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間房很大,地上鋪了柔軟的地毯,但最惹眼的,還是床頭上掛著的巨大雙人照,可以看得出來,古堡的男女主人十分恩愛,兩個人看著鏡頭,頭下意識朝著對方偏了偏,腦袋抵在一處,都笑得一臉甜蜜。
“兩個人的關係也很好。”師嚴青說,“如果不是遺囑上寫了,我都不敢相信女主人會將遺產留給一個陌生人。”
蘇秋看著照片,淡淡道:“不是兩個人關係很好,這張照片只說明,在拍照的那段時間裏,他們兩個人關係很好。這麼多年過去,兩個人感情不一定還和之前一樣。”
師嚴青一愣,歎息道:“……也是。”
如果兩人感情還和這時候一樣,又怎麼會出遺囑的事兒?
蘇雅突然說:“之前佩吉的房間裏,好像沒有女主人和佩吉的合照?”
“佩吉放的那張照片,也是媽媽年輕時候的樣子呢。”
“這張照片裏,兩個人看起來也很年輕,都是二十多歲的樣子,應該是剛剛結婚的時候吧?現在他們兒子都這麼大了,感情確實可能不如從前。”
幾個人七嘴八舌地說著,不過也都沒有浪費時間,同時在房間中搜索著。
就在這時,眾人都聽到外面傳來一陣腳步聲。
那腳步聲十分輕快,聽著就像是往這裏走來,而且馬上就要走到門口了。
蘇秋沖眾人使了個眼色。
蘇雅和溫玉湘趕緊就近找了個地方藏了起來,而蘇秋師嚴青和于長東三人距離門都不遠,順手拿了件趁手的重物,躲在門後,準備等人進來後,直接將人打暈。
房間門被輕輕推開,一雙手先伸了進來,緊接著,一名男性快速閃身進入房間。
蘇秋看到來人,微微一頓,順勢止住了師嚴青。
站在兩人對面的于長東就沒想那麼多了,他一看到門開,手中的武器便猛揮過去,與此同時,他看到來人的那張臉——是雅各。
于長東微微一愣,連忙想收回力道,但慣性帶著他的武器朝著雅各攻擊過去。
所幸雅各身手不錯,一抬手便將于長東手中的武器攔住,他微微挑眉:“謀殺親夫?”
這聲音不大不小,至少房間中的人都聽到了。
雅各說完,也不等于長東反應,先轉身輕輕闔上門,免得外面的人發現這裏的門開著,發現這幾位不速之客。
于長東面色爆紅,聲量都忍不住大了一些,辯解道:“你、你說什麼呢!我警告你,有些話你可別亂說啊……”
雅各輕笑一聲,沒多跟于長東糾結這些,而是轉身問:“你們怎麼也來了?”
“準備來找找線索。”蘇秋道,“偵探也是偷偷摸摸過來的?”
“我這怎麼能叫偷偷摸摸呢?我和你們不一樣,我是光明正大進來的。”雅各笑了笑,看了眼房間中的人,見都認識,便放下警惕,說,“速度快一點兒,要不了多久男主人就會回來,到時候我們都跑不了。”
眾人沒時間繼續寒暄。
蘇雅和溫玉湘也從躲藏的地方出來,繼續搜查。
“……好奇怪啊。”
蘇雅站在梳粧檯前,轉頭說,“這些化妝品都是壞的。”
“怎麼說?”
蘇雅:“你看這個口紅,都斷了半截。這些也是,都被人摔碎了,卻故意重新擺整齊,如果不打開看,真的發現不了……不知道是不是有人在這裏打過架,之後又將這裏偽裝成沒打架的模樣,掩蓋犯罪事實?最起碼古堡的女主人不至於拮据到用的化妝品都是壞的吧?”
女生對化妝品之類的東西都比較關注,蘇雅剛剛也是跑了一下神,想看看遊戲裏的化妝品效果如何,才會想著打開盒子,卻沒想到竟誤打誤撞地發現了一些線索。
溫玉湘舉手:“我其實有一個疑問。既然男女主人都死了,為什麼我們只看到男主人在這裏晃來晃去殺人,沒看到女主人?”
“或許是還沒出現?”于長東說,“最終BOSS不都是最後才出場的嗎?”
“不。”雅各突然搖頭,“你們不在的這段時間,我一直在周圍探查,根本就找不到任何女主人的活動痕跡。”
“也可能是死後就歸西了?”
眾人覺得很有道理。
像是男主人那樣,已經死了,卻還在古堡內晃悠的,才是真不符合邏輯。
不過這裏畢竟是遊戲,遊戲怎麼設定,世界就怎麼運轉,人家可不管你的‘邏輯’二字怎麼寫,在這裏,研究院的設定就是邏輯。
眾人散開,繼續搜尋。
“我日,這是什麼鬼東西啊。”于長東突然喊了一聲。
幾人順著聲音找過去。
在這間臥室裏,有一道門直接通往衣帽間。
于長東進入其中後,隨意打開衣帽間看了看,發覺左邊的都是男主人的,並未有任何不對,但右邊的就不一樣了,許多華美的裙子都被剪得稀碎。
等眾人到齊之後,于長東將衣櫃打開,說:“這個女主人是不是精神有問題?”
“這麼好看的衣服都被剪掉了啊。”
溫玉湘說著,將一件不那麼零碎的衣服拿起來在身上比了比,她語氣中帶著一絲惋惜,“女主人身材不錯,穿上這身衣服一定非常好看。”
她說著,將完好的衣服也拿下來看了看,緊接著微微一愣:“不對……”
蘇雅也看著這些衣服,皺起眉頭說,“好像碼數不一樣?”
