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名教師與夏文一起被送進醫院的時候,都心照不宣地沒有報警,有人來問,也都說出早已經準備好了的理由——不小心傷到了。
先不說他們之前做的事兒是違法的,如果鬧到明面上,就算夏文有點本事,也沒法掩藏他們的罪行,就說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也有些太過玄幻,讓人不敢相信。
可他們身上的傷,卻又真實存在著。
最重要的是,申思齊確實死了。
幾人心中惶惶不安,住院住的十分不踏實,就怕什麼時候那些鬼魂再一次出現,要索他們的命,就像是之前要了申思齊的命一樣。
所幸的是,在醫院這種公認陰氣比較重的地方,他們也沒再看到‘鬼魂’。
只不過,由於之前幾人直接在房間中昏迷過去,外面的保鏢又一點兒動靜都沒聽到,還以為裏面的進展很順利,便都沒有進來查看。
幾個人被發現的時候已經太晚,而於功的雙腿,以及王宵的生殖器,也都莫名其妙找不到了,所以最後的治療效果非常不理想。
——於功的雙腿安上了假肢,郝勇義成了一名盲人,王宵那方面的功能徹底喪失……
相對來說,夏文和廖成和看起來反而是受傷最輕的。
尤其是廖成和。
他胸前和腳踝上的傷口恢復地非常快,簡直都可以稱得上是醫學上的奇跡。
對於這一點,廖成和心中有些得意。
看吧,那些鬼魂嘴上說著要報復,但其實對他還是手下留情的。
一定是因為他之前表現得太好,那些男孩兒們對他仍舊有情意,即便到了那種境地,也還是不忍心對他動手。
也因此,廖成和很快再一次出現在了學校。
只是剛進校園內,廖成和便發覺,他走在路上,都會被學生們指指點點。
學生們湊在一起,偷偷看著他,有時候還會發出一陣爆笑。
就連之前的同事,在看到他的時候,也是一愣,便直接轉過頭去,假裝沒看見到他,態度十分冷淡疏離。
這些人……為什麼要用那種態度對待他?
……他們一直笑,是在笑他嗎?
廖成和蹙眉,但卻沒有多想,他之前因為住院請了假,此時直接去找校長打算複職,卻遭到了一陣怒駡,緊接著便被直接趕了出來。
怎麼回事?
他忍不住掏出手機,給自己在教育局的親戚打了電話:“喂——”
廖成和剛發出一個聲音,那位親戚便破口大駡道:“艸,你他媽別再打電話找我了!幹過那些骯髒的事情,竟然還敢來找我?老子都要被你連累死了!”
手機直接被掛斷。
廖成和一臉迷茫。
難不成……那件事情已經被曝光了?
廖成和快速在網上搜索自己的名字,發現他和其餘幾名老師一起幹過的那些事情,竟然被人匿名發到了網上!
可這些事情……那個匿名的人是怎麼知道的!有些視頻,甚至他自己都已經有些不記得了!
廖成和不可置信,但事實擺在眼前。他一瞬間想起之前見到過的那些鬼魂。當時,似乎確實有鬼提到過,他們一直都跟在他身邊,想要尋找報仇的機會,只是他脖子裏一直帶著玉觀音。難不成是那個時候……
廖成和悔不當初,然而現在說什麼都沒有用了,所有人都已經知道他是個什麼樣的人。
“誒?這不是那個騙了好多人的廖成和麼?不是說調走了嗎?怎麼還會出現在我們學校啊?”
“你村通網吧?廖成和幹過那些事情,別的學校肯定不會再要他了啊。”
“說的也是,真是噁心。”
“這麼一個大男人,還去騙自己的學生,還好意思說自己是單身,我班主任之前就被他追了一個月左右呢,幸好班主任意志比較堅定沒有同意。我呸!”
