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茶寫完題,洗漱,睡覺,沒再和韓媽媽交流。
關上燈,閉上眼,頭頂的那種窺視感果然又出現了。
她這次直接睜開了眼。
一張血肉模糊的臉正在她臉前一拳的位置,可以說是貼臉殺了。
她睜開眼, 鏡頭的視角也會變成她的眼睛能看到的第一視角。
彈幕一瞬間都覺得心梗。
【這姐們兒睜眼的時候能不能說一聲啊?】
白茶和那個飄在身前的人對視片刻。
她忽然遲疑道:“韓瀅瀅?”
那張稀碎的臉動了動,有鮮血混雜著肉塊啪嗒一下掉在了白茶臉上。
白茶伸出手抹了一把,完全不在意這種事,不知道的還以為滴了滴水。
“你是有什麽想說的?還是你想殺了我?”
“你是跳樓自殺?因為壓力?”
她聲音很低,幾乎只有氣音。
漂浮在她身前的韓瀅瀅動了動胳膊。
那因為高空墜落,導致已經扭曲變形的胳膊, 很艱難的動著,將同樣變形的手指伸到了白茶額前。
冰涼的觸感觸碰到白茶的眉心。
她看到了一串記憶碎片。
每天都在努力學習但不知道為什麽就是集中不了注意力,腦子昏昏沉沉的韓瀅瀅, 越發的焦慮難過。
母親的壓力,老師的指責。
高考前最後一次模擬考試,她考出了三年來最低的成績,221分。
語文82,數學31,英語14,物理23,化學27,生物55。
這樣讓她觸目驚心的成績單, 她根本不敢回家。
可是老師已經直接叫來了家長。
一整個小時的批鬥大會。
母親痛心疾首的哭泣, 她展示著身上的傷痕累累, 表示一個月都沒怎麽睡過了, 工作沒了, 她在乾體力活,就為了讓她上學。
老師怒其不爭的指責, 說她還有幾天就高考了, 卻這樣的狀態, 對不起媽媽對不起老師對不起社會。
他們說那麽多人窮的連學都上不起,她能在這裡讀書還不知感恩。
他們說媽媽那麽辛苦,她卻不肯努力,實在不孝。
他們說他們說他們說!!!
記憶如同破碎的鏡面四分五裂。
韓瀅瀅逃課了。
她站在高高的樓頂,一躍而下。
她留了遺書,她說對不起,都是她的錯,是她對不起所有人,對不起自己辛辛苦苦的媽媽,她想以死謝罪。
她的靈魂飛出身體,卻沒有消失。
她看到媽媽崩潰的推開人群跑過來。
“瀅瀅!”
那撕心裂肺的哭聲,見者傷心聞者落淚。
韓瀅瀅本想去安慰。
卻忽然見到媽媽一掌打向了自己的屍體。
“你怎麽能這麽不孝啊!你怎麽能死在我前面啊!你怎麽這麽不孝啊,你就那麽恨我嗎?我對你那麽好,你怎麽能這樣……”
韓瀅瀅僵住了。
她茫然四顧。
人們都在指指點點。
“唉,現在的年輕人,一點事就自殺,都不知道心疼心疼自己媽媽。”
“就是啊,現在的小孩就是太自私了,都不知道為家人考慮, 你看看她媽媽哭的……”
“唉, 可憐的, 辛辛苦苦養大的孩子,就這麽沒了,老了可怎麽辦!”
“要我說,小孩就得打,一頓不行打兩頓,多打幾次就改了,還自殺,我呸!”
韓瀅瀅崩潰的搖頭。
不是的,不是的,不是的!!!
她就是因為心疼媽媽,才希望她沒有自己這個累贅,她就是因為想讓媽媽好過一些,才希望自己消失,不然媽媽永遠都在痛苦裡,她沒有不孝,她沒有……
記憶再次崩碎。
韓瀅瀅發現了很多和自己一樣的學生,他們來到了遊戲裡。
在這裡,將有人為他們達成父母的期待。
一切戛然而止。
白茶聽到她很艱難的,磕磕絆絆的說話。
“你成績好,我從沒見她笑的那麽溫柔,拜托你,一定讓她開心……”
“然後告訴她,我愛她。”
白茶皺眉。
“這很難。”
這話讓韓瀅瀅身上鬼氣大增。
隨後她就聽見白茶下一句話。
“需要你配合。”
“怎麽做?”
白茶伸出手,摸了她一下。
【是否寄生宿主·韓瀅瀅?】
是。
“要你配合我演一出戲,隻告訴她你愛她,她不一定信。”白茶同時說道。
韓瀅瀅想到自己死後母親的話,身上鬼氣翻滾,信了白茶的話。
如果隻告訴韓媽媽就能解決,她以前也找過別的玩家。
根本不行。
媽媽聽不進去的,她會說那你就好好學習。
可是不是那樣……
她不知道她想要媽媽什麽回答……
但總歸不是那樣的……
“怎麽配合?”
“先回答我幾個問題,我得先清楚你媽媽什麽情況,另外我也可以先告訴你,如果你只是希望成績上面滿足你媽媽,我在現實中就是狀元,十六歲考上的。”
市狀元也是狀元。
韓瀅瀅眼珠子頓時掉了出來。
直接砸在了白茶臉上的那種掉出來。
白茶沉痛的閉了閉眼。
“你能不能不和我面對面?”
韓瀅瀅微微側身,一邊把自己的眼珠子拿回來按回去,一邊道歉。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太激動了……”
白茶用被子擦了一下臉,其實她也知道根本不會有血,那都是鬼氣殘留,散了就看不到了。
但眼珠子這種東西還是太前衛了,感覺怪怪的。
“你……你是狀元,好厲害,難怪你能讓我媽媽開心,要是我也能這麽厲害就好了,可惜我做不到……”
白茶頓了頓,歎了口氣。
“可我不是你媽媽的孩子,只有你才是,韓瀅瀅才是你媽媽的孩子。”
韓瀅瀅頓時哭了起來,血紅色的眼淚和眼珠子一起淌了出來,啪嗒啪嗒的掉在枕頭邊上。
她搖頭。
“不是的,我不配當她的孩子,她每天那麽努力辛苦,我卻根本做不到她想要的,如果她的孩子像你這樣厲害的話,就不用那麽辛苦了。”
白茶又歎了口氣。
她稍微翻了個身,再次和身邊的韓瀅瀅面對面。
不過距離拉的遠了一點。
看她那血肉模糊的樣子,白茶遲疑的幫她把眼珠子撿起來,在疑似眼眶的地方塞了進去。
“就算你能夠考狀元,你媽媽還是一樣的辛苦,你媽媽辛苦的原因不是因為你,是她自己。”
“你看,她每天都要在那裡盯著你學習,其實這個時間她可以去睡覺的,對不對?你會因為她不看著你,就不好好學習嗎?”
韓瀅瀅又想哭了,白茶伸手按住了她的眼珠子。
“別哭了,所以你真的想讓你媽媽開心的話,接下來你要全部都聽我的,下面我要問你問題了。”
“好,你說。”
韓瀅瀅現在已經對白茶產生了極大的信任。
狀元,而且她觀察了一天,白茶的確什麽都會,她已經默認給白茶拔高到全國狀元了,年齡還小,是她平常最渴望的那種人。
所以她現在很願意聽白茶說話。
“首先,你爸爸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