“對對對。”
古堡內的衣服都沒有標籤,自然看不出這些衣服到底是什麼碼數,但女孩子眼光毒辣,竟能用肉眼看出這些衣服碼數不一樣。
溫玉湘和蘇雅兩人快速將衣服對比起來。
快速對比幾件之後,溫玉湘說:“就是我們想的那樣,這些被剪碎的衣服全部都是小一碼的,這些完好的衣服要大一點。”
于長東眨眨眼:“所以是……女主人不小心吃胖了,看到之前的衣服非常生氣,就剪了?”
眾人:“……”
雅各站在于長東的身後,聞言伸手越過于長東,將一件衣服拿在手中。
“料子都是一樣的,做工看起來也差不多,不過被剪碎的衣服相對來說比較鮮豔,這些剩下的,則更偏淡一點兒。”
“對。好像口味都變了。”
溫玉湘小聲說:“這個應該不能說明什麼,我之前喜歡黑白,後來就喜歡更加鮮豔一點兒的,人的口味是會隨著年紀、閱歷的增長而變化的。”
蘇秋看著那些衣服,微微蹙眉。
他沒參與討論,而是回到梳粧檯,拿起梳子看了看。
女主人的梳子被處理地很乾淨,但還是有一小截頭髮卡在了梳子上,蘇秋將發絲拿下來,金色。他轉過頭,看向照片。
女主人的頭髮也是金黃色的。
或許是他剛剛想錯了?
蘇秋輕輕吐出一口氣。
他轉頭再一次盯著那張照片看了一會兒,突然發覺,從他的這個角度看,這張照片似乎微微有所傾斜……蘇秋快步走過去,脫下鞋上床將雙人照搬下來。這張巨大的照片其實重量很輕,蘇秋沒費什麼力氣,就將照片撤了下來。
看到照片背面時,蘇秋微微一怔,揚聲說:“過來看。”
衣帽間裏正激情討論的眾人聞言,紛紛走出。
“哇,這後面詛咒的話是誰寫的?”于長東快步走過來。
蘇秋手中的巨大照片背後,有一半看起來乾乾淨淨,而另外一半,全部都是被人用血寫出來的各種惡毒詛咒。
——去死,去死,去死!
下地獄!
永生不得好死!
“誰幹的?”師嚴青臉色陰沉。
一般人肯定不會無故將掛在牆上的照片取下來,除非是換一張新的照片,而從拍攝照片上男女主人的年齡來看,這張照片似乎已經在這裏掛了許久。這些血淋淋的字,全部正對著正面的女主人,還寫在這麼隱秘的地方……
蘇秋抬頭:“必須是能進入這間房,而且有過單獨進入經歷的人,她單獨待在這裏的時間並不短。”
“有人嫉妒女主人的地位?”
蘇雅說,“是哪個女僕吧?女僕肯定是要過來打掃衛生的,這一次男女主人死的事情,應該也是那個女僕一手做的?”
“打掃衛生應該不可能一個人打掃?我覺得這麼大的房間,最起碼也得三四個人一起吧?女僕應該沒法在別人的眼皮子底下做這些?”
“但也沒有其他人了啊。她自己肯定不會這麼詛咒自己。”
“不,你們發現了沒,我們現在不就在這間房裏嗎?只要那個女僕獨自一個人,趁著男女主人都不在的時候偷偷過來,那就不會有人知道。”
“……唉,真是服了,這個女主人好多秘密啊。”溫玉湘歎息一聲。
雅各看了一眼懷錶,笑眯眯道:“今天的探查就到這裏吧,我們該走了。你們是從哪里來的?”
蘇秋用眼神示意于長東。
于長東一愣,將之前從餐廳下來,結果出口被人堵住的事情說了。
雅各眉頭微挑:“那個男人竟然把出口堵住了?”
“對。”于長東面上不自覺帶上委屈的情緒,說,“太過分了,他明顯就是想將我們困死在這裏,我們根本就沒招惹到尚文靖,他每次針對蘇秋就不說了,這次竟然還這麼做!”
雅各垂下眼瞼:“沒事。”
他伸出手,揉了揉于長東的腦袋,“我幫你解決。”
于長東眼睛一亮,正高興著,突然看到對面的蘇雅兩人,忙伸手將雅各的手拍掉,輕咳一聲,欲蓋彌彰一樣地說:“別對我動手動腳的。”
雅各眼中含笑,絲毫不介意自己的手背被于長東打了一下,他始終看著于長東,說:“那你們跟著我走另外一條通道吧。”
于長東翻了個白眼:“那不然呢?”
雅各面上笑意頓時變得更大了。
“走吧。”雅各說。
蘇雅和溫玉湘下意識跟上前面幾人,她們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眼神中看到了震驚。
……這什麼情況啊?
這真的是她們熟悉的那種打打殺殺,到處死人,各種陷阱的獵奇模式嗎?
怎麼好像自從和蘇秋等人認識之後,就突然進入戀愛模式了?
蘇秋和佩吉在一起的事情就不說了,她們都已經驚訝過,可這個于長東又是怎麼回事?當初剛剛進入副本的時候,于長東和偵探雅各明明看起來並不熟悉,而且,平時和于長東相處起來,他這個人看著正正常常的,怎麼一和這個偵探站在一起,就感覺有無數粉紅色泡泡冒出來了?
就連說話的語氣,都像是在撒嬌一樣。
……這還讓不讓單身狗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