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氣息純和清正,有如淵嶽一般磅礴浩大,叫人望而生畏,一見便知是正道中人,且道法精純並非俗類。
洪瑋青正容一拜,朗聲道:“扶微宮洪瑋青,特來拜見尊者!”
趙蓴笑了一笑,抬手向旁一揮道:“洪長老不必多禮,坐下說話就是。”
洪瑋青臉色微緩,不想對方看起來頗好說話,倒不似想象的那般冷淡桀驁了。他點頭謝過趙蓴,隨後才在下首落座,並開口道:“倉促來此拜訪,倒是不曾備下什麽禮物,便聽說貴派不久之前才誅了丹羅,晚輩這裡也有一人想要獻上。”
於是把手拂過,當即拿出一隻規格不小的木匣來,掀了蓋子在趙蓴面前過了眼道:“丹羅派掌門陳丹佑的弟子陸豐,兩月前曾到我們門中拜訪,言其恩師是被尊者所殺,故想借我派之手對付尊者,現如今已被我派掌門下令誅殺,今日特地獻來他的頭顱,以表我派欲與尊者結交的誠意。”
趙蓴對此並不意外,隻喚了弟子上前將陸豐頭顱帶下去處置,這才似笑非笑地看了洪瑋青一眼,點頭道:“貴派誠意我自知曉,不過這結交一事。”
她到此一頓,卻是語氣平淡道:“想必洪長老也清楚,我派與扶微宮之間素有仇怨,如今我身為朱玄客卿,自不好與貴派再有交集。”
洪瑋青沉思片刻,又拱手勸說道:“誠如尊者所言,我派與朱玄之間實有難解之仇,可究其根底,亦無法歸咎到尊者身上,只是門派之間的恩怨罷了。尊者若願意同朱玄割席斷交,撇清關系,我扶微宮也自當掃榻相迎,將尊者奉為上賓。
“這朱玄派失了祖師坐鎮,今不過是仰仗著尊者之勢才能重回北雲,若無尊者照拂,想必早已日薄西山,又如何能同我派相提並論?
“掌門聽得尊者事跡,心中也極是佩服,這才起了結交之心,喚我前來拜見,還望尊者細細思量,莫要被這些小人給糾纏上了。”
他倒也言辭懇切,只是話語間透露出來的倨傲之意幾乎難以掩飾,足可見朱玄派並未被他放在眼裡,今日之行更是隻為趙蓴而來。
“貴派掌門的好意我心領了。”趙蓴笑著頷首,卻叫洪瑋青臉色一變,略有些鐵青起來。
她自搖頭一笑,仿若未覺般繼續言道:“我與朱玄祖師之間自有約定,卻不好失信毀約,洪長老若是為此而來,今日就不必再勸了。”
許是趙蓴表現得太好說話,洪瑋青竟冷臉站起身來,皺著眉道:“如此可太叫我派掌門寒心了,尊者既打定了主意要與朱玄休戚一體,晚輩自也不好多說什麽,只是過往恩怨在此,就要勞請尊者多擔待些了!” 說罷便拱手向趙蓴告辭,臉色鐵青地走了出去。
駱成遺見勢不對,忙上前來詢問情況,趙蓴便簡略同他說了一番,叫他紅臉怒道:“好他個洪瑋青,竟是來勸前輩與我朱玄派斷絕來往的,真是卑鄙小人!”
末了又有幾分心虛,生怕趙蓴被對方給說動,只見她還安坐在此,這才安心下來道:“前輩,這洪瑋青回去之後,必就會請扶微宮的外化修士出手了,也不知來者將會是誰,我等可要提前做一番布置?”
趙蓴淡淡一笑,言道:“扶微宮有外化修士三人,太上長老梁延芳不到緊要之時,必然不會輕易出手,其女梁韶身為掌門,離宗遠行的可能也不大,倒是那客卿長老管扶枝……聽鄔道友說,此人一直隱於暗處不發,如今也不知會不會因事現身。”
她見駱成遺眉頭緊皺,似有愁意,又道:“你若太過擔心,便下去勒令弟子不要胡亂走動,至少先不出這三山四水之地,等扶微宮之人來了,我自有辦法對付。”
駱成遺哪敢不應,便連忙下去召集弟子訓話,留趙蓴凝神思量,心中漸有算計。
便說那洪瑋青回轉山門後,就徑直先去回稟了梁韶,言語中不乏添油加醋,說趙蓴心高氣傲,絕無向扶微宮低頭之意,聽得梁韶秀眉擰起,不悅道:“她既這般不給臉面,我看也不必繼續勸說了,你去將管長老喊來,就說我訓他有事。”
繼又於心底暗道,以朱玄派的財力,如何能做到讓一外化修士死心踏地,想必是那鄔檀青把手中的百川玉淨瓶給交了出去,這才能換得對方如此賣命。當年扶微宮下定決心要與朱玄派鬥法,亦是因為梁延芳想奪了此物過來,只可惜鄔檀青狡猾刁鑽,到最後也沒把此物讓出,此後扶微宮另陷渦旋,便也沒有精力將手伸到北雲洲外,那百川玉淨瓶才一直留在了鄔檀青手裡。
一想到奪得此物後,也將有利於父親謀算,梁韶心底暗喜,對入殿而來的管扶枝也給了幾分好臉色,向其言道:“管長老來得及時,我這裡正有一事想要托你去辦。”
管扶枝身形消瘦,容顏陰鷙,面對梁韶並未有多客氣,此刻略微皺眉道:“掌門若要讓我去對付朱玄派那名外化,便還請收回此言吧!”
不想他竟一語回絕,梁韶微微愣住,隨即冷下臉道:“怎麽,你是怕了?朱玄派賊心不死,對我扶微也是一大威脅,你身為我派長老,如今又怎能袖手旁觀,還是你覺得我這掌門不足以勞動你這尊大佛?”
管扶枝雙唇緊抿,語氣略見不耐:“掌門言過了,我對扶微如何,自有太上長老能夠分辨。隻如今秘宮禁製逐漸松動,文王、守真兩派又都對此虎視眈眈,實不好在此關頭去與那朱玄派的外化多做糾纏,這也是太上長老的意思,便請掌門莫要為難於我了。”(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