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白蛇扭動不停,蛇口一張便吐出大口鮮血,身外所籠罩的蛇蛻外衣雖是柔韌如初,可在這般重壓之下,也是霎時向內凹陷下去,擠壓得皮肉崩裂,血液飛濺。
她勉強睜開豆綠眼珠,恨恨地瞥向上方識劍,發現自打此物出現之後,劍陣內的劍氣便更加鋒銳,並著四周一片滿帶肅殺之氣的劍意,幾乎叫她喘不過氣來!
這可恨的劍修,倒的確是有幾分手段!
烏慕容心中大悔,凝望向四方交織不絕的劍氣,卻也曉得現在難以脫身,若不以蛇蛻外衣壯大自身實力,將趙蓴反殺在此,那今日的她,就只有死路一條了。
趙蓴掐起法印,識劍繼又將劍陣向內收縛,欲把白蛇生生囚殺在陣中。
這時,烏慕容突然嘶聲一吼,渾身雪白的鱗片頓時炸開,須臾間只能見血色一片,無數血珠濺落至蛇蛻外衣之上,卻又借著這功夫將那蛇蛻向下一拉,與自身皮肉完全貼合在了一起,如同蛻皮重生一般,竟連頭顱上都冒出一根短角來!
此般形貌,倒是與巫蛟的血脈真身有些相似了!
“想要化蛟?”
趙蓴暗暗一疑,片刻後又搖了搖頭,否決了這一揣測。便是此妖血脈不凡,可論起道行來說,卻仍還是淺了些,距離由蛇化蛟差得顯然不是一星半點,光憑著一件蛇蛻外衣,怎麽也無法做到這一步。除非拿到化蛟大妖的內丹來吞服,不然絕無可能將血脈一時推進至此!
“便當是借著這蛇蛻外衣,能夠勉強得到化蛟大妖的幾分法力罷了!”
雖是這般說著,趙蓴卻也不曾小瞧了面前的白蛇,化蛟大妖的實力,至少也在當初那老蛇母之上,烏慕容披上蛇蛻外衣,短時內擁有外化境界的力量亦是可能,但法力歸法力,一隻真嬰小蛇想要將之運用得爐火純青,也不是那麽簡單的。
便像當年王芙薰一樣,隻力量層次上去了,大道感悟卻完全不能與外化修士相比,同時又沒有後者那般強大的法術神通,與懷抱金磚的垂髫小兒,倒也無甚差別了。
所以趙蓴真正忌憚的,實是白蛇從那化蛟大妖留下的蛇蛻外衣中,借到對方的神通法術,這便就棘手許多了。
烏慕容乃化蛟大妖直系血脈,且又在老蛇母諸多子女內,屬血脈濃度最深之一,這蛇蛻外衣先是與她皮肉相合,後又受她一滴先天精血催動,當即是白光大亮,完全融入烏慕容周身,再不離分!
白蛇渾身扭動,鱗片層層疊起,如同一層玉石般的外甲,而頭頂短角,腹前之下也伸出一對尖爪,登時看去,與那化蛟大妖竟也不差分毫。
好在有劍陣所困,化了蛟身的白蛇,也只不過比從前大了一圈,遠遠不能同真正的大妖真身相提並論。
烏慕容一得手,周遭氣機便猛地沉重了許多,她向上一頂,竟把鎮壓在劍陣上的識劍移了數寸,由此得了喘息之機,察覺到腹中還吞了陽旗,正可憑此聚來陰氣,試著撬動這束縛身形的劍陣!
正有此想,她心頭也便痛快了許多,隻恨不得趕緊脫了困,將趙蓴吞吃煉化。
後者穩住識劍,片刻後便察覺出周遭氣機在向白蛇附近聚攏,然而劍陣有阻絕氣機進入之能,故這些陰寒之氣縱是聚集過去,一時片刻也絕不能破陣而入,叫那陣中白蛇化為己用。不過看白蛇之舉,化用這些陰氣倒不是主要目的,想以陰氣凝成寒水,撬動十方劍陣再裡應外合破除此陣才是真!
“我這十方劍陣虛實交映,時時變換,卻不是幾重寒水就能動搖得了的。”
對自身劍陣的威能,趙蓴倒還是十分有自信的,不過看周圍陰寒之氣越聚越多,她亦怕白蛇另外用什麽神通,引來不必要的變故。所以為今之計,卻是不要繼續與這妖物拖延的好!
“去!”
趙蓴輕喝一聲,並指往前落下,便見巴掌大小的識劍微微一晃,隨後穿入劍陣之中,與那化出蛟身的白蛇搏殺起來。
以識劍相搏,卻非尋常劍修能夠施為,須知識劍一旦受損,便會直接傷及元神,造成重創,是以多數劍修都不會隨意動用識劍,而是將之鎮在紫府,借以催動劍意,號禦法劍!
趙蓴敢如此,無非是因元神強悍,且又在真嬰境界內便明悟了七竅劍心之多,她之識劍一旦用出,莫說同境界內,便是外化修士也少有能比擬的。
蛇蛻外衣柔韌若此,一與識劍相觸,竟也瞬間被破開一道裂口,這將烏慕容嚇得心頭一跳,連忙在劍陣內竄動起來,並不敢隨意靠近那柄小劍。
能將蛇蛻外衣破開之物,她倒還是第一次見,不過片刻之後,身上被劃開的傷口,便就在一股白光之下複原如初,對皮下血肉並無什麽大的傷損。烏慕容暗自舒了口氣,抬眼見識劍靈動無比,正不斷向自己搏殺而來,便猜測此物與趙蓴心神相系,即便不是那本命法寶,卻也與之相差不遠了。
她此刻受困在劍陣之內,最為束手束腳之處,無非便是沒有手段能夠傷及趙蓴,若這小劍與之心神相連,那卻可以重創此物,以直接傷及趙蓴心神!
不過小劍神威不凡,如何動手倒成了一件難事。
趙蓴分神號令識劍,觀那蛇蛻外衣不斷複原,心中卻也有所猜測,覺得此物想要由外破開應當十分不易。既如此,欲要一擊斃命,便還得另尋它法。
幾番搏殺下來,識劍雖在蛇蛻上留下了些痕跡,但始終未曾真正破開白蛇的防禦。便在此時,趙蓴心頭一動,旋即一抖袖袍,將一物拿之於手,並輕喚道:
“陽旗招來!”
在她手中微微泛起光亮的,正是陰陽陣旗中的陰旗,而陰陽陣旗相互吸引,這陰旗一經催動,白蛇腹中的陽旗便就開始微微發燙,讓烏慕容身形微晃,腹中之物突然開始動彈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