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帝那邊正在見臣子,德王沒跟以前那樣大咧咧地闖進去,而是叫了太監到眼前吩咐了兩句,又叫他們這邊派個人去太醫院請太醫,就打算出皇宮。
前宮路上碰到了來面聖的臣子,有人朝他打招呼,德王朝他們也拱拱手,一笑而去,他一走,跟他打招呼的人就回頭看他。
少年笑容清朗、氣宇軒昂、雄姿英發,誰能想到,兩年前他還只是個仗著身份隨意胡衝亂撞,任意欺壓他人,哪怕功臣大臣都不給臉的皇叔。
這近兩年的時間,朝內除去被德王找過麻煩的功勳,下面那些跟德王沒有什麽瓜葛的臣子倒對他頗有了些好感,也有人打起了德王的主意。
他還沒有娶妃,這誰家女兒一嫁過去,就是正一品王妃,見到皇帝皇后都可以不必下跪的大燕皇嬸,這天底下,也就太后娘娘能擔得起她行正禮了,這誰家女兒嫁過去都是一飛衝天,隻比入宮為後差上些許而已。
他們是這麽想的,那些跟德王有過牽扯人家也是這般想的,只要德王不糊塗了,知道事情輕重,他們也願意把女兒托付給他。
當然了,他們不會腆著臉上門,但德王要是靠結親與他們化乾戈為玉帛,只要他心誠,他們也還是會給一個機會的。
如今朝臣對他的想法,德王都知道一二,誰叫他身邊有一個之前的大內總管楊公公呢?楊公公把燕都所有適合嫁人的小娘子都跟他說了一遍,就想他娶個名門有教養的女兒,而不是娶那個——會打他罵他羞辱他,也還是會對他好的小辮子。
德王因此沒少跟楊標吵架倔嘴,狠話更是放了無數遍,最近才讓楊標稍稍收斂了點,若不只要有一個他能看上的,哪怕是三公家中的女兒,楊標都敢把她們打昏了拖過來往他床上送。
楊標敢送,但德王不敢碰,他估摸著按小辮子那性子,要是知道他的大雞雞不聽話,這嫁他的可能就得變成沒可能了,她可不是個會委屈自己一丁點的狠人。
所以德王跟楊標吼過,他的大雞雞是小辮子的,把楊公公氣得雙眼翻白,好幾天了都不來見他,還是他過去找才把人找回來的。
楊標那老奴婢的脾氣,也是一年比一年漸長,德王覺得楊標再這樣下去,他得去皇兄墓前告楊標一狀才成,要不然楊標得無法無天了。
想著要嫁他的小辮子,還有要去跟皇兄告狀一事,德王一臉正氣,內心得意得就差學他家的貓崽子高興得意的時候那樣甩尾巴了。
他帶了侍候的和侍衛回了德王府,一回就揮手讓他們走開,邁著輕快的步子領著撲上來的豹子們回了他的宮殿。
“小辮子,我回來了。”一進去,德王就跑到他床對面的牆壁處,朝著掛在牆上的小辮子嘟起了嘴。
“算了算了。”小辮子沒親他,德王大方地一揮手,閉眼親了她的嘟嘟臉一口,親完他睜開一隻眼瞅她,見她沒生氣,他清了清喉嚨,道:“那再親一口?”
是以他又親了她一口,兩邊臉蛋都親完了,德王又看向了她的嘴唇,情不自禁地舔了舔嘴……
他的貓崽子原本跟在他們身後,此時無聊得趴在地上晃尾巴了……
每日都來這麽一出,它們也乏了。
“呵呵。”德王看著小辮子的比臉蛋更鮮豔的嘴唇,傻笑了起來,正要閉眼嘟嘴親上去的時候,就聽門邊起了聲響。
他連忙住了嘴,睜開了眼,朝門邊看去,不一會兒,楊標沒有波瀾起伏的聲音在門邊響了起來:“主公,奴婢來了。”
來了就來了唄……
德王無趣地撇了下嘴,坐到了小辮子面前放著的桌子前,“那你進來唄。”
早上德王才跟楊公公吵了一架,現在跟楊公公的感情就沒昨天那麽好了。
楊標一進來,德王就指著他道:“你要是再跟我說什麽張家女李家女的,我現在就把你轟出去,外面的那些人亂打我的主意就算了,你跟著他們瞎起什麽哄?”
楊標面無表情:“奴婢不是來說這事的。”
“哦,”德王脾氣發錯了,撓撓臉,朝對面椅子抬了下頭,“那你坐。”
“奴婢是來稟報,那一位家裡的老家人到了,現在正往他們家裡去……”楊標一臉冷漠,不等他家主公問就道:“那一位氣色極好,美勝天仙,貌賽神女,美極。”
德王被楊標面無表情一誇,弄得有點訕訕然,他訕然一笑,道:“還好啦,就勝過一咪咪,賽過一點點,不多,不多的……”
他伸出食指掐了一點點出來給楊公公比劃。
楊標眼睛往上一翻,刹那只見白不見黑。
“你坐。”見楊標還站著,德王起身過來拉他,把他拉到椅子上坐下,跟他道:“及笄禮都準備好了?可以拿來給我看了罷?聘禮是不是現在就準備著啊?我問過她再來準備是晚了點啊,楊標,你別攔我了,先準備好不好?”
