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雲說完這一通話之後,看向了旁聽席上的楚翰墨。
只見楚翰墨,默不作聲地朝芷雲豎了一個大拇指。
這真是難得的殊榮。
“那你也請先回答我,你為什麽不把孩子托付給別人,或者讓他們原地等待,而是讓他們跟你一起爬過下水道?”謝家律師回過神來,反問道。
聰明人對弈,都不會急著回答對方問題,而是想方設法讓對方多說一點。
但是芷雲平時很迷糊,關鍵時刻卻斤斤計較得不合常理。
她馬上問謝家律師道:“我回答你的問題,你就能回答我的問題嗎?”
謝家律師又是一愣,然後回答:“當然!”
“好,我可以回答你,公訴方並不讚同我去救我的朋友,因為有警察在,我按道理是幫不上什麽忙的。但是我無意中知道了我的朋友在什麽地方關押,我也知道謝家必然會阻撓警方進入祖屋。所以才會想要另辟奇徑。我沒辦法把我的孩子交給警方照看,這樣他們就知道我會單獨行動。我也不能把自己六歲的孩子留在荒郊野外。所以帶他們進入下水管道,是唯一的選擇。”
芷雲一口氣說道,“好了,現在被告方律師,請你告訴我,你為我編造的理由是什麽?”
謝家的律師此刻,真的是有些啞口無言了。
但他隔了片刻,卻歪到了其他地方:“請問證人,你是如何得知劉小檸被關押在謝家祖屋的?就算你所言屬實,難道就沒有可能是有人刻意透露信息給你?引誘你去當一個‘現場證人’?”
他是在暗示芷雲也是受人控制的。
“請被告方律師回答我剛才的問題,不要左顧而言他!”芷雲高聲道。
想要歪樓,沒那麽容易!
她本就一肚子火,現在有機會和謝家的律師當面對質,豈會輕易松手?
謝家律師根本就沒打算回答芷雲的問題,他好像沒聽到芷雲說什麽似的,隻重複道:“證人是否被人刻意透露信息,而達成現場目擊的事實?”
“法官,能否請被告律師先回答我的問題?”芷雲轉而看向了法官。
法官也覺得有點頭疼。
言芷雲在證人席上,簡直比公訴方的律師還咄咄逼人。
但他也知道,目前這個女人,其實是整個案情的關鍵人物。
但楚家刻意不想讓她站到台前,因而一開始就沒有將她作為證人的打算。目前讓她站上來,也是迫於謝家的劇烈反抗。
“被告方律師,請你回答證人的問題。”庭審頭一次,法官偏向了公訴方。
謝家的律師無計可施,隻得繼續玩文字遊戲:“我並沒有為證人編造任何理由,我只是覺得證人身為母親,帶著年幼的孩子潛入下水道,不合常理而已。”
“那我現在做了合乎常理的解釋,你還有什麽可說的?”芷雲根本不給對方喘息的機會。
謝家的律師有一種挫敗的情緒:“沒有。我無話可說。”
這女人,比公訴方的律師還難纏。
他現在巴不得她馬上下去。
可是他還是不甘心,又問道:“請問證人,你還沒有回答我,你是如何得知劉小檸被關押在謝家祖屋地下室的?”
楚翰墨的眉頭皺了皺,芷雲這一場出庭作證,比劉小檸的難度系數簡直高了好幾個級別。謝家律師這個問題,幾乎又把事情引向了另一個方向。
不要說其他人,其實就連楚翰墨也不敢相信,言芷雲之所以會知道劉小檸關在謝家祖屋,是因為喵喵破譯了他的行動密碼,得知了關鍵信息。
而能出現在祖屋地下室,除了靠多多的嗅覺,以及下水道容易進入,其它都可以算是誤打誤撞。
但是讓他也沒有想到的是,言芷雲並沒有被謝家律師的問題嚇到。
她氣定神閑地笑了笑:“我是如何得知這個信息的,警方的案件卷宗上寫的很明白。這屬於案情機密,我給警察做筆錄的時候發誓要保密。如果你想知道,可以向法官申請調看卷宗。恕我不能違背刑審原則,當眾回答。”
芷雲這麽一回答,連法官都忍不住馬上翻卷宗去了。
楚翰墨有些微怔。
言芷雲會這麽回答,完全是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
因為,她壓根就沒有去警局做過筆錄,也根本不可能發誓保密什麽的。
但是……她居然在法庭之上這麽明目張膽地撒了一個慌。
見楚翰墨看著自己,芷雲頗有些俏皮的對他眨了一下眼。
楚翰墨的嘴角不覺有淺笑。
他的小女人,居然有這樣的應變能力。
卷宗裡是當然是不可能有芷雲的筆錄的,但是這裡面的原因顯而易見,因為,整個行動是國際刑警隊采取的。
當然不會在地方警方的卷宗上寫明了。
“證人,我沒有在卷宗裡發現你所謂的筆錄。”法官疑惑道,“你確定你有做過相關口供?”
“當然做過了,”芷雲媽咪演技一流,“國際刑警隊關於這件事,專門審問過我呢。”
國際刑警隊……
法官頓時知道這個問題回答了等於沒回答。
謝華這個案子,其實是國際刑警方處理的。但是由於發生地在C市,所以委托了C市警方提起公訴。
現在如果要查明芷雲如何得知劉小檸在謝家,必須要向國際刑警隊申請案底。
然而目前國際刑警隊就等同於楚家開的。
所以謝家律師的這個問題,問了也白問。
“我沒有問題了。”謝家律師也實在想不到有什麽可以問的了,再問下去,搞不好會把自己都繞進去。
“那麽證人可以退席了。”法官說道。
芷雲的一隻腳已經跨了出去,突然又頓住了。
她的手心緊了緊,向笛給的東西,還在她手裡……
到底是現在交出去,還是等回去看看到底是什麽東西再說?
她就在猶豫的這個當口,法官已經敲擊了木槌:“本庭現決定,關於公訴方起訴公民謝華綁架謀殺一案,擇日……”
“等等法官!”芷雲聽到擇日二字,以及不假思索地高聲道,“我這裡還有證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