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秋說完那話,目光始終盯著在場的剩餘三人。
戴晨喻想了想,蹙眉說:“所以並不是嚴美拿著槍去殺了宋馨,回來之後卻巧合地被狼咬死,而是狼……先殺了嚴美,拿到獵槍後,又去殺了宋馨?”
“那當然了。”
成書封忍不住說,“嚴美和宋馨平日裏關係好。之前蘇秋說狼有可能會是我和嚴美的時候,宋馨第一個懷疑的就是我,嚴美如果不是狼,沒理由殺宋馨。”
“我覺得重點還是在第十一顆子彈上。”
戴晨喻看向耿崢天,冷冷說,“你就是狼吧?其實最開始房間中就有十一顆子彈,是你騙我們說只有十顆,然後把第十一顆藏起來……”
他說著這裏,皺了皺眉頭,“好像也不對,這樣做,最後並沒有誣陷給拿著子彈的我或者其他人,反而讓你自己嫌疑更大了……”
耿崢天揉了揉眉心:“我之前一直覺得自己不蠢,但現在腦子都快炸了。子彈明明就是盒子裏的十顆,我重申一次,我完全不知道第十一顆子彈。”
“不是你,我知道我自己不是,蘇秋也不是……那……”戴晨喻看向成書封。
成書封忙說:“我也不是狼!我壓根兒就不知道第十一顆子彈的事兒,那槍我就摸過一次,還是當初朱鐵還沒死的時候摸過的,之後我可再也沒碰過了!你們可不能冤枉好人!”
第十一顆子彈……
蘇秋也覺得這一點至關重要。
——就目前來看,只有兇手知道第十一顆子彈的存在,但誰會知道呢?
蘇秋眯起眼睛,突然問:“耿崢天,你之前想去殺戴晨喻的時候,總不可能槍裏沒子彈吧?更不可能等找到人之後再現場填裝?”
耿崢天一愣。
他下意識看了一眼戴晨喻,說:“我當時確實往槍裏放子彈了,那把獵槍一共可以放六發子彈,我全填進去了,但是出去一趟誰也沒找見,我回去之後,怕槍走火,就把子彈全部又拿出來了。子彈統共就十顆,裏面六顆,剩餘四顆,我記得清清楚楚,絕對沒有第十一發!”
蘇秋聽著耿崢天的話,突然覺得有些耳熟,像是在哪里聽過。
他皺起眉頭。
很快,蘇秋的眉頭施展開來,他突然發出一聲輕笑。
一旁的譚鈺容看過來。
蘇秋懶洋洋地感歎道:“這個狼真會玩,偽裝的很好,可惜就是太不嚴謹了,一不小心說漏嘴。”
譚鈺容抿住唇。
時間流逝,太陽慢慢從地平線露出一個頭來。
蘇秋盯著地上嚴美的手臂看,耿崢天和成書封等人都有些無所適從,乾脆在周圍看來看去,想趁機找到點兒別的什麼痕跡。
譚鈺容始終站在蘇秋一旁,他低聲說:“時候不早了,先回去吃頓飯吧。”
蘇秋這才晃過神:“……好。”
譚鈺容便去叫戴晨喻三人。
只是,蘇秋嘴上答應著,卻並未直接跟著譚鈺容等人直接離開,而是蹲下來,再次仔細觀察面前嚴美剩餘下來的手臂。
“怎麼了?”戴晨喻湊過來,“這些有什麼問題嗎?”
