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大的男人始終一言不發,像是機器人一樣,他拉開後車門,等蘇秋坐進去之後,便坐到駕駛座上,沉默著開車。
蘇秋也沒在意。
他轉頭看向窗戶外面。
遊戲世界的場景構架不錯,即便他們進入這個副本的主體故事發生在校內,校外的場景也創建的十分真實。兩邊街道上的商鋪飛速後退,沒過多久,車輛停在一家酒吧門口。
男人道:“下去吧,老大就在裏面。”
蘇秋從車上下來,男人去停車。
他抬頭看了一眼酒吧的招牌。
招牌上只有一個簡單的Q,花體字,上面還圍繞了很多藤蔓與鮮花,看著不像是酒吧,反而像是什麼禮品店。
酒吧裏像是沒有營業一般,很安靜,裏面空空蕩蕩的,並沒有多少人,舞臺上,一個歌手正抱著吉他,唱著一首蘇秋從未聽過的情歌。
蘇秋的視線在酒吧中掃了一圈,便有兩個西裝革履的男人走過來,問:“是蘇秋先生嗎?”
“是。”蘇秋點頭。
那兩名男人便道:“跟我們來吧,老大已經恭候多時了。”
蘇秋頷首,跟著上前,來到三樓的一間包間面前。
兩名男人並未進入其中,而是自然地站在一邊,守在門口。
蘇秋推門而入。
包間內只有一個男人。
那男人看起來三十多歲,穿著一身休閒裝,十分隨意地靠在沙發上,他手中端著一杯酒,即便蘇秋進入房間,也沒有看蘇秋一眼,而是盯著天花板發呆。
也不知道想到什麼,男人眉宇間有些陰鷙,但仍舊無損他面容上的英俊,直到蘇秋上前,站在茶几前,男人才總算抬眼看了蘇秋一眼。
“過來。”他說著,拍了拍身邊的座位。
蘇秋也不避諱,直接坐過去。
男人並未對蘇秋動手動腳,兩人之間保持著距離,他盯著蘇秋,看了好一會兒,問:“你是任陳禹的同學?”
“對。”蘇秋點頭,“我是他室友。”
男人沉默一會兒,似乎有些煩躁。
他將酒杯重重放在茶几上。
蘇秋見他不說話,便一副乖巧的模樣問:“先生,我只聽說這邊好賺錢,但還是第一次來,能請您給我講解一下,我都需要做什麼嗎?”
男人冷淡道:“為了錢,就要付出點什麼,這你認同吧?來這裏,無非就是伺候男人或者女人罷了,都是一些富豪,出手也闊綽,到時候乖著點兒,他們知道你是學生,都不會太過分。當然了,錢方面不是問題。”
“當初任陳禹也是這樣的?”蘇秋好奇問。
“他?”男人垂眸,看著蘇秋嗤笑一聲。
他伸出手,捏了捏蘇秋的臉頰,說:“你是長得不錯,但有什麼資格和他比?”
蘇秋被捏的有點痛,他皺了皺眉頭,男人便鬆了手。
男人的目光在雪茄上掃了一眼,他伸手似乎要去拿,但想到什麼,還是放棄了。
他向後靠在沙發上:“我……我已經聽說你們學校發生的事情,當初,任陳禹……在自殺之前,有跟你們宿舍的人說過什麼嗎?”
蘇秋淺灰色的眸子盯著男人看了一會兒,突然輕笑一聲。
他聲音懶懶道:“我想您可能是誤會什麼了,我雖然和任陳禹在一個寢室,但和他的關係並不怎麼好,所以當然也不會有什麼對話,況且,他死了又關我什麼事兒呢?能拍出那種照片和視頻的人,也不是什麼好人吧?死了正好……”
男人一愣,聽到蘇秋的話,他眼睛突然發紅,猛地一個翻身,手肘壓在蘇秋的脖子上!
“你知道什麼——他不是你們想的那種人!”男人發狠一樣地吼道,“你真是有膽子,竟敢在我面前詆毀他?”
蘇秋輕蹙眉頭。
男人明顯喝多了酒,情緒十分不穩定。
蘇秋被男人的手臂壓得有些喘不上來氣,乾脆一手掰著男人的大拇指,同時腿上猛地一用力,抬起踢向男人最脆弱的地方。
那人登時悶哼一聲,倒在一旁的沙發上。
——任何一個男人在被踢到那個地方的時候,都不會好受。
他蜷縮在地上,額頭冷汗都冒了出來,卻咬緊牙關,始終沒有吭聲。
這也更方便了蘇秋。
蘇秋動作乾脆俐落,他伸手拿過桌子上的酒瓶,啪的一下子摔在桌面上,他握著瓶口,將尖利的一面對準男人的咽喉,同時用身體制住男人,防止他動彈:“別動,只要你動一下,我手中的瓶子,可就往你喉嚨你刺了。”
說完,蘇秋笑了笑,“你用這種眼神看著我做什麼?以為我不敢嗎?”
男人目光冷冷地看著蘇秋:“你要幹什麼?”
