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魚頭皮立馬炸了, 馬上調取酒店監控, 發現楚愈一個多小時前進了房間, 不過十分鍾後,又走了出來, 這次後面跟著個人,戴著鴨舌帽, 看不清臉,不過身材可以看清, 高挑而清瘦, 背著個休閑雙肩包,鼓鼓的,應該裝了衣服等軟物。
不過監控也只能看到她們走出酒店的一刹那,出去之後, 有一段監控死角,兩人的身影閃了一下,繼而被高聳的樹木遮住,從此消失在視野裡。
一個小時,可以往東走6、7公裡,如果往東走,一路上會經過一排酒樓、酒店,腳程十五分鍾的住宅區,一所高中,一片賣衣物小吃的商業區……人可以藏在任何一點,無論藏在哪一點,都能讓警方找到吐血。
木魚差點把監控室的電腦桌掀翻,冷臉對著酒店經理:“貴店的安保恐怕是個大問題,房間居然能讓他人自由出入!”
經理知道失蹤的客人是警方重要人物,急得舌頭都捋不直,解釋得艱難,“入住的客人都經過身份核實,酒店四周二十四小時有保安巡邏,不知道那綁匪是怎麽鑽進房間的,您放心,我們一定嚴查,加強防盜安全管理措施!”
木魚懶得跟他商討整改計劃,轉身出了酒店,邊往市局趕邊通知了馮局,馮局一聽,一蹦三尺高,迅速組織大量警力,尋找被拐走的楚愈。
當天晚上,蕪淮市公安局澄清了昨日發生的命案,不是槐花魅影所為,目前凶手已被抓獲。
同時,警方公布了夏亦寒照片,重金懸賞,歡迎知情人士舉報,並且提醒廣大民眾,該犯罪嫌疑人在全國多地流竄,居無定所,經常會出現租借房屋、借用手機、交換現金等行為,提醒公民請提高警惕,不要向可疑陌生人提供幫助,如發現可疑人員,請立刻向公安機關舉報。
這條通告一出來,廣大網民商量好了似的,忽略掉文字,注意力全集中到犯罪嫌疑人的照片上,其關注度和討論熱度比前兩次曝光還來得猛烈,壓都壓不住。
“天,這是槐花魅影,啊啊啊,比我想象中還好看!”
“我的天,妹妹我可以——(破音)”
“OMFG,長成這樣為什麽要犯罪,這讓我怎麽站隊啊,正直善良誠實可愛的我,信念會發生動搖的!”
“警察叔叔縮,不能給槐花小姐姐提供幫助,可是她如果尋求幫助,誰會拒絕呢?她就算不說話,站我面前,我也會控制不住自己,主動提供幫助(狗頭保命)”
“樓上諸位冷靜一點可以嗎?這是在找嫌犯,不是在相親,你看看你們一個二個的,現在的那年輕人,太讓人失望了!”
“……”
馮局看了看風向,一個頭兩個大,他十分懷疑這條通告的有效性,本來是想讓公民保持警惕,一起找嫌犯,現在看來,怎麽像是免費給犯罪嫌疑人漲粉?
楚愈被夏亦寒拐走,按理應該公布照片,方便尋找,但考慮到楚愈身份特殊,需要保密,警方便只能走街串巷,摸排走訪,調取夏亦寒可能經過的街區監控,並摸查市區內所有旅館,看近期有無可疑人員入住。
木魚推測,因為帶著楚愈,不方便行動,夏亦寒肯定不會走遠,目前應該還在市區范圍內,關鍵是看有無民眾能夠發現並舉報,還有楚愈能不能想辦法留下些線索。
木魚、方大托、宋輕陽,三人熬了一宿,在市局的會議室坐著,大眼瞪小眼,瞪得翻白眼,眼睛裡都出了血絲。
三年多來,還從未出過這檔子事,以前不管案子再棘手,鬧得再血雨腥風,至少有楚愈在調查處杵著,她就像根定海神針,就算滔天巨浪打來,也能保持一種工作狂的淡定,就事論事,帶著處員一起沒心沒肺地討論、調查、研究,所以他們三包括秘密行動小組成員,以前就算再苦再累再熬夜脫發,也沒覺得慌。
楚大佬罩著,安全感滿滿。
可是現在定海神針被拐走,還是落入目標對象手中,木魚他們感覺從內到外地發慌,就算背靠公安局,還是覺得心裡發虛,躺床上都忍不住打哆嗦。
同時木魚把眼光投向公安局內部——如果說夏亦寒潛入預訂的房間,是酒店安保措施欠缺,那她又是怎麽得知,楚愈會入住該房間呢?
馮局其實心裡相當過意不去,本來訂了酒店房間,想讓楚愈和其助手好好休息,聊表心意,結果人剛進去,就被拐跑了,這讓他老臉往哪兒擱?
他接到木魚消息後,馬上開了緊急會議,將所有知情人員召集起來,讓他們匯報,有無向其他人透露酒店預訂一事。
其實知道這事的也不多,他和副書記討論過,然後負責去酒店預訂的乾警,最後是楚愈住院期間,負責安保工作的三個警員。
副書記和乾警表示,自始至終沒向別人提起過,三個警員遲疑了,他們守在病房外,無聊的時候,談論過這件事,旁邊經常有其他病人或者醫護人員經過,可能聽到了。
馮局:“都說了什麽,趕緊回想!”