“我之前還覺得任陳禹有點那啥呢,後來才知道,原來任陳禹是受害者,他是被騙了……早知道當初就不應該這麼說任陳禹。”
“現在知道也晚了,任陳禹他……”
周圍的氣氛有點壓抑。
“唉。以後再也不亂說人了,最起碼也要等事情的真相出來再說!”
“我也是!要是早知道真相是這樣,我肯定會安慰任陳禹的!”
“這個廖成和怎麼還有臉出現在學校裏啊?”
廖成和面色蒼白,低著頭悶聲不吭地往前走。
正說著,校門口出現一對攙扶著的老頭老太太,兩位老人走到保安室,跟保安說了幾句話,保安便打開門,讓他們進入其中。
只是兩位老人剛走出幾步,便看見往這邊走來的廖成和。
老太太深吸一口氣,猛地一敲拐杖:“是你——”
廖成和一愣,抬起頭看去。
“就是你把我孫子害死的!是你——”
老太太身子骨還算不錯,手上雖然拄著拐杖,但此時卻健步如飛,直接一把拽住廖成和。
“你幹什麼!”廖成和猛地一揮手。
老太太踉蹌了兩步,淚眼婆娑道:“我是任陳禹的奶奶,就是你……是你害死我孫子的!”
“你在說什麼胡話呢,要是腦子糊塗了就趕緊去醫院,別在這裏隨便亂污蔑人!你們孫子是誰?我可不認識!”
“你怎麼會不認識!我孫子就是任陳禹啊!”
聽到這個名字,廖成和麵上表情更加不善。
又是任陳禹……
就是因為任陳禹,這事兒才會鬧得這麼大,搞得他見到鬼,工作也丟了!
一時間,廖成和所有的氣都湧了上來。
他憤怒道:“那個賤人會被我看上,還不是因為他自己去的那種酒吧?他就是出去賣的!當一個人為了錢可以出賣自己身體的時候,我還需要尊重他什麼?”
廖成和額頭上青筋都冒了出來。
他故意說得很大聲,讓周圍的人都聽到。
學生們很快聚集起來,駐足觀看。
隨後跟來的老爺子聽到廖成和的話,簡直都要氣死了:“你——你知道什麼!我們一家都是農村來的,那孩子……那孩子是為了給他媽湊醫藥費,才迫不得已那麼做的!”
任陳禹是一個瞞不住事兒的人。
他之前跟爺爺奶奶稍微透露過一點兒這方面的事情,只是沒說自己已經做了,而是問如果這麼做,二老會不會生氣,二老愛護孩子,再加上這事兒普通人都有些接受不了,當然是堅決反對的,後來等孩子走了,再一打聽,才知道,原來孩子還是走上了那麼一條路……
雖然任陳禹的選擇確實不對,但就因為如此,就要無條件被別人如此玩弄嗎?
還有沒有人權?
老太太也哭訴道:“我們兒媳婦兒生了重病啊……”
“她生病關我什麼事兒!”廖成和卻一副不耐煩的模樣,“就算是生病要看病,任陳禹難道不能去做兼職嗎?賺錢的方式那麼多,他非要走這一條路,那不就是賤的嗎?你們還要來找我的麻煩?是想訛錢吧?我是不會如你們的意的!要錢?一分錢都沒有!”
他說著,冷著一張臉,直接揮退了周圍的人,硬闖出去。
“哎呀——老爺子!”