蘇秋沒立刻回答。
外面的兩名保鏢顯然也聽到了屋內砸碎酒瓶的聲音,他們對視一眼,恭敬地敲了敲門:“先生?有什麼吩咐嗎?”
蘇秋用眼神示意男人。
男人冷淡道:“沒什麼,不用進來。”
等房間中再次安靜下來,蘇秋才湊近了男人,問:“你剛剛說的那話是什麼意思?任陳禹怎麼就不是我想的那種人了?那他到底是哪種人?”
男人眼眶微紅。
這時候,他的酒已經醒的差不多了,語氣冷淡道:“任陳禹和你這種社會的蛀蟲可不一樣。他當初來找我,並不是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或者像你一樣想買奢侈品,而是因為他母親得了重病,他要錢去救命。”
“哪有什麼不一樣,不都是缺錢麼,只是理由不同罷了。”蘇秋笑了笑,“倒是你,是不是做過什麼對不起他的事情,聽見我這麼說,才反應這麼大?”
男人一愣。
蘇秋眯起眼睛:“說罷,之前任陳禹的照片和視頻,都是誰拍攝的?”
“不知道。”
“不知道?”蘇秋手上控制著力道,直接用酒瓶的碎玻璃往男人的脖子上劃了一道,不過那傷口也只是刺入了幾毫米,並不深,也不會傷害到根本。男人的脖子上頓時流下血來,又刺又疼,蘇秋問,“那你說他和我不一樣,他伺候的又是哪類人?”
男人咬牙切齒道:“他只跟了我一個人。”
蘇秋一愣:“那你還說視頻不是你拍的?”
男人深吸了一口氣:“確實不是我,他……他是我捧在手心裏的寶貝,我們簽了包養合同,有合同在手,我又心疼他,當然不會拍那種視頻!我也在查,目前只知道,那個人……是你們學校裏的人。如果不是那些視頻和照片,任陳禹根本就不會死……”
蘇秋挑眉:“那視頻中,和他做的人也不是你?”
“……不是!”
男人聽到蘇秋這麼露骨的問題,額頭上青筋暴起。
他說著,竟不顧蘇秋手中的酒瓶,又掙扎起來,眉眼中恨極了。
“一定是有人強迫他的!他那麼害羞……都是你這種人——都是你這種什麼都不知道,就肆意評論辱駡別人的人!難道最應該被罵的,不是那個拍攝視頻,發佈到網上的人嗎!他就是被你們害死的——任陳禹就是被你們害死的——”
學校裏的人?
蘇秋還未來得及細想,便被男人直接反撲,壓在了沙發上。
男人一手牢牢握住蘇秋拿著酒瓶的手腕,將他手中的酒瓶被奪了下來!所幸蘇秋痛感調整,並未覺得有多痛。
蘇秋原以為男人會反過來毆打他,卻突然感覺到溫熱的眼淚砸在自己的脖子上。
男人一把將酒瓶扔在一邊,瓶子砸在地毯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他拿出手機,撥打了電話:“進來。”
說完,男人啞聲說:“你快滾吧,以後不要再讓我看見你,否則我一定會讓你生不如死。而且……最好別讓我查到,任陳禹的死和你有半點關係。”
緊接著,外面的保鏢便進入房間,將蘇秋帶了出去。
跟在保鏢的身後,蘇秋微微蹙眉。
這個男人並不是視頻的拍攝或者發佈者,而且看他的模樣,他似乎深愛著任陳禹。
事情兜兜轉轉,又回到了原點。
蘇秋被送回到寢室樓時,邊上樓邊給其他人發了訊息,直接將發生的事情告訴了眾人,排除了這個老大的嫌疑。
與此同時,單晰在群裏發了十幾張照片,連帶著一個視頻。
單晰:這個是當初在論壇裏發的照片和視頻,當初論壇那邊剛放出來,就有人保存了。我今天下午拜託同學發給我的。
蘇秋點開來。
那十幾張照片都十分露骨,全部是任陳禹赤著身子的大尺度照片。
可以看得出來,拍攝這些照片的時候,任陳禹十分害羞,他面上緋紅,眼神中帶著催促,身上是沒有任何馬賽克的,但是另外一個人偶爾露出來的部分,則打了厚厚的馬賽克。
視頻並不大,只有十幾秒的時間。
蘇秋一點開,便看到任陳禹躺在床上,身體被不住往上頂,他咬住下唇,一副難耐的模樣,不過一眼便能看出,此時的任陳禹心情是愉悅的,他看向鏡頭這邊的表情,也是十足的信任,眼神中帶著一絲愛意。
視頻中,任陳禹從頭到尾都沒有反抗。
和之前那個老大說的不同,任陳禹明顯是自願的。
蘇秋皺著眉頭。
十幾秒的視頻很快播放完畢,和照片相同,只要有出現另外一個男人的地方,全部都打了馬賽克,什麼都看不清。
蘇秋打算等回到寢室再和其他人詳細討論,他將手機收回去,一抬頭,便看見一件豔紅色的裙子漂浮在自己面前的臺階上。
一人一裙子,中間只隔了不到一米。
蘇秋一愣:“你擋著我路了。”
紅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