“不好。”楊標斬釘截鐵,不想再對他有絲毫心軟的地方,“您一準備聘禮,就要動大庫裡的東西,您別忘了,先帝賜給您娶正妃用的聘禮還封在皇宮裡,您這一動,是想告訴太后聖上皇后他們您想娶誰了嗎?”
“我就不能先要回來?”德王氣得大步回了主椅,一屁股頭就往後倒,“我得想想辦法,啊,煩死我了,大侄子這時候又拿我出去擋萬家的箭頭,我都不知道要不要替他把事辦了……”
德王尋摸著能不能借此事跟他大侄子談條件的可能,過了片刻,他倒回頭,跟楊標道:“你說,萬妃那個人,他想不想留著?”
“怕是想的,一夜夫妻百日恩。”楊標淡道,他憋了主公一眼,“聖上不如您,但還是像您的,在萬妃沒有想要他的命之前,他還是會顧念著點舊情的。”
至於他眼前這一個,是要他的命他都要往人手裡伸脖子的,聖上跟他比,那是小巫見大巫,貽笑大方了。
“那就留著。”德王歎了口氣,閉眼揉著頭道:“宋韌哪天出去來著?”
“本是六月初一,現在推到了六月初七,初六那一位及笄後就走。”
“他身邊都是大侄子自己的人?”
楊標低頭稱是。
“那就好,”德王這兩年對宋韌的事那是一丁點都沒碰,他就讓宋韌領著他一家好好當他的天子門生,股肱之臣,這樣他娶大侄子忠臣的女兒,大侄子那邊的意見也能少一點,但宋韌上位的年份淺,火候還差著太多了,他得在另一邊找補把為火候補上才成,“我這邊的事,等他出去了再說。”
得把他摘出去,讓他去做事立功,可別被朝廷的這些個渾水纏住了。
“是了。”楊標也是這麽想的。
“楊標。”德王又道。
“在。”
“我想把今年朝廷給我養城的糧餉推了,”德王朝一臉死白,面無表情的楊公公道:“往後都不要了,你看如何?”
楊標良久都無言。
德王陪著默然,沒有逼他。
許久後,楊標方開口:“您可想清楚了?”
“想清楚了,那本是皇兄賜給我的特例,我那兩個王兄就沒這個福氣,我現在也有十八了,也應該不要這份供例了……”德王說著,聲音小了點,但眼睛定定地看楊標沒放,“要是再多養幾年,給的多了,怕是更不舍得放手。”
尤其等他把晏城打理好後,牛羊遍地、馬崽子到處都是的晏城,怕是會更招大侄子的喜愛,到時候,他們叔侄倆就要鬧得相當難看了。
之前光換一個越家主將,大侄子都對他笑得皮笑肉不笑的,那是德王從來沒在他侄兒臉上看到過的笑,那一笑,把德王本來還猶豫混沌的腦袋直接笑了個清醒,才徹底跟自己承認,大侄子可能是沒想著放他去他的封地,把宴城交到他手上的,就是能交到他手上,大侄子可能也會想辦法把晏城收回去。
哪怕那是他的父皇親口當著文武百臣,賜給他的王叔周召康的。
“您說的是,”說到這,楊標臉色才好一點,道:“那依您所言。”
德王點了頭,“就是這幾年我們要難點,將士那邊少了朝廷的供給,我們是一定要往下壓他們的俸金的,沒了以前的好處,想來軍營到時會鬧起來。”
並且會鬧得很凶。
“是,”楊標沒否認,“不過禍福古來皆相依,鬧歸鬧,留下的才是能留下來的……”
鬧得凶的,要走的都是聖上和別處的人。這事楊標也是遲早要動的,至少在他死前他是拚盡一切他都要把這些晏城的釘子弄走,他之前一直沒動,是怕他太狠了,讓聖上起了戒心,對他提早動手。
現在由他的小主公親自出面動手,就要比他出手好得太多了,小主公動手是名正言順,聖上就是不喜,也只能打落牙齒和血吞;而他動手,那就是逆主叛國反謀之罪了,就是能成事,楊標也不敢肯定他死後聖上會不會借此名目打壓他的主公,讓他的心血功虧一簣。
“都是事啊。”德王想著這後面他要做的事情就頭疼,又仰起了頭看著上面的小辮子喃喃道:“這等忙到什麽時候才能娶你歸家?”
說著,還嫌說話不過癮,他還朝她嘟起了嘴,“呶呶呶,啵……”
他那樣子,難看得楊標不忍卒睹,一眼都不想多看,抽搐著嘴角別過了臉。
真該讓那一位看看他此時的嘴臉,想來看過後,就是他哭得驚天動地再怎麽會鬧,她也肯定不會答應這個渾小子。
作者有話要說:
以下是為諸位寫的小劇場:
德王與德王妃成親後,天天纏著她親個沒完。
有一天他醒悟了過來,朝吻技高超,次次把他吻得神魂顛倒,神智全無的德王妃怒吼:憑什麽我天天對著畫像親你,都沒有你親我這麽厲害?說,你還親過誰!你說啊!你說啊!
隻想靜一靜的德王妃一臉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