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相視一看,皆都眼神戒備地點了點頭,隨後向上一躍,便遁入雲頭,欲看來人是誰。
按說這氣機震蕩的景象,在東海境內實則不算鮮見,蓋因海下地勢複雜,甚少有人探索,故靈機豐沛活躍,時常衝擊海面,形成驚濤駭浪,頃刻間吞沒一座海島也不是不能。只是泉斛門能夠在此立派,也是祖師看過附近海域,發現此處風浪平緩,靈機不算狂暴之故,而若不如此,也不會有大量百姓在此聚居下來。
是以今日之現象,瞬時就讓公羊柏二人察覺不對,更莫說震蕩之後,從天際掃下的那道恐怖神識……
太元派人過來了?
鍾擇宜暗暗一想,卻又迅速否決了這一念頭。統管方圓千裡海域的太元弟子,乃是一位名為薛休的外化修士,月前因為妖尊現世,此人現在也是焦頭爛額,分身乏術,如何能千裡迢迢趕到泉斛門來?
何況那妖尊還十分強大,得靠薛休親自出手才能與之匹敵,可想而知,一旦薛休離了那處,後果自當不堪設想。
莫管心中千回百轉,想到來人的修為遠在自己之上,公羊柏與鍾擇宜仍是得小心迎接。便看雲頭聚而又散,一道身影從那高不可攀的三重天域中降下,身邊尚還攜著三名面容熟悉的弟子,正是先前公羊柏派出的弟子三人!
李緣等人見了掌門與公羊長老,心中頓時穩當許多,只顧及身旁趙蓴的手段又十分厲害,叫她們並不敢隨意開口,竟是一路閉口不言地到了公羊柏兩人面前。
鍾擇宜小心打量著來人,發現眼前女修氣息沉凝,如淵海一般深沉,待對比一番後,發現與從前得見的太元弟子薛休竟也絲毫不差,她深吸一口氣來,小心翼翼地上前打了個稽首,好不客氣道:“貧道泉斛門掌門鍾擇宜,不知前輩來此,有失遠迎了。”
比鍾擇宜二人的浮想聯翩,趙蓴卻是一眼就看出了面前兩人的底細。
站在左側的女修面似雙十年華,臉龐圓潤,身形略見豐腴,雖為一派掌門,可眉宇間的神態卻分外溫和,不像是那雷厲風行之輩。與趙蓴言談之間,又暗在瞧看身邊人的神情,猶有斟酌之色現於臉上,目中不乏敬重之意。見狀,趙蓴便猜這男子在泉斛門中輩分不低,地位也是非同小可。
此外,這四旬男子看似鎮定從容,實則卻有色厲內荏之態,雖強自穩下氣息,但內裡的虛浮孱弱,自難逃出趙蓴雙眼!
想來,這就是李緣口中,那位圍殺胥遊而致身受妖毒的公羊長老了。
泉斛門內五位真嬰,唯二修成了法身的,如今便全在趙蓴面前了,她淡淡一笑,倒未曾刻意為難鍾擇宜二人,隻點頭道:“兩位不必緊張,我今朝路過貴派,特來討一杯茶喝,順便問下近來海上之事罷了。”
說罷,便將身邊的李緣三人放歸至鍾擇宜、公羊柏身側。
李緣等人自此大松口氣,先是恭恭敬敬將趙蓴拜謝一番,後才三言兩語把胥遊一事全部道來。
聽到胥遊已被趙蓴隨手打殺,鍾擇宜眉頭微松,心下卻忍不住起了些畏怕之意,反倒是公羊柏微微訝然,當即稽首行禮道:“傳言中在虎浪嶼內渡劫的人,原來就是前輩,今日卻要恭喜前輩渡劫功成了!”
如此一尊外化修士前來,任泉斛門幾個膽子,也不敢隨意拒之門外,公羊柏禮數做足,便要請趙蓴入門中相談,後者略一頷首,自然點頭同意。她來訪泉斛門,本就是因為李緣等人修為尚淺,對海上變故恐怕知悉不多,要論真正了解,自當是泉斛門主事之人,才能接觸到更多消息。
寰垣一事牽連廣大,絕非太元一宗之事,趙蓴難免也想了解一番。
便先令李緣等人退下,鍾擇宜大手一揮,就請了趙蓴落座山門主殿,另喚弟子斟倒茶水,奉上靈果佳肴,小心伺候。
當年的真嬰老道開宗立派時,雖佔下了群島之中最為廣闊的嶼陸,但島上地勢不高,起伏之處最多稱得上一句小丘,與陸上高山難以相比,所以山門建築也遠不如陸上宗門來得宏偉壯闊。
只因島上蛇蟲眾多,舊時百姓住房便多為吊腳小樓,泉斛門仿照此例興建屋舍,與島上樹木鳥獸相襯,則又多了幾分生機野趣,並不叫人覺得寒酸。
等趙蓴淺抿了一口茶水,覺此種靈茶雖靈氣淺薄,卻別有幾分滋味,那廂鍾擇宜便忍不住開口了。
“還不知前輩從何而來,竟選了虎浪嶼這樣的凶險之地渡劫。”
趙蓴睨她一眼,灑然道:“我非東海之人,乃從陸上而來,途徑此處罷了。”
這話說得極是寬泛,更不曾點明自家出身,然像公羊柏這般精明之人,頓時便能聽出趙蓴話中之意來,曉得對方並不願多提身家背景。而若旁人來此,鍾擇宜身為東道主,要盤問一番倒還好,可面前之人乃是渡劫功成的外化修士,對方既不願講,便就由不得他人刨根問底了。
至於後一個疑問,公羊柏聽了心中就是一顫,這渡劫之事涉及修士道法傳承,卻不能隨意詢問,鍾擇宜此言雖是無心,可若趙蓴覺得冒犯,心頭起了火氣就不好了。
好在趙蓴神情未變,隻當並未聽見後半截話,便將自家名姓報出後,就開始詢問起海上之事來。
說及海上,便繞不開太元道派。以鍾擇宜的說法是,太元之人在此設下大陣,叫海上濃霧消散大半,一來二去間,倒是使得往來船隻方便許多,擾亂過往修士的巨大風浪,亦隨著大陣的布下而平息了下去。
同時,為了束收東海諸國原本分散的勢力,太元便派了不少長老、弟子前來,以監管海上之人,並核查魔種痕跡。
我回來了我回來了我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