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成功躲開了手術刀的襲擊, 夏亦寒刺空, 站了起來,楚愈試著開口說話,她擅長交流,可以分散對方注意力,拖延時間。
可她還未開口,夏亦寒抬手, 手起刀落,又是一刺, 楚愈用腳蹬地, 退到了椅子後的牆角,她慌忙爬起來, 往門邊走,可夏亦寒先她一步,趕到房門邊, 把出口堵死。
楚愈立刻彈回去,往屋裡退,同時手去摸兜裡的電子腳銬遙控器, 她冷汗直流,懷疑剛剛遙控器被她摸了去。邊往後退,指尖觸到一個凸起物,一摸,東西還在!
與此同時,夏亦寒又向她發起進攻,楚愈把遙控器掏出來,控制住顫抖的手,按下電擊鍵,但夏亦寒沒有絲毫反應,好像突然變得抗電了,她手中的刀迎面而來,楚愈慌忙之中,手一顫,遙控器摔在地上,她趔趔趄趄地往後閃,掃視了一圈屋內,轉身往衛生間跑去。
進了衛生間,她把門關上,試圖上鎖,才發現反鎖的鎖舌被卸了,這也算是病房,為了防止病人把自己反鎖在屋內,去除了反鎖功能。
楚愈心跳得像打雷,明明沒跑幾步,但感覺渾身力氣抽光盡,拳頭都握不緊。她看一圈廁所內,並沒有可以移動的大件物品,便隻好用身子抵門,同時手去摸手機。
耳邊響起擰動把手的聲音,金屬聲咯啾咯啾,像是鋼針,對著耳膜直扎。
楚愈摸出手機,還沒把屏幕按亮,身子就是劇烈一抖,手機跌落下去,她伸手去撿,身子又是一抖,整個人差點頭朝下,撲在地上。
門身劇顫,夏亦寒在踹門,門下半部已經有開裂的跡象。
楚愈不敢再靠著,往裡退去,不久,門被踹開,“砰——”地一聲摔在牆上,中間裂開個洞,牆體抖了三抖。
楚愈正貼著牆,聲音像是子彈,射入她胸膛,她身子猛地哆嗦,繃得死緊,快要陷入僵硬狀態,成一具石像。
夏亦寒向她靠近,腳踩住手機,狠狠一踏,屏幕盡碎,她腳尖一轉,把它踢到一邊。
楚愈從未對她完全放松警惕,但也從未想過,她會拔刀相向,以前的相處太過溫柔,導致她對她的信心,添磚加瓦,砌成一睹厚實的牆壁,但現在,牆體崩塌,塌出個缺口,她從這個缺口望去,看清了持刀行凶的她。
持刀的夏亦寒再次靠近,廁所不窄,兩米來寬,楚愈瞅準機會,身子一低,從她旁邊溜了出去,這次奔出廁所後,她直撲門邊,去夠門把手。
聲後傳開腳步聲,楚愈回頭一瞅,又是冷冰冰的刀鋒,她不知該怎麽躲,身子歪歪扭扭,膝蓋一彎,跪倒在地上,好歹身子撲到門上,她用盡全力拍門,大聲呼救,手去拉把手,刀尖猛地刺在上面,發出刺耳聲響。
倏地把手收回,楚愈爬起來,開口道:“你……”
她想問夏亦寒在發什麽瘋,能不能說句話,讓她死個明白。
可是夏亦寒異常冷靜,眼眸中毫無波瀾,如同一湖死水,似乎任何話,都激不起她的絲毫反應,她也不想交談,完全沒有“反派死於多話”的毛病,拿著刀就是個刺,招招狠辣。
這一對視,楚愈看清了她的眉眼,她記得,那晚在錦水醫院,她強行催眠,她猛地驚醒,也是這番神色,面無表情,眼眸死寂,爆發出強悍的氣力。
把這副模樣刻進腦海,楚愈放棄通過說話,分散她注意力的念頭,她不會聽,也不會回應,她的注意力都在刀鋒上,直到對面活物沒了呼吸,血流滿地,一動不動,才肯罷休。
楚愈心生絕望,狼狽躲避,她胸口悶得難受,以前遇到絕境,也有垂死掙扎的經歷,但至少心懷希望,有股勁拉著拽著,引她向上,但這次瀕臨死亡,她的心態不再是“起重機”,拉著她前進,卻像是秤砣,拖著她的腳下墜。
面對利器,身體在躲避,心卻打退堂鼓,在深處嘟嘟囔囔:不躲了不躲了,受了這一刀吧,一了百了。
到最後,都不知道是什麽力量,在牽引她躲閃,她渾身是灰,頭髮散落開來,鼻翼一張一翕,居然還能呼吸。
她很快沒了力氣,感覺過了幾個小時,但其實全程只有兩分鍾,便足夠讓她精疲力盡。
門開了,安保隊員小召衝了進來,操起防爆警棍,向夏亦寒襲去。
夏亦寒一個轉身躲開,小召連續進攻,撲得太猛,夏亦寒瞅準一個間隙,見他重心不太穩,猛得欺身向前,左手卡住他手彎,與此同時,手術刀刺入他下腹,紅刀子進白刀子出,血瞬間把衣服打濕。
小召在倒下之前,掐住夏亦寒,夏亦寒眼疾手快,右膝往他傷口一頂,小召倏地松手,疼得弓起腰,摔了個屁股蹲,夏亦寒壞事做到底,對著他的太陽穴一拳,徹底讓他安靜下來。
在打鬥時,小召有意把夏亦寒往牆角逼,她卻遊刃有余,總是往門口閃,逗留在門邊,不給楚愈溜掉的機會,楚愈窩在牆邊,大聲呼救,希望吸引巡邏保安的注意。
