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天氣挺好的,雖然氣溫低,至少有明晃晃的太陽,照著多少叫人覺得暖些。
是從身心都能感受到的暖意。
元滿的視線從上方已經亮的有些晃眼的天空下落,開始觀察這個不大的院子。
元家的小院子是正正方方的院子,呈回字。
北面是正房,東西各一個廂房,中間是院子,南面是圍牆和大門。
西廂房銜接著南面大門轉角處有一個小廚房,這家裡沒有茅房,有的都是恭桶。
想到這元滿臉上有些僵硬,這兩天她在房裡如廁什麽的簡直不堪回首。
不提也罷。
接著說元家的布局。
這個小院子裡的正房,東西廂房,廚房,都是用石板鋪地,包括院子裡也用的平滑的石頭墊平整的。
據說是因為葛氏愛乾淨,元田地就一個人花了好久的功夫,才慢慢將這屋子捯飭出來的。
所以即便是下雨天,元家在青山村裡也是少有的乾淨人家。
接著說東西廂房。
一個廂房裡邊則是有一大一小兩個偏房,中間是小廳。
而方才元滿從次房裡出來,先看了眼她對面緊閉著房門的西廂房的正房,然後穿過放著一架織布機的小廳,出來西廂房後的對面是東廂房。而此時她右手邊望去,就是小廚房,視線再往左平移過去就是緊閉著的大院門。
元家家裡邊也沒有水井,青山村裡人家的水都得去河邊挑,或到村裡共用的大水井那挑。
獨自打水井的人家沒幾戶,有的且都是富人家,至少三餐溫飽沒問題,還有多出來銀子的那種。
可元家就很窮嗎?
其實不然。
但元家目前還沒分家,家事都是葛氏一手把持著。
先前元滿為什麽說她噶韭菜呢?
就是因為原身記憶中她下達的規定,也就是元家的家規。
說是元家裡的所有人賺的銀錢,分家前都必須上繳給她,由她操持。
對的,一分自己都不能留,全部都得上繳,需要的時候再去跟她要,由她決定給不給,能不能給。
基本能說是進多出少。
可若是他們私藏銀錢,後果是很嚴重的。
但元家後輩目前沒有人嘗試過,所以也不知道怎麽個嚴重法。
至於其他房裡是不是真的沒有人私藏,或是各房本事高超沒有被發現過,這就各房各人心知肚明了。
元滿卻知道,他爹是後者。
想起這個她多少是露出些笑意,雖然她娘性子軟唧唧,但她爹不是個蠢的。他偷偷將銀錢藏在外邊,並且是狡兔三窩的那種。
至於她是怎麽知道的。
自然是從原身記憶裡知道的。原身的性子跟元大碩更為相像,父女倆的感情挺不錯的。而這件事也是他們父女倆之間的小秘密。
原身很機靈,在外邊找蟬蛻,摘草藥材,除去給她奶一些交代,還有私藏的小金庫。
雖然只有十幾個銅板,也都在給她爹給她小弟抓藥時都填補下去了。
但是能在葛氏這種人面前私藏銅板,已經是十分了不起的事情。
想起元大碩,多少是能夠倚仗的人,元滿這才覺得日子不會那麽黑暗。
這些想法都是在轉念之間。
等她整理好思緒,就已經出現在小廚房門前。
小廚房名副其實,
擁擠的空間裡,一大一小的身影正忙著做早飯。 站著身子揉麵團的是她的阿娘,溫氏。
元家裡邊她娘手藝是最好的,所以做飯的活計就被她包攬去。
正坐在板凳往灶裡邊添柴火的小姑娘,模樣清秀,扎著一個辮子,就是她的姐姐,元繡,今年八歲。
在此上邊她還有個哥哥,名叫元武,今年十歲。
現下估摸著是跟大房的大兒子,元金寶去挑水了。
一旦元家老大跟老二,也就是她大伯父和她爹不在家,家裡挑水的任務就落在了他們兩個長孫身上。
許是元滿愣神的時間有些長,心思細膩的元繡先發現了她,於是起身走過來,拉了拉她的衣袖將元滿拉回神來。
元滿看著面前的小姑娘笑著衝自己打了兩個手勢,比劃著,意思是詢問她怎麽過來了,不多睡一會兒,她們做飯還要一會兒,讓她趕緊洗把臉準備吃早飯了。
元滿看著心裡堵著慌,然後扯了個笑臉,輕輕道了一聲:“我睡醒就過來了,阿姐你忙去吧,我這就去洗臉。”
別一會那老妖婆瞧見她們倆人站著聊天,又得罵人不乾活。
小姑娘笑著應下,她面色帶著營養不良,但五官是很清秀靈氣的,可惜了...
嗯,沒錯,是的。
這一家子就是如元滿最開始所說的,十分的悲催。
不但小兒子是個病秧子,這個排行老二的閨女也是個啞巴。
就連老三,原身也意外沒了,取而代之的是她這個假閨女。
兩對兒女,兩個好字,除去大兒子身體健康沒什麽大問題,其他三個都是命途多舛啊...
這是何等的大寫加粗的慘啊!
讓元滿歎為觀止。
想她上一世頂多是個孤兒,書也念的一半一半,字也是勉勉強強認的清,年紀小小的就出來混飯吃。
但至少一人吃飽全家不餓。
那樣發達的社會,她有手有腳的,也餓不死。
雖然磕磕絆絆也吃了不少虧,不少苦,但也過的還算好。
可是穿到這後她才發現,原來她從前的知足是對的。
這他媽的過的日子可比她當初難熬多了好不好!!!
她瘋狂的想暴走,但又勸自己仍然得知足常樂。
能活著就好,能活著就好,能活著就好,佛系三連。
她就不信了,這賊老天還能讓這家人慘成什麽樣!
至少她過來了,可以想些辦法幫忙撐起他們這個小家,也算承這副身子的恩情。
其他的她壓根就沒想多管。
照她從原身的記憶裡得知,這一大家子都不是什麽好東西。
除了她那個大伯父稍微有點重親情,對他們二房還算可以。
但似乎也是有些太重感情,還是個媽寶,他娘說什麽他就做什麽,盲從的孝順。
想起這個元滿立時也是敬而遠之。
她能顧好自個小家就不錯了。
此時,溫氏也終於抽出時間過來看看她,還伸手輕柔的摸了摸她的後腦杓,聲音溫溫柔柔的說:“阿滿可好些了?還疼嗎?”
元滿看向她這個便宜娘親,雖然記憶中唯唯諾諾的婦人讓人覺得十分不爭氣,硬不起,但不得不說她的這份溫柔隨和包容是從骨子裡透出來的。
元滿回了個笑,這個笑容自然多了,乖乖回話道:“不疼了。”
有這麽個娘親疼著,好像也不是那麽難接受新生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