蘇秋搖頭:“……我還沒確定。”
他站起身,從嚴美的房間中拿出一個被單,直接將嚴美散落著的各種骨頭都撿了撿。
“……蘇秋,不如等吃完飯了再說吧。”戴晨喻露出一個一言難盡的表情。
他覺得再這樣下去,估計早飯是吃不下去了。
蘇秋:“反正早晚都要做。”
“對,等會兒我們還要去埋屍體呢。”成書封也說。
戴晨喻無法,只得也開始幫忙撿起來。
五個人一起幹活,很快便將嚴美所有零碎的東西都撿完了。
用被單將所有的東西都裹住後,眾人鬆了一口氣。
“可是,沒有頭怎麼辦?”戴晨喻問。
耿崢天有些煩躁的說:“還能怎麼辦?就先這樣吧,湊合湊合下葬得了。”
也不知道這個遊戲到底什麼意思。
每次死了玩家之後,竟然都要他們下葬,一天總共就那麼長時間,結果大多數時候都浪費在墓地裏了,真是煩死人!
現在玩家死的就剩下他們四個人了,耿崢天有預感,這件事情應該不會這麼快就結束,下一個死的人,說不定就是他。
他還想繼續在這個遊戲裏賺錢呢。
耿崢天越想越不順,他非常想大喊大叫一番,但這種會引起被人注意,讓別人覺得有些神經質的行為,當然不能在這種時候做。
他深吸了一口氣:“蘇秋。”
走在前面的蘇秋轉過頭來。
“今天晚上,我能也住在譚老爺子家裏嗎?”耿崢天說,“外面實在是太危險了。”
雖說住在一起,出了事兒他們也不一定會出現,但距離近一點,總歸能讓人心裏好受些。
成書封一愣。
要是蘇秋答應下來,那三個人住在一起,豈不是把他給漏下了?
他立刻說:“我也要去!你們可不能單獨撇下我!”
蘇秋對這點倒是沒什麼意見,他現在心中差不多已經有了答案,自然就不擔心什麼了,不過房子是譚鈺容的。蘇秋看向譚鈺容。
譚鈺容臉色有些不太好看:“沒有那麼多屋子,你們又不能待在同一間。”
“我可以睡客廳,廚房也行啊!”成書封說。
耿崢天:“我也可以!”
話都說到這個份兒上,譚鈺容便沒拒絕,他點了點頭,朝著前面走去。
成書封和耿崢天見狀,都鬆了一口氣。
蘇秋看著他們,見兩個人的神色不似作偽,這才將目光移開。
眾人先回譚老爺子家吃了飯,隨後又在村子裏轉了這一圈,實在沒看見其他人,又被譚老爺子催,這才準備分工合作。
耿崢天和成書封去抬宋馨,戴晨喻和蘇秋拿鐵鍬和嚴美的屍體。
四個人最後在墓地匯合。
“又他媽來了。”耿崢天忍不住啐了一口。
蘇秋看了一眼面前的墓地,突然皺眉。
“等等,我有一個問題想問你們。”蘇秋說。
眾人一愣。
“怎麼了?”
蘇秋:“那兩個女孩子是我們來的第一天晚上死的,後面你們一群人去了聚集點,又死了三個人,之後是朱鐵,昨天晚上則是嚴美和宋馨,對不對?”
眾人都是一愣。
“是啊,怎麼了?”戴晨喻問。
蘇秋指了指面前的墳堆,慢條斯理地,學著宋馨的語氣說:“這他媽才過去幾天,那兩個女孩子的墳頭都開始長草了?這遊戲也太真實了吧?”
三個人都是一臉迷茫,看著蘇秋。
“這、這不是之前宋馨說的話嗎?你該不會是鬼上身了吧?”耿崢天後退一步。
“臥槽!”成書封一臉戒備。
戴晨喻也有些狐疑的看著蘇秋。
蘇秋淡淡道:“是,這句話是宋馨說的,那麼你們有沒有發現,這句話的重點在哪里?”
成書封愣了一下,朝著墓地看去,他念叨道:“……墳頭長草。”
面前總共有六個墳堆,全部都是玩家的。
但只有最開始的兩個女孩子,墳上的草長得非常旺盛,其餘的四個,都光禿禿的,不過若是仔細觀察,還是能看出一點兒小嫩芽的。
不過,按照時間上來看……
“臥槽!”戴晨喻一懵,總算反應過來,“我知道了!你們看,第一天死去的兩個女孩兒,在昨天時,墳頭就已經有很茂密的草了,今天更多,但是第二天晚上死的三個人,今天了,墳頭還是乾乾淨淨的,只有認真看,才能看到一點兒小芽,這個進度,和隔壁朱鐵的墳墓差不多!”
