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花跑在最前面,朝著壩子方向喊道姐,姐——”
秀秀連忙起身回道噯,我在這兒——”
秀秀站起身一看,爹,大壯小寶來了,甚至連小姑和宏兒都跟著來了,看來這點一趟就能夠全部搬了。
眾人來到秀秀旁邊,一看到堆在那裡的頓時驚了一下,“這這裡面是棉被啊?”“還有一口袋的棉襖”“還有這麽多的大白菜……”“這兩口大缸來乾?……”
小花跟秀秀解釋道姐,讓你等久了。我的時候匠人正在吃飯,所以稍微延了一會,本來大嫂也要來的,被大哥勸住留在家裡,怕累著……”小花說到這裡,朝大壯看去,後者正拿出一根扁擔將兩竹筐的白菜挑起來。
大壯聽到小花說,憨笑著娘一個人在家裡放心呢,何況家裡還有匠人,得有人照看著啊。”
“噯,是是。”
秀秀將大壯挑的兩隻竹筐裡面的白菜勻出一些到另外一個筐裡,由和小姑兩人拿著扁擔抬著。王德深拿著一根略長一點的木棍子,將兩隻大缸挑起來。小寶用繩子將兩個裝著被子和褥子的大包裹全部捆扎起來,背著,剩下的一個裝著棉衣棉褲的包裹由宏兒扛著……
這是一個讓人激動的夜晚,棉被,棉襖,吃食,給這個窮困的家庭終於帶來了一絲生的曙光。
每個人臉上都洋溢著幸福的,滿足的笑容。
王德深破天荒的地將的那杆煙袋拿出來,掏出已經有些霉味的煙絲,撚出一小撮,塞進煙袋裡,將煙袋湊到桐油燈上點燃。啪噠啪噠抽起來,很快,屋子裡便彌漫著嗆人的煙味。
秀秀覺得對這樣的味道非常敏感,便借故到灶間去。王德深看著秀秀的背影,欲言又止。
宏兒心情最好,抱著的棉襖棉褲在那裡比劃著,興奮的不得了。不過,他嚷嚷了一會堂屋裡面的氣氛有些詭異,便非常懂事地抱著的新棉襖進到裡屋去了。
秀秀想起給宏兒留的一小盅花生米,便從籃子裡拿出來,“宏兒,喏,這個給你的。”
宏兒聽到大表姐叫住,連忙奔到秀秀面前,將懷裡的棉襖放到旁邊的凳子上,雙手接過這個捧大的細陶罐,揭開蓋子一看,“哇,是花生米。謝謝大表姐。”
宏兒拿著罐子朝王家二老面前湊了湊大舅大舅母,吃花生米……”
王德深依舊抽著旱煙,沒理會,趙氏微微俯下身宏兒乖,你自個拿著吃吧。”
“哦。”宏兒看看秀秀抱著的新棉襖,端著罐子便進了裡屋。
小花也看出了爹娘神情中有些不自然,她看向趙氏娘,家裡出事了嗎不跳字。
趙氏身體基本上好的差不多了,手裡抱著秀秀買的新印花棉襖,眼眶一下子就紅了,歎口氣,看了看王德深,又將頭埋下去。
小花看了爹一眼,後者自顧地抽著旱煙,眼神也有些木然。因為前天晚上他和秀秀鬧了一次不愉快,小花心裡便有個梗在那裡。雖然在剛那會是給家裡增加了不少負擔,但是現在總體來講,一家人的生活比以前好上很多了,可是這些……小花沒有問王德深,而是直接將目光落在小寶身上。
小寶懷裡也抱著一床厚厚的柔軟的褥子,他記得上次趕集就跟他說要給他買被子的,後來路上被搶……硬是從強盜手中奪兩床棉被……可是,這件事情說好呢,他看向爹,後者有所覺,說道有被子褥子了就拿去把床鋪好,還在這杵著乾。”
小寶遲疑了一下,噯了一聲抱著褥子朝外面走去。
小花在後面有些焦急的喊道二哥——”
王德深有些不耐煩說道半夜三更的喊啥喊呢?都各自拿了被子褥子去睡覺,有啥事再說。”
周氏起身打小花身邊過,下意識地扯了扯對方的衣角,後者回頭看去,周氏朝她遞眼色。小花哼了一聲站起來拿著被子褥子以及棉襖棉褲就往裡屋走去。
新屋裡,秀秀已經將床重新鋪好了,現在下面墊有褥子,上面蓋著棉被,應該不會凍醒了。
兩人坐進被窩裡,小英手裡拿著棉襖,翻來覆去地看了一遍,以她的眼光,這棉襖也算是中上品質了。剛才試穿了一下,也非常合身,暖和。她沒想到秀秀還會給和宏兒備一份,她這棉貨價格不低,一套得好幾百文錢,即便是她以前在嚴家,一年也製不上一套。
“秀——”
“噯——”
沉默。
“小姑,是不是家裡發生事情了啊?”秀秀就今天晚上的氣氛有些不對勁,不過都不說,剛才她也聽到小花在堂屋裡的問話,結果都沒人理會,這讓她有些鬱悶。
小英遲疑了好一會,支支吾吾的還是沒有說出個啥來。
秀秀歎口氣,這是“回家”這幾個月來第一次感到如此的陌生,一夜無語。
秀秀失眠了,也無法讓沉靜下來,直到聽到外面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她有種不好的預感,這件事情肯定與有關,而且很不好。
究竟是事情?在的這幾個月裡聽過的流言蜚語還少麽?受到的稀落還少麽?難道還有比這些更糟糕的事情,讓他們不願意告訴?