於是三個警員開始場景再現。
警員甲:落日大酒店誒,不知道啥時候我能住一晚!
警員乙:可以呀,不就是兩個月不吃不喝,獻上所有工資嗎,去吧兄弟,住了回來記得寫篇遊記。
警員丙:或許我們也有份,向局長提議一下,楚法醫一個人住酒店不安全,需要保鏢,然後把我們安排在隔壁,既護了花,又犒勞了員工,一箭雙雕!
副書記:“……”
馮局:“……”
之後的操作很好解釋,夏亦寒只要打電話給落日酒店,問一下房間情況,或者上官網的預訂通道,差不多能猜出楚愈即將入住的房間,因為大酒店屬於“饑餓營銷”,房間就那麽幾十間,提前幾個月預訂的都有,還專門掛出來,供有錢人激烈競爭。
三個實誠的警員場景再現完,立馬噤若寒蟬,瑟瑟發抖看向馮局。
意料中的雷霆暴雨沒有來,馮局扶著額頭,長歎一聲:“你們說得對,是我失策了,應該派人全程保護楚警官!”
平時不苟言笑的馮局難得一遇的感傷,三個警員慌忙站起來,想要安慰,卻見馮鐵漢猛地一拍會議桌,差點震塌投影儀,“愣著幹嘛,還不快去醫院調監控!”
……
房間有點潮濕,坐在窗邊,可以聞見淡淡青苔味,也能看見對面牆壁的爬山虎,還未入冬,此刻還是綠意盎然,仿佛滯留了春天。
楚愈坐在皮沙發上看電視,像她這種千年不碰電視的人,今兒千年等一回看起來,遙控器的鍵都按得生疏,恨不能直接觸屏操作。
她刻意調到新聞頻道,守著外界對“槐花魅影”的反應。
新聞裡掛出的照片,還是在錦水精神病醫院時,她給夏亦寒拍的,她穿著藍白病服,散著頭髮,陽光灑在她的發梢、額頭、肩膀,她看到了對面的楚愈,綻放出飽滿笑容,看起來就是個與世無爭的甜靜少女,連陽光在她身上,都變得溫柔起來——完美詮釋什麽叫做,抬眸一笑,歲月靜好。
此刻,“甜靜少女”夏亦寒坐在飯桌邊,細細梳理假發,她瞟了一眼電視劇裡的早間新聞,讚歎不已:“哇,姐姐拍得我好好看,還上電視了!”
楚愈:“對,現在全國通緝,開心嗎?”
“一般吧,”夏亦寒把自己的長發抖蓬松,戴上了發網,把頭髮固定在腦後,“沒有牽姐姐手的時候開心。”
昨晚楚愈本想逃跑,夏亦寒突然牽手,打她一個措手不及,自那之後,她的心跳一直超速,腦子裡理性和情感在打架,夏亦寒還時不時捏她的手玩,弄得她多巴胺和腎上腺激素齊飆,想集中注意力都困難。
後來她認識到,她能看到的逃跑契機,夏亦寒也能敏銳發現,畢竟她可是常年在外摸爬滾打、躲避追蹤的野孩子,論逃跑經驗,她肯定不敵她。
所以楚愈便打消了逃跑的念頭,她由著夏亦寒牽著,一路到了落腳的筒子樓,想暫時按兵不動,呆在夏亦寒身邊,看能不能和她“和平交流”,沒準還能搜集到線索。
一大早,楚愈得知了警方發布的懸賞通告,這也在她的意料之中,如果此刻由它主持大局,也會發布通告,提醒公民注意身邊可疑人員,畢竟全國一起找人,總能給夏亦寒形成壓力,總會逼得她露出馬腳來。
夏亦寒把假發戴到頭髮,理好,這是一頂棕色短發,類似**頭,內扣,很襯臉型。頭髮戴好,她拿起眼影盤,用大地色的眼影打底,然後在眼皮和眼窩的地方暈染棕色,眼尾後塗了些黑色的眼影,兩隻眼睛畫下來,再一睜開,竟然有點搖滾歌手之風。
“不錯,手藝不錯,比起你的燒傷妝,有過之無不及。”
“嘿嘿,”夏亦寒戴著耳釘,轉頭看向楚愈,“等一下我給你也化一個。”
“我?”楚愈一驚,“給我化幹嘛?”
夏亦寒把眉筆放下,轉過身一本正經:“情侶妝呀!”
楚愈:“……”
估計房東和鄰居看到她們,會小聲嘀咕:這都哪個學校跑出來的小太妹,家長知道嗎?
楚愈不禁打了個寒顫,等下夏亦寒肯定會把她化得連她親爹都不認識,警察見了她,都會無視走過。
“化妝我可以自己來,你回答我一個問題吧,”楚愈把電視調成靜音,“何氏夫婦,現在還活著嗎?”
把桌上擺得橫七豎八的東西收拾好,夏亦寒將其打包提起來,“姐姐,我們這次不談公事好嗎?”
楚愈把遙控器放一邊,身子轉向她,“好,你想談什麽?”
夏亦寒抿嘴一笑,坐到楚愈身邊,身子微微斜靠,像是軟綿綿求順毛的奶貓,“姐姐難道真的不知道,我為什麽帶你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