在場的人心頭都是一震,看向對方的眼神中都帶著一絲不可思議。
這段話包含的信息量太大了!
也就是說,在朱鐵死亡的那天晚上,或許就有人動了墳墓!
“我……我他媽有點害怕了。”戴晨喻湊近蘇秋。
耿崢天更是嚇得後退一步,差點一腳踏空。
四個人面面相覷。
蘇秋將手中嚴美的屍體放在一邊,他接過戴晨喻手中的一把鐵鍬,一錘定音:“挖墳吧,看看裏面是什麼情況,大概會得出點兒什麼消息。”
“……好。”
四個人拿著四把鐵鍬,悶聲不吭的開始挖墳。
雖然平日裏不常鍛煉,但畢竟是四個大男人,他們先是一起挖了一段時間,等開始覺得累了,便乾脆兩兩分組,分工合作,過了差不多兩個小時,便將其中一個墳慢慢挖開。
“啊啊,你們來!快來看!”耿崢天的聲音有些顫抖。
他猛地將手中的鐵鍬一扔,兩隻手在手臂上搓了搓,眼睛盯著下面,像是看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
蘇秋走過去。
當初埋人的時候是沒有棺材的,都是用白布把人往裏面一裹,勉強對付過去,但現在,耿崢天的鐵鍬卻已經碰到了一個裸露出來的手臂。
鋒利的鐵鍬直接將手臂上的肉劈開,露出裏面的白骨。
耿崢天想起蘇秋那天不在,解釋說:“我們當初埋得好好的,那個床單系好了,妥當地放進坑裏,才往裏蓋土的,我發誓,絕對不會出現還沒看見白布,先看到肢體的情況!”
“對,我可以作證。”成書封說。
“我也可以,當時我也在。”戴晨喻說,“手臂總不可能自己從被單裏爬出來。”
看樣子,真的有人趁著他們不知道,動了這個墳!
成書封:“有人假死?”
“嗯。”蘇秋點頭。
“一定是嚴美吧?只有嚴美的頭沒找到。”耿崢天說。
“我覺得是朱鐵吧?這個墳墓是在朱鐵死的那天晚上挖開的。”戴晨喻說,“……不過好像也有可能是嚴美,朱鐵的頭都找到了,也確認是他的了,相對來說,找不到頭的這個好像更容易假死一些?”
蘇秋沒說話。
他面不改色地將在泥土中的那截手臂拿出來,與嚴美的作對比:“看,這個是齒痕,一看就知道是狼咬出來的,但是嚴美身上的痕跡看起來很平整,雖然也有刻意弄出來的痕跡,但是你們看這裏。”
蘇秋將肉的一點縫隙掰開。
“是刀!只有刀才能切出這麼平整的傷口!”戴晨喻喊道,“而且這個骨頭這裏,一看就知道是被劈了!”
蘇秋:“對。”
“天哪——”
戴晨喻忍不住贊道:“蘇秋,你也太厲害了吧!之前看到嚴美屍體時,我雖然也觀察了,但是就沒發現這一點。”
“我覺得太噁心了,當時就沒盯著看。”耿崢天神色複雜的看著蘇秋。
雖說這只是一個遊戲,他們也在心中暗示了自己,但畢竟是真實度如此高的全息,蘇秋能毫不受影響,確實是非常厲害了。
成書封也說:“這上面皮肉都沒了,血肉模糊的,我實在看不下去。”
戴晨喻:“奇怪,為什麼要用刀砍……”
蘇秋:“這有什麼奇怪的?雖然披上狼皮就變成了狼,但朱鐵畢竟還是人,你讓他把嚴美吃了?他下得去嘴嗎?”
眾人:“……”
……朱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