第二天,秀秀破天荒的地睡了一個懶覺,直到外面響起嘈雜的聲,以及搬動的聲音,她一醒來,小姑就進來了,看到秀秀,笑著說秀,你醒啦。”
秀秀不好意思笑笑呵呵,睡過頭了。”秀秀飛快地穿好衣服,將買來的棉襖棉褲穿上,果真暖和不少。
小英說外面下雨了,院壩裡不能做活,便準備搬到這新房裡來做。中間用篾折子隔開,大哥想著索性就讓匠人住這裡……”
秀秀很快收拾好,幫著一起把床鋪整理出來,挪到屋子靠裡邊。
這時,小寶在外面喊了一聲,跟秀秀打聲招呼,看她起來沒有。小寶聽到回應,便和大壯兩人帶著幾張篾折子進來。然後是汪木匠王德深等人,把木頭工具一股腦地搬進來,一,屋子裡忙呼呼的。
秀秀退出來,進到灶間,見小花正氣呼呼的樣子,看到秀秀,委屈的眼淚咕嚕一下就滾下來了。
秀秀問道小妹,這是怎了?”
不說還好,她一問,小花就像是找到一個宣泄口了一樣,一下子撲到秀秀身上,喊一聲姐——”
秀秀這才注意到坐在灶前燒火的是娘,見對方身體無恙了,心裡頓時輕松不少,“娘,這是回事啊?”
趙氏歎口氣,過了好一會才慢慢說來昨天黃家那邊支人來了……”
“黃家?”秀秀愣了一下,下意識問道黃家來說啥事?”
“那個……”
“他們還有臉來喊你,姐,你可千萬不能了哈,在那裡就是給他們做牛做馬……嗚嗚……”小花哭著說道。
如同晴天霹靂,秀秀登時就懵了。
“啥?讓我?回哪裡去?”秀秀看著娘。
趙氏用衣袖抹抹眼睛都是我不好,那天我就該好好找找休書在哪兒的……嗚嗚……”
秀秀覺得心裡煩悶無比,她想不通,既然那黃家人一心不要,還要置她於死地,為現在要叫?盡管手裡沒有休書,但是十裡八鄉都是被他黃家休了的……叫有何意義?
如果是以前的話秀秀可能會去安撫一下娘的,不過現在她的心情很不好,她當真有種被世間拋棄的感覺一樣。她感到了從沒有過的茫然與無助。
秀秀轉身出了灶間,沿著街沿往西屋方向走,買的兩口大缸和三筐白菜還放在街沿上,每人去弄。
西屋,周氏正在整理房間,她看到秀秀了,頓時想到,連忙將對方拉到床沿上坐下,“——”
秀秀說你告訴我昨天家裡究竟發生了事情吧。”
周氏頓了一下,才說道,婆母她們沒給你說?”
秀秀盡量壓抑著內心的焦灼,“你知不?要不就算了。”
周氏連忙拉住對方的手臂,“,其實,這件事情……昨天你和小妹去集鎮了,半晌午的時候,黃家一個堂叔,說黃老爺子中風癱在床上了,你婆母,哦,黃甑氏這十來天也累出病了……”
秀秀對這些漠不關心,靜等著下文。
周氏繼續說道然後黃父就請一個堂弟喊你, 說……說你來婆家待了這麽久,也該了,還說耍子也夠了……”
周氏說到後面聲音漸漸小下去,秀秀神情木然,她已經想象到了昨天那人來“傳話”的場景了。她嘴角浮起一抹森冷的笑意。或許會有“一日夫妻百日恩”,但是這絕對不是指她和黃青山。
從嫁的那一天起,她就從來不叫夫妻,在她記憶力,全部充斥著黃家人對她的使喚責罵冷漠,黃青山,只是一個陌生人,一個連看都充滿了鄙夷的“陌生人”而已。
所以,即便是現在黃家人全部死絕了,也與她王秀秀一點關系都沒有,沒有!
可是,可是休書呢?
是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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