人群中有人喊了一聲。
廖成和回頭看了一眼,原來是老爺子被廖成和氣得一口氣上不來,直接暈倒過去。
老太太坐在地上,大哭起來。
廖成和忍不住罵了一句晦氣,他加快腳步,生怕再晚一步,周圍的人就要把他攔住,讓他負責,他現在可沒錢了。
只不過,廖成和才剛剛走出一段距離,便有五名便衣員警過來,直接將廖成和按倒在地:“我們懷疑你與一起案件有關,請跟我們走一趟。”
世界上沒有不透風的牆。
幾名男人傷害過的孩子不少,又沒失過手,膽子就越來越大。最近幾天,就有一名年齡較小,才僅僅13歲的小女孩兒遭遇毒手。
女孩兒的父母輾轉找人,請廖成和去給孩子做數學家教,卻不料孩子直接被迷藥迷暈,在家中遭到傷害。
女孩兒對這方面的事情懵懵懂懂,直到前一天,才把這事兒跟父母說了。
父母怒不可遏,直接帶著女孩兒去報了警。
而蘇秋從任陳禹那邊得到的視頻中,恰好也有這個小女孩被拍攝的視頻,並且還是幾個男人輪番上陣,他看得噁心,直接將視頻關閉,匿名舉報。
一切都證據確鑿,員警便來抓人了。
而剩餘的五個人,雖然目前身上還有傷,需要在醫院靜養,但未來一個都跑不了。
幾名對孩子下手的老師被抓的事情,在這個不大的城市鬧得沸沸揚揚,就連新聞都直接將這事兒拿出來說了說,讓家長們儘量不要讓孩子與陌生人單獨待在一起。
事情急轉直下,讓廖成和的老婆都有些不敢出門了。
——丈夫被抓,周圍的鄰居又都是相處了好幾年了,每天抬頭不見低頭見,自然知道她就是廖成和的妻子,現在每次看見她,都會好奇的指指點點,有人比較直白,甚至會沖上來問,當初任陳禹視頻的事情到底是不是她發出去的……
最重要的是,現在所有的人都知道,她的老公在外面亂來,男女通吃。
她面上十分難堪,想乾脆一走了之,但又捨棄不了丈夫。
沒了男人,她有些不知道該如何在城市中立足。
沒辦法,她只好將所有的積蓄拿出來,甚至連房子都賣了,打算上下打點,花點兒錢將廖成和從牢裏撈出來,卻沒曾想,她找的那個仲介竟然是個騙子,直接拿著錢逃了!
這事兒不可能報警。
她登時萬念俱灰,整日抱著兒子以淚洗面。
一天夜裏,她喝多了酒,直接爬上租來的房子的頂層,從樓上跳了下去。
……
蘇秋等人在期中考試之後,才再次聽到廖成和的消息。
當初,廖成和是所有人當中,看起來傷勢最輕的人,但其實他的心臟已經出現了問題,只是因為症狀太小,沒有檢查出來罷了。
等真正出事兒,讓監獄裏的醫生檢查出來的時候,廖成和的心臟功能已經開始加速衰竭。
然而讓所有人疑惑不解的是,一般人的心臟到達廖成和這種程度時,早就已經死去了,但廖成和卻遲遲沒有死,而是奄奄一息的吊著一口氣。
不過,他現在的這種狀況,死了比活著更好。
而廖成和總是會在半夜痛醒的時候,痛哭流涕地嚎叫,說這一切都是報應。
“壞人就應該遭受應有的報應!”田霄撇撇嘴。
蘇秋頷首,十分贊同田霄的話。
他坐在學校天臺的邊緣上,看著晚飯時間,操場上來來往往的學生們。
夏天的尾巴過去,天氣已經開始慢慢變冷。
夕陽西下,將天邊的雲彩都染成了緋色,漂亮的火燒雲,搭配上城市裏鬱鬱蔥蔥的樹,與無數高大的建築物,風景美的像是一幅畫。
風漸漸大了起來,卷起地上的落葉,帶著飛向遠方。
校園生活還是很精彩的。
“走了,去上晚自習。”蘇秋將最後一口煎餅果子吃完,一個翻身從臺子上下來。
田霄嘴角一抽,忍不住數落道:“哥,你能動作小點兒不?你不害怕,我的心臟都快跳出來了,萬一你不小心失手從天臺上掉下去可咋辦啊?你可還沒過期末考試呢。”
蘇秋一愣,眼睛彎起:“掉下去是不可能掉下去的。”
就算是真的掉下去,也一定會有人接住他。
作者有話要說:小劇場,穆界:今天的我沒有姓名。