夏亦寒下手穩準狠,瞬間結束了戰鬥,繼續收拾她。
方大托聽到聲響,跑了進來,看到眼前一幕,眼珠子快瞪出來。
夏亦寒撿起地上的警棍,徑直朝楚愈走去,方大托抓起身邊的茶壺,朝她的頭砸去,夏亦寒一個側步,肩膀一斜,堪堪躲開,同時身子回轉,抬手就是一棒,直衝他的面門,棒身與皮肉顴骨相撞,發出悶響。
方大托倒在地上,左半臉瞬間腫起,又紅又紫,他甩了甩頭,試著爬起來,但已經神志不清,眼冒金星,試了好久次,腹部還沒完全離地,又摔趴下去。
楚愈怕夏亦寒又是一棒,便扯開嗓門尖叫,引起她注意,夏亦寒被叫得耳膜疼,果然轉過身來,準備讓她閉嘴。
門完全被堵住,楚愈往裡躲,手邊又沒東西,沒什麽可以用做武器,只有一副血肉之軀。
見夏亦寒走到屋子中央,把門空了出來,方大托身子往前爬,使出吃奶的力氣,抓住她的腿,拚命抱住她,喊破了嗓子:“你快走——”
夏亦寒揮起警棍,連續擊打他的背部,方大托身子劇顫,咬住牙關,就是不松手,鎖死在她身上。
楚愈握緊拳頭,從門口溜了出去,迎面碰上三個保安,他們見楚愈這副狼狽樣,就知道大事不好,一個個氣勢洶洶,魚貫而入012病房。
身後病房傳來激烈的打鬥聲,楚愈本來想往樓道出口跑,但發現東邊病房區不對勁,燈光亮起,有護士和安保人員,聚集在那邊。
看起來413病房出了事,楚愈心裡一沉,想快點找個手機,緊急調令,封鎖福山醫院。
她往東病區跑去,身後傳來腳步聲,夏亦寒已經把前面幾個攔路虎撂倒,追了上來。楚愈對她的戰鬥力感到震驚,心口又涼了半截。
不過東區的安保隊員,齊刷刷往這邊趕,似乎已經接到通知,趕來救駕。
這次,夏亦寒沒和安保隊員硬碰,她腳下生風,像條遊魚,躲過幾個男人的夾擊,一閃身,溜進病房裡,把燈打開,往病房裡一躲,安保隊員馬上追進來。
病房裡,四個病人本來正在休息,睡得正香,受燈光一刺激,聲音一刺激,棍棒一刺激,電光火石之間,炸了開來,整齊劃一從床上彈起,嘶吼著,抓狂著,歇斯底裡,有把自己當肉彈,到處亂撞,有的撲向安保隊員,伸出雙手,逮哪兒抓哪兒,使出了精神病版九陰白骨爪。
安保隊員馬上抓了瞎,不知道該做作何反應,打又不是,不打又不是,這畢竟不是他們的地盤,不能隨便發揮。他們感覺被一群帶刺的瓷器包圍,打壞還得賠。
夏亦寒趁這間隙,左躲右閃,溜了出去,剛出病房,就撞上趕來支援的保安和護士,她舉著棍子護體,倒著後退。
她滑進病房,一間挨著一間,把燈打開,將病人全部叫醒。像傳染病肆虐,病房中,接連爆發出尖叫聲,夏亦寒每次出來,都帶出一幫“跟班”,病人衝了出來,像猛獸出洞,見誰撲誰。
她有先見之明,準確無誤躲了開,保安和護士遭了殃,被堵在中間,被附近十來個病房的病人圍攻。
平時按一個病人,都要幾個人一起上,費半天功夫,現在瘋了一群,一個個群魔亂舞,像看見了什麽妖魔鬼怪,伸手亂抓。安保隊員只能束手束腳反抗,病人的尖叫聲混雜著醫護人員的慘叫聲,此起披伏。
“殺了你們這群魔鬼!”
“媽的,鎮定劑沒帶夠——”
“這什麽情況,他們是變身了嗎?怎麽還咬人!”
“啊啊啊——”
楚愈也被幾個病人堵著,在四處躲閃,她知道發生了什麽,夏亦寒果然可以讓精神病人發瘋,這麽下去不是辦法,安保力量都被消耗,得把她引到遠離病房的地方。
夏亦擺脫了身後的保安,轉身就看見了她,舉起棍子,朝她衝來,楚愈被嚇了一跳,轉身想跑,但突然被個病人掐住,摜在牆上,動彈不得。
她叫都叫不出來,覺得這回多半涼了,但那病人突然松了手,倒了下去。
木魚舉著警棍,站在後面,拉起楚愈的手,往電梯跑去,夏亦寒緊跟其後。
要到出口,得過門禁,緊閉門外圍是鐵,中間為防彈玻璃,需用門禁卡開啟。
因為有門禁阻擋,她倆速度慢下來,轉眼之間,夏亦寒已經追上來,楚愈把門刷開後,木魚知道來不及了,她把楚愈推了出去,自己轉身,舉起警棍,揮向夏亦寒。
楚愈出了禁閉門,一轉身,幾乎眨眼之間,就見木魚倒了下去,沒了動靜。
她攥緊了拳頭,忍著一股鑽心的疼,沒耽誤時間,拔腿就跑,知道電梯不能坐了,往樓梯口跑去。
內部安保人員都沒配槍,楚愈知道現在的辦法,就是把夏亦寒引到住院部外面,讓宋輕陽帶領的小分隊,圍剿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