辰之日,親自去成玉閣買下送她的。
可如今,卻到了她的手上。
夏阮這次會帶簪子來鹹陽,無非是怕在她走後,父親會去她屋內找值錢的東西,到時候若是被父親將簪子送進當鋪,會給她找來很多沒必要的麻煩。
只是她也沒想到,隨身攜帶的簪子,會有今日這樣的用途。
想到這裡,夏阮將簪子拿了出來戴在了母親的頭上,然後瞧了一眼道:“這人真厲害,知道羊脂玉適合娘親的膚色。”
坐在上方的老夫人在瞧見夏阮拿出簪子時,面上露出詫異之色,一閃而逝。
她敢肯定這簪子絕對是出自京都成玉閣成掌櫃之手,因為她的手裡也有一枚這樣奪目的耳墜。
只是,這些年成掌櫃一般是不會將這樣的精致的東西賣給普通商賈人家。
若是這樣的話,莫非李氏和李家……
老夫人的眼裡多了